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她正是太子妃!」張通幽淡淡一笑:「只是張某眼拙,太子妃也未表明身份,張某蒙在鼓裏。燃文 ???.?r?a?n??e?n?`o r?g過了五年之後,張某在太原遇見劫波,才知長安所遇之人正是太子妃!」
「太子妃心機如深淵!她在長安識破通幽兄的行藏,便欲利用通幽兄,卻是欲擒故縱,五年之後,才讓劫波向通幽兄挑明,這一層,通幽兄應該想到。」步雲飛說道。
「張某豈能想不到這一層!」張通幽慨然說道:「只是,良鳥擇木而棲!太子妃此等謀略,便是人上之人!張某為其驅使,乃是得其主!張某得知那太子妃真實身份後,便毫不猶豫來到長安,加入了黑雲都!」
步雲飛默然,那張通幽聰明機智,乃是人中龍鳳,能夠心甘情願為張良娣所驅使,只能說明,張良娣的謀略心機,在張通幽之上!
能夠駕馭張通幽的人,絕非等閒之輩!張良娣此等才智,的確堪比則天大帝!
步雲飛心頭心頭一緊。
原以為,張良娣接受了他的建議,攜顏泉盈前往皇帳,為楊貴妃說情,此事板上釘釘,應該不會有太大變數。
可張良娣似乎預感到,這裏面仍然存在着某種不確定性!她仍然嚴令張通幽加強戒備!
更為糟糕的是,這種不確定性,步雲飛卻是毫無覺察,連張通幽似乎也不明所以。
步雲飛抬頭望了望皇帳。
皇帳前,六軍將士停止了鼓譟。
吶喊聲震天的馬嵬坡,突然沉寂了下來。
天空中,萬里無雲,初春的陽光灑落下來,步雲飛腳邊的黃土裏,隱隱有了一絲綠意。
一陣風過,盪起乾裂的黃土。
張通幽突然發出一聲輕嘆:「雲飛兄,恐怕,你的佛骨,救不了楊貴妃!」
步雲飛心頭一驚,暗叫不好,一把拔出了軟劍。
「讓我過去!」步雲飛眼眶中噴出火來。
「密宗黑雲!」張通幽一聲爆喝,拔出了劍。
常山蛇陣上,發出萬丈金光。
密宗黑雲舉起了刀槍。
……
晁用之手捧玉匣,站在皇帳前,丁奎、杜乾運、仇文博率軍卒,將六軍與皇帳隔開。
玉匣在晁用之的手中緩緩開啟。
五顏六色的霞光從玉匣中投射出來,直達雲霄,馬嵬坡上的藍天、白雲、黃土、枯木、敗草,就如同是披上了一層金色的錦繡,霎那間在生機盎然,萬物萌動!
梵音如潮水一般,在無際的天空中迴蕩往復,卻又不可捉摸。
向前涌動的鐵色戰陣,戛然而止。浮躁狂亂的六軍,呆在了當場。
玉匣關閉了,霞光和梵音緩緩隱去。
但寧靜安詳仍然停留在馬嵬坡上,就連風聲,似乎也停歇了。
只有晁用之的聲音在馬嵬坡上迴響:「楊國忠欲將佛骨送與吐蕃人,換取吐蕃軍斬殺六軍,劫持聖駕!貴妃娘娘識破楊國忠奸計,藏匿佛骨,致使楊國忠奸計不成!貴妃娘娘有大功於社稷,絕非楊國忠一黨!天理昭昭,六軍不得逼迫貴妃娘娘!」
六軍將士放下了手中刀槍。
馬嵬坡上,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的人都怔怔地望着李日越手中的玉匣。
這是一個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實!但也是一個令人不容置疑的事實!楊玉環是楊國忠的妹妹,但是,在關鍵時刻,她壞了楊國忠的大事!
如果吐蕃軍突入馬嵬坡,六軍將士將死無葬身之地!
是楊玉環藏匿了佛骨,沒有得到佛骨,吐蕃軍袖手旁觀,六軍譁變將士才可以從容斬殺楊國忠!
楊玉環救了馬嵬坡上的所有人!她這樣做,將她的哥哥楊國忠置於死地!
戰陣開始向後退卻。
心懷對楊玉環誤解的愧疚,對皇權的畏懼之心重新回到了他們一度狂亂的心中,每一個人都放輕了腳步。
十個戰陣數千人的退卻,依舊是鴉雀無聲,戰陣如退卻的潮水一般,緩慢而無可挽回。
六軍之中,突然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虢國夫人在裏面!」
那個聲音不高,但卻是如同一身悶雷一般,打破了馬嵬坡上死一般的寂靜,六軍如退水一般的戰陣,突然凝固了!
隨即,六軍再次發出如雷的吶喊:「楊玉瑤!楊玉瑤!」
幾乎同時,六軍將士再次舉起了刀槍,戰陣從四面八方,開始向前皇帳推移。雖然緩慢,卻是再也沒有停歇。
步雲飛和張通幽都沒有想到的,這最後的變數出現了。
有人發現了虢國夫人楊玉瑤!
昨夜的變亂中,楊氏五家全部伏誅,虢國夫人是唯一的漏網之魚!
六軍可以承認楊玉環並非楊國忠一黨。但是,他們無論如何也無法想像,虢國夫人楊玉瑤不是楊國忠一黨!
這個在長安城裏出了名的跋扈女人,已經被天下人認定是邪惡的化身!她的飛揚跋扈和放浪,完全超出了世人的價值觀底線!
即便她不是楊國忠一黨,這個女人也是天下公敵!
而這個女人竟然之所以躲過了一劫,居然是因為,她藏在皇帝的大帳里!
皇帝庇護楊貴妃也就罷了,但是,他在庇護天下至惡虢國夫人!
那麼推而導之,六軍完全相信,皇帝仍然在庇護楊國忠,即便他已經死了!
這就意味着,六軍斬殺楊國忠,是叛逆之舉!
六軍將士若是不想坐以待斃,便只有鋌而走險!
晁用之出示佛骨這一能夠證明楊玉環無罪的證據,六軍將士沒有理由再向皇帝提出交出楊玉環的要求。但是,包圍皇帳這一叛逆之舉,已經成為壓在他們心頭的一個巨大的陰影!
六軍將士的神經,因為這一陰影而變得異常脆弱。
現在,他們突然發現了一個可以繼續包圍皇帳的理由,那唯一能夠約束他們的、對皇權的敬畏感,終於崩潰了!
六千禁軍,向皇帳推進。
更為糟糕的是,十個戰陣出現了鬆動的跡象!
一但戰陣解體,那就意味着,這六千禁軍,將不再是皇家軍隊。
他們將變成徹頭徹尾的亂軍,甚至是響馬!
那將是六千失去理智而陷入瘋狂的魔鬼!
他們的心目中將沒有皇帝,只有一個念頭——生存!
殺掉皇帳中的人,他們才有生存的希望!
他們將會如蝗蟲一般,衝破三百軍卒組成的脆弱防線,將整座皇帳,徹底撕碎!
……
步雲飛雙目噴火。
危險已經來臨,且不可避免!
沒有時間討價還價了!
六軍的陣營已經發出了低沉的吶喊,那是將士們在做最後的心理準備——攻擊皇帳,便是叛逆,他們需要通過吶喊來為自己壯膽。
一但吶喊成形成六千將士的和鳴,叛逆便成為事實!
步雲飛拔出軟劍,直衝常山蛇陣,拔野古和張興緊隨其後。
這是唯一一條路,儘管,這條路等於不是路!
得到驍衛黑雲加強的常山蛇陣,已經成為銅牆鐵壁!
鐵壁前,層層密密的刀槍在陽光下發出陣陣寒光,晃得讓人睜不開眼!
其實,也用不着眼睛了!
以區區三人之力,衝擊常山蛇陣,憑的不是眼睛,而是感覺!
步雲飛感覺到沖天的殺氣迎面而來!那是一種可以將人撕為粉碎的搏殺之氣。
吶喊聲在殺氣重匯聚,凝結,如同一座蓄勢待發的火山。
刀槍林立的鐵壁就在眼前,步雲飛發出一聲怒吼,揮劍撲向了鐵壁。
一聲轟鳴,步雲飛手中的軟劍,刺了個空!
那黑鐵般的鐵壁,竟然憑空消失了!
就在步雲飛即將沖向鐵壁前的一瞬間,橫亘在步雲飛身前的常山蛇陣蕩然無存。
「大哥,他們撤陣了!」拔野古大喊。
密宗黑雲和驍衛黑雲,同時後撤,讓開了一條大路。
但是,這條大路仍然等於沒有路!
因為,禁衛六軍徹底失控了!
六千禁軍的吶喊聲終於匯聚成了一聲震天動地的炸雷:「殺楊玉瑤!」
禁軍徹底反了!
這不是譁變,而是徹頭徹尾的造反!
皇帳已經被淹沒在了亂軍之中!
……
就在步雲飛向常山蛇陣發起孤注一擲的衝擊的同時,張通幽拔出寶劍,也發出了一聲歇斯底里的吶喊:「回救皇帳!」
密宗黑雲和驍衛軍調轉槍口,向皇帳猛撲過去。
張通幽不再顧忌步雲飛,或者說,他現在面臨的頭號危險,已經不是步雲飛!
有人以虢國夫人楊玉瑤為藉口,鼓動六軍向皇帳發起攻擊!
這要是在昨天晚上,正是張通幽求之不得的!他所求的,就是這樣一個結局——亂兵攻擊皇帳,將皇帝貴妃和所有皇帝身邊的近臣,全部斬殺!
但是,現在絕對不行!
太子妃張良娣還在皇帳中!
禁衛六軍已然成了群龍無首、六親不認的亂兵!
一但他們攻入皇帳,將是玉石俱焚!
馬嵬坡上,誰都可以死,皇帝、太子、大臣,他們死一個,對張通幽就是消除了一個絆腳石!
唯一不能死的就是太子妃張良娣!
她是黑雲都的領袖,也是張通幽唯一信服的領袖!
張通幽揮舞寶劍,向亂兵衝殺過去。劫波率密宗黑雲緊隨其後。
密宗僧兵與張通幽一樣,將張良娣視為自己的精神領袖!他們是張良娣身邊的核心力量,他們很清楚自己效忠的是誰!
然而,張通幽與步雲飛感到了相同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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