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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婉儀縱有說辭,總歸祖公望是死在她的家裏,所以,秋煜升堂問案,文婉儀被傳喚,而沈庭芳,是做為嫌犯被拷到大堂的。
等祖家一干人來到,堂上便炸鍋似的,看着大堂中間擺放着的祖公望的屍首,李姨娘撲過去喊了句「我的兒」,便不省人事,眾人連喊帶叫她方清醒過來,隨後哭昏一次又一次,縱是平素不睦的郝姨娘、孟姨娘也陪着她哭,白髮人送黑髮人,情何以堪,連大少爺祖公遠和三少爺祖公道亦是暗自垂淚。
祖公卿有事外出,最後一個來到,簡單聽了管家老郝的敘述,便過來一把揪住文婉儀,像拎小雞子似的把人拎起,怒罵賤人該死,另只手便握成拳頭想打。
法案後,秋煜手落撫尺響,眾人一驚,他喝令祖公卿將文婉儀放下,藐視公堂,罪名不小,可拘入大牢。
祖公卿斷定四哥是給文婉儀所害,對秋煜的威嚇毫不在意,無奈下善寶開口,他才手一松,文婉儀跌倒在地,雖然距離地面不甚高,也還是摔得劇烈咳嗽起來,她卻不惱不鬧,只一味的說自己冤枉。
而那廂李姨娘發瘋似的突然奔去沈庭芳,高喊「喚我兒性命」,衙役出手將她攔住,她就又瞪又踹,連撕帶咬,最後還扯亂了自己的頭髮拽開了自己的衣服,儼然已近瘋癲。
祖公道亦是指着沈庭芳謾罵,祖公卿對文婉儀虎視眈眈,祖公望房裏的大丫鬟玫瑰哭的也很傷心,幾個姨娘勸的勸哭的哭,丫頭們抱的抱攙的攙,整個堂上只三個字——亂了套。
根本無法審案,秋煜再次拿起撫尺想拍,忽然發現一旁聽審的善寶,於是慢慢將驚堂木放下,不拍,是覺着善寶有着身孕,不宜驚嚇,唯有一遍又一遍的喊「肅靜」,哭聲還在,總算安靜了些許。
開始問案,作為被告,沈庭芳被衙役按着跪在地上,回去戲班後,他反覆琢磨這件事,萬般猜度不明白,也不敢對其他人說起,以為此事會不了了之,孰料文婉儀竟然還報了案,此刻他實在搞不清文婉儀究竟要對付的人是祖公望還是他,而他,似乎從未與文婉儀發生嫌隙,甚至都不相識。
秋煜問:「堂下何人喊冤?」
來衙門報案的是文家的小子長福,現下他也在,忙出來:「大人,是小人擊鼓報案的。」
秋煜復問:「狀告何人?」
這是個問案的程序。
長福將來報案時的話重複一遍。
秋煜三問:「你可是親眼看見沈庭芳將祖公望推入水中?」
長福斬釘截鐵:>
沈庭芳那廂連聲高呼:「小人冤枉冤枉冤枉!」
秋煜指着他:「你如何冤枉?」
沈庭芳指着長福道:「分明是他將祖公望推入水中,那時雖然小人也在,但當時我卻是在賞湖中的蓮花,耳聽噗通一聲響,回頭看時此人便說祖公望不慎落水了,還讓我去救,我跑到湖邊沒等去救,他就接着把我也推入水中,沒想到我竟然會水,他就跳入湖中來追殺我,卻被我打昏,我趁機游到岸邊逃跑,大人,這是整個事情的過程,小人對天發誓,絕無虛言。」
長福呼哧從地上站起,卻給衙役踹在膝蓋彎處跪倒,他朝沈庭芳喊着:「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要殺你。」
沈庭芳立即道:「此事我亦是糊塗,文大當家邀我去唱堂會,我去了她也不讓我唱,卻擺了一桌子酒菜要我入席,席間祖公望到了,我微醺,祖公望爛醉,等我想唱的時候,文大當家卻說要回去換身衣裳,接着就發生那一幕。」
秋煜不經意的把目光飄去善寶,彼此對視,心裏都大致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矛頭指向她,文婉儀開口了:「我近來病得重,蒙皇后娘娘垂憐,親自給我診病,我的病好之後,心裏高興,遂去隆慶班聽戲,孰料不懂那些規矩,去時沒了位子,於是才邀請沈公子到家裏唱堂會,念沈公子是個名角,便置了席面款待,席間祖公望去了,因我曾經入住過祖家,他一直當我是嫂子,此事整個雷公鎮無人不知,他去是向我借銀子,既然來了,我就讓他也入了席,之後回房去給他拿銀子,不多時便聽家裏的小廝長福報,說祖公望對女裝的沈庭芳動了邪念,兩個人拉拉扯扯,最後雙雙落水,沈庭芳會鳧水,然可憐了祖家四少,就那樣…>
一番話滴水不漏。
更何況祖公望好色哪個不知,而沈庭芳初來乍到雷公鎮,沒多少人知道他是男兒身,如今換了男裝都風情萬種,若是穿了女裝便是國色天香,莫說很多人還看過他的戲,祖公望在不知他身份下動了邪念也合情合理,縱使他親娘也信了文婉儀的言辭,覺着是沈庭芳害了兒子,於是再次過來要抓要撓。
這個案子對秋煜來講,已經成竹在胸,關鍵人物是長福,剩下的事問再多也無用,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故意又傳了很多人上堂,比如文家在風荷清月的丫頭小子,比如戲班的班主和一些角兒,還有祖公望房裏的大丫鬟玫瑰,甚至風荷清月看門的,祖家看門的,問了太多人,太多與本案無關的人,文婉儀心中嘲諷秋煜囉嗦,祖家人也覺着秋煜審案沒手段,圍觀的群眾都在竊竊私語,這個知縣不過爾爾。
獨獨善寶,不自覺的笑了笑,似乎明白了什麼。
秋煜身後的司徒雲英亦是面帶笑意,他更理會秋煜在做什麼。
來來去去折騰了快兩個時辰,眾人疲乏的疲乏倦怠的倦怠,善寶亦是幾次回去後頭歇息,又惦記堂上的事,幾次返回。
當大家議論紛紛之時,秋煜突然問了句:「長福,為何當時你不下水救人?」
長福猛地愣住。
秋煜手掌啪的拍在法案上:>
長福一哆嗦,容不得細想便道:「小人不會鳧水。」
文婉儀心裏咯噔一下,感覺不妙。
然秋煜接下來不再審問,而是起了身:「此案疑點重重,壓後再審,退堂!」
衙役便擊響水火棍,齊聲而呼「威武」。
秋煜,請善寶往議事廳去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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