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個晚上,長孫子鈞與易希辰亦是睡不着的。他們在做最後的準備,把該帶的東西都帶上,能強化的都強化了,最後便是等待了。
易希辰趴在桌上,和肥唧大眼瞪小眼。
&話,你別鑽進我的乾坤袋了,就在這裏等着,我們三五天就出來,我們一出來就來找你。」
肥唧假裝聽不懂,低着頭用嘴整理自己的羽毛。它自從吃了那馭獸丹修的一堆靈石,靈氣變得更強,心性又有所改變,越來越臭美,整天閒着沒事就梳理羽毛。
易希辰不滿地彈了下它的屁股:「喂,聽不懂人話?」
肥唧猛地跳開,繼續梳理羽毛。
&你那身雜毛有什麼好理的,再怎麼理也是又肥又灰又丑好嗎!」
肥唧立刻用能夠殺人的目光瞪向他。
易希辰嬉皮笑臉的:「看,這不是聽得懂人話嘛!」
肥唧氣得把脖子一縮,頓時整個身子更圓更肥了。
&我說真的。你就乖乖呆在這裏,別鑽我的乾坤袋了,虛無界那地方……」易希辰想了想,嚇唬它道,「那裏有好大好大的雷霆風暴,電閃雷鳴時刻不停,你本來一身灰毛就已經夠丑了,萬一被雷劈一下,變成焦黑的肥鳥,豈不是更加難看?」
肥唧嫌他絮絮叨叨太煩,飛到柜子頂上躲起來了。
易希辰無奈。虛無海除了雷霆風暴之外,還有許多凶獸惡煞,確實萬分兇險,連他自己都需要長孫子鈞護着,尚且不知此行是否能夠成功。他也是不希望肥唧跟着他們冒險,然而肥唧能夠視封印如無物,隨便往哪裏一鑽就跟着他們溜進去了,他還真是沒辦法。
&吧。」易希辰道,「但你得答應我進了虛無海之後,你就躲在乾坤袋裏不准出來,要不然……要不然我現在就把你賣掉!」
肥唧立刻就從柜子頂上飛下來了,落在桌上親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指,旋即又開始整理羽毛。
易希辰好笑:「還理!」
然而一恍神,他竟然覺得肥唧整理羽毛的樣子有點……優雅?易希辰頓時被自己膈應得一哆嗦。這麼一隻小肥鳥,到底是怎麼跟優雅這個詞聯繫到一起去的!
轉眼,天色就亮了。
肥唧仿佛生怕他們不肯帶着它,早早就鑽進袋子裏不出來了。兩人收拾妥當,便出門去了。
惡華城裏到處都是人,正在往東南方的虛無海邊走。這些人里有的是打算去虛無海的,有的則是趁着最後的機會去看熱鬧的。
原本在惡華城裏就能看到虛無海邊的雷霆風暴貫天徹地,此時,肉眼也能看出雷霆風暴的威力已大大削弱,雷暴不再密集,給了人接近的機會。
易希辰與長孫子鈞剛出客棧,便遇到了同樣出門的肖離和洪易真人、高天杼師徒。
肖離對他們微微一笑,卻像是比先前剛認識的時候多了些興致,多看了他們幾眼才將視線收回去。而高天杼對他們依舊是十分不友善的態度,礙於洪易真人在旁,他不便發作,倒也沒說什麼。
出了惡華城門,人便少了許多。不打算闖虛無界的人走到城門口便停住了,堵在城門口看熱鬧。因此走出城門的,便都是有心去拜見虛無宗主的人了。
出城的約有五十來人,其中大多都是金丹以上的修士,且以劍修為主。畢竟劍修是所有修真之人中戰力最強的,甚至可以越級挑戰,其他的修士修為再高,未必打得過虛無海中的那些凶獸惡煞。
易希辰好奇地打量四周,只見肖離和鴻蒙派師徒亦在出城的人群之中。
他在觀察別人,別人也在觀察他。走在他身邊的是一位玉龍派的金丹修士,那人看到他和長孫子鈞,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友好啊。」易希辰笑咪咪地跟他打招呼。
那人一副見了瘟疫的模樣,不僅不回應,竟還往旁邊讓了幾步,遠離他們。要說有融合期的修士來碰個運氣,那也就罷了,築基後期的傢伙是來搞笑的嗎?他得離這兩人遠一點,要是替他們分擔了雷霆之力那可冤死了。
易希辰扭頭地對長孫子鈞道:「唉,聽說那虛無海里很兇險,我想交幾個朋友相互照應,可惜朋友真難交啊。」
長孫子鈞看了眼那金丹修士:「別找個累贅。」
那玉龍派的修士鼻子都要氣歪了。累贅?兩個黃毛小兒居然敢說他是累贅?等會兒被雷劈了別哭鼻子!
這些修士們甚少有御劍的,從城門到海邊三里的路,幾乎都是徒步前行。一則是附近有比自己修為更高的修士,不御劍以示尊重;二則是越靠近海邊,雷霆風暴的襲擾越厲害,對於修士們而言逐步接近可以找到自己所能承受的極限。
方走出半程,便有幾人不行了。雖不甘心,卻也不得不掉頭回去了。
一出惡華城長孫子鈞就用自己的靈力護住了他與易希辰二人,如此雖然有些消耗,至少能護得易希辰周全,畢竟易希辰體內的封印尚未解開,讓他以一人之力抗住雷霆風暴實在太難。
易希辰擔心道:「這樣可以嗎?如果扛不住你就說。」
長孫子鈞輕鬆道:「可以。」他並非故作輕鬆,而是今日雷霆風暴減弱之後,甚至比昨日他所試探的強度都要弱上許多,他確實覺得護住兩人簡直輕而易舉。
待眾人走到海邊時,周遭已只剩下三十來人了。小半出城的人在中途就受不了雷霆之怒而折返了。
海邊赫然有一道雷光牆,擋住眾人的去路。這道雷光牆的烈度可不低,據說其烈度堪比虛無海上最強的雷暴。這對於眾人而言是第一道歷練,如果能夠通過這道雷光牆,那之後漫長的海上之路應當不至被雷霆所傷。它對於眾人而言也算一個善意的警告,以免不知好歹之人出海後葬身雷火之中。
一名劍修試探着將手伸入雷光牆內,頓時一聲慘叫,猛地將手抽回,卻見那隻手掌已經鮮血淋漓,幾見白骨!他的臉色慘白,咬牙掙扎,滿心不甘不忿,可事實就是如此殘忍,若他強行硬闖,別說虛無界,只怕還沒衝過雷光牆,他就已經變成一具白骨。最終,他還是垂頭喪氣地走了。
眾人見第一個試的人就落到如此下場,一個個也是心驚肉跳,不敢貿然闖進雷光牆內,只拿身體的一處去試。
長孫子鈞亦伸出一隻手去,有護體在,雷光牆傷不到他。
玉龍派的修士不敢妄動,左看右看,發現長孫子鈞竟無事,不由詫異地直瞪眼。他心裏已有些害怕,但方才被人鄙夷為累贅,此刻若是退了,豈不正中了長孫子鈞的說法?於是他一咬牙,也將一隻手伸向雷光牆。只碰一下,他猛地將手抽了回來——雖沒有被傷到皮開肉綻的程度,但他的護體瞬間就被破了,可見這虛無海,他恐怕是闖不得了。
玉龍派修士臉色灰敗,偷偷看了眼長孫子鈞與易希辰,生怕被他們嘲笑,然而那兩人卻壓根沒看他一眼。他咬咬牙,趁着無人注意,掉頭就走,然而這一扭頭,竟看見一隻巨大的銀狼朝着雷光牆沖了過來。
&峰巨狼!」
他驚呼出聲。
眾人轉身,只見冰峰巨狼以極快的速度朝着雷光牆沖了過來!眼尖的人很快發現冰峰巨狼的肚子下方竟藏着一個人。
高天杼叫道:「是那個邪道!快,肖道友你快攔住他們!」
長孫子鈞亦看見了藏在郎躍腹下的那名馭獸丹修,但他並沒有立刻出劍,因為冰峰巨狼碩大的身軀完全成了丹修的盾牌,除非把他揪出來才能不傷及他人。
距離郎躍最近的人赫然是肖離,他所站之處正擋在了郎躍沖入雷光牆的前方,那馭獸丹修見了,尖叫道:「郎躍,撞開他!」
然而肖離卻並沒有任何要阻攔他們的意思,不慌不忙地退了一步,讓出道來。
郎躍衝進了雷光牆!
耀眼的雷光擊中了這隻冰原凶獸的身體,他因為痛苦而蜷縮了一下,但他還是衝過了雷光牆!到底是半妖半魔的凶獸,身負重傷的情況下,竟也能闖入虛無海!
而那無恥的馭獸丹修,以冰峰巨狼為盾,也毫髮無傷地衝進了虛無海,消失在眾人眼前。
&為什麼不攔住他們!」高天杼頓時急了眼,「你怎麼能把那個邪道和凶獸放進虛無海!」
肖離問他:「你怕他?」
高天杼一愣,臉色變得異常難看:「胡、胡說什麼!那邪道修煉妖邪之術,我鴻蒙派有責任處置他!」虛無海上方向難辨,兇險莫測。誰也不知那邪道闖入其中是為了什麼,如果他只是為了殺人越貨,埋伏在暗處襲擊他人,那其他人確實十分危險了。高天杼並非沒有這層考慮,只是不願承認罷了。
&就進去處置他吧。」肖離微微一笑,轉身走進雷光牆內。
他腳步輕盈,竟如同絲毫沒有察覺到雷霆怒威的存在,那雷光對他全無半點影響。片刻後,他亦消失在眾人眼前。
易希辰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這肖離……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長孫子鈞摟住他的肩,沉聲道:「抱着我。」易希辰立刻聽話地雙手摟住他的腰。
長孫子鈞腳下一點,兩人亦衝進了雷光牆之中!
易希辰只覺周遭一片強光,不由閉上雙眼。他被長孫子鈞緊緊摟在懷裏,雷火半點沒落到他的身上。片刻後,強光減弱,易希辰感到眼皮的刺激變小了,便將眼睛睜開了。
他們已經穿過了雷光牆,到了虛無海的海面上。
&你可真是無敵了!」易希辰興奮地捶了下長孫子鈞的肩膀。修為是長孫子鈞的,所以長孫子鈞心裏有底,可易希辰心裏卻是沒底的,因此順利通過第一道關卡,還被人護得毫髮無傷,他大大鬆了口氣。
然而長孫子鈞臉上卻有些許茫然。這個雷光牆……也太弱了吧……就沒比越小柔的雷光劍強多少啊……
旋即,他們看到了不遠處的肖離。肖離並沒有走開,站在那裏,竟是在等他們。
這時,高天杼抱着頭從雷光牆裏跳了出來,洪易真人亦跟在他身後走出來。高天杼愣了片刻,驚喜地大叫道:「師父!我過來了!我真的過來了!!」
洪易真人應了一聲,喜怒未辨:「這才剛開始,你毛躁什麼!」
高天杼不好意思地笑笑,可那股得意勁掩都掩不住。
其他幾人卻看得清楚,方才高天杼過來的時候,他身上籠罩着一層白光,那不是他自己的靈力,而是他的師父在護着他。
長孫子鈞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一旁的肖離。
不片刻,能夠通過雷光牆的修士們都已經過來了,出城時尚有五十人,可到了這裏,便是算上已經逃走了的馭獸丹修,也已剩下不到十五人了。這十來個人里,除去長孫子鈞與易希辰,還有那來路不明的肖離,其餘幾乎都是修真界裏有頭有臉的人物。
眾人互相看看,倒也都客氣,很有默契地一起出發了。這闖虛無界與先前取蒼雲寶劍不同,修士們並不存在競爭的關係,只要能夠到達虛無界見到虛無宗主,人人都可拜師問道。因此眾人非但不必競爭,若是行有餘力,互相幫一把自然最好,只有那連自己都護不住的人才會擔心被他人拖累。
所謂的虛無海,並不是真正的海,「海水」即虛無,虛無籠罩了雷光牆之後的整個世界,仿佛一個巨大的混沌漩渦。虛無海上沒有太陽,漆黑中只有雷鳴閃電照亮四周。虛無之海無垠,靈力波動極強,找到靈力最強的那個方向前進,那便是虛無界所在之地。這十來人中修為稍弱一些的,根本無法分辨這強烈波動的靈力中細微的差別,因此一臉茫然地看着別人。
&那裏。」洪易真人指向一個方位。
眾人都對他信服不已,立刻御劍朝着那方向前進。
這虛無海非同小可,且不說那些無比殘暴的凶獸惡煞,光是這雷霆風暴,以易希辰如今的體質也是承受不起的,他必須時刻處在長孫子鈞能夠保護的範圍之內,因此他連劍也不出鞘,兩人共御一把劍。
在虛無海中御劍飛行,速度極慢,或是因為虛無界限制了眾人靈力的發揮,又或是因沒有了周遭景物的對照因此才覺得速度慢,人們乘着劍,全然感受不到在外御劍飛行時的瀟灑,卻如同乘着一葉扁舟,在大海中晃晃悠悠,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易希辰已經很久沒乘過長孫子鈞的劍了,他從後面抱住長孫子鈞的腰,將胸膛貼到他的背上。還是那樣熟悉的感覺,讓他無比安心地想要依靠這個人。他猶豫了一下,把下巴擱到長孫子鈞的肩膀上。
長孫子鈞的身體明顯僵了一僵。好在在虛無還這種地方,他必須小心御劍,因此注意力被分散了大半,洪荒之力作祟得比較有限。
周遭的人注意到他二人的親密,只做他們是一對道侶,也不好說什麼。
易希辰小聲道:「子鈞,你說那隻大狼到底想幹什麼?」
長孫子鈞微微搖頭。
奴契這個東西,它不同於魔蠱。魔蠱是會侵蝕中蠱人的神智,時間久了,人活着也和死了沒什麼區別,完全成了一個受人擺佈的傀儡。這傀儡有多厲害,就完全看操縱傀儡的人了,就算一位當世大能被人製成了傀儡,如果操縱傀儡的是個小娃娃,那大能也就只有小娃娃的本事了。而奴契,它的本質是一種契約,定契者向被定契者下達指令,他有很多手段逼迫被定契者聽從他的指令,譬如讓人生不如死、痛不欲生,但是他並不能完全控制被定契者的神智,因此如何完成指令,被定契者是有自己的思考的。因此如果被定契者稍微聰明些,一些不願執行的指令也是能夠想辦法敷衍過去的。
而郎躍的做法,卻並沒有給他們他在敷衍的感覺。就譬如說這闖虛無海,郎躍重傷未愈,若他不想闖,他就一定可以闖不進來。可他還是拼着性命……
長孫子鈞道:「待找到他們,我闖入他們的識海一看便知。」
易希辰點點頭:「若能知道他們的奴契和替死術究竟是怎麼下的,或許能找到解法。」
這易希辰和長孫子鈞再聰明,像這種真正的邪門歪道他們從來沒研究過,自然不了解。他們只知道,所有的靈契都是綁定靈魂,所以即便他們殺了那馭獸丹修,也不能完全解除契約,只有那馭獸丹修魂飛魄散,契約才會解除。可那馭獸丹修最陰險之處在於他不僅給妖獸們下了奴契,還下了替死術,想要殺了他,那些可憐的妖獸都會死在他前頭。想要破解一種邪術,他們首先得了解它
正說着,在他們不遠處的一名劍修突然從劍上翻了下去。
&有人發出慘叫,「我被抓住了!」
他周圍什麼也沒有,卻像是中了邪一樣手舞足蹈地掙扎,仿佛在與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搏鬥,模樣很是滑稽。
但是沒有人笑的出來。
易希辰猛地收緊了摟在長孫子鈞腰間的手,語氣還算鎮定:「好像有一隻手抓住了我的腳!」
長孫子鈞道:「抱緊我,別鬆手。」
他們腳下所踏的蒼雲寶劍突然泛起火光,易希辰立刻感覺抓在他腳踝上的手無形之鬆開了。
&惡煞!」洪易真人猛地向下俯衝,接住了方才墜劍的那名劍修,道,>
惡煞無形,是由曾殞身在虛無海中的人們留下的煞氣所化成,它們沒有靈體,沒有自己的意識,只有與生俱來的對活物的敵意,它們唯一會做也唯一想做的事情便是掠奪生命。因為無形,所以劍斬不斷殺不死,它們唯一的弱點就是怕火。
眾修士們急急忙忙念起法訣,若是火靈根之人倒還好些,有些人還沒來得及召火,就已被惡煞從劍上拽了下去,墜入虛無。
大多人已自顧不暇,行有餘力的人雖已盡力幫助他人,可惡煞數量之多,任誰也無法護住所有的人。
洪易真人忙得焦頭爛額,接住了兩名墜劍的劍修。他抬頭一看,頓時臉色驟變,失聲叫道:「小心!」
突然一團火在高天杼背後燒了起來,高天杼猛地回頭,深色慌張。他剛才感覺到一個很大的力氣在把他往後拽,他心道不好,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覺身後一燙,那股力量便消失了。
他一臉茫然,是誰救了他?
洪易真人飛了上來,向長孫子鈞拱手道:「多謝小友援手小徒。」
長孫子鈞淡淡道:「自己小心。」
高天杼得知援手他的人竟是長孫子鈞,神色不豫,訕訕道:「歪打正着的吧……」
易希辰被長孫子鈞牢牢護着,惡煞不敢近他的身,他空出手來,見誰捉襟見肘,能幫的也儘量幫上一把。雖說他的火靈力不強,好歹聊勝於無,倒也讓兩名陷入困境的修士喘上一口氣來。
易希辰正尋找有誰需要幫助,卻見肖離負手立在一旁,極是瀟灑。竟然沒有任何惡煞襲擊他,而他也沒有要援手任何人的意思,就只是袖手旁觀。
易希辰蹙眉。他越發看不懂肖離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了。初時見他笑容友善,又援手大狼,還以為他是個心善的得道高人,如今看來……也並非說他是個惡人,只是他似乎對善惡與情義都看的很淡,那時援手郎躍,倒像是一時興起之舉。
惡煞的數量越來越多,這裏簡直成了一片惡煞海,人們越來越顧頭不顧腚,每個人都同時被好幾隻無形的手拉前扯後。修士們不斷召火,可這虛無界中靈力本來就受了限制,火雖然能擋得了一時,但禁不住越來越多的惡煞那強烈的煞氣,火光總是持續不了一會兒就熄滅了。有餘力幫助他人的人越來越少。
一名修士被扯得掉下劍去,雙手緊緊扒着自己的劍,還有幾隻手在將他往下拽,他快要支持不住,扒劍的手指正在漸漸鬆開。他低頭往下看了一眼,腳底下是一片純淨的黑色,一旦落下去,就會被虛無吞噬。他頓時頭皮發麻,慘叫着向離他最近的肖離求救:「道友,救我!」
然而肖離卻只是立在劍上看着,臉上的笑容讓人充滿希望,說出的話卻令人絕望:「抱歉,無能為力。」
洪易真人衝過來想要救那名搖搖欲墜的劍修,卻聽高天杼也是一聲慘叫:「師父!」
洪易真人回頭,只見高天杼竟被一隻無形的手掐住了脖子。他臉色漲得通紅,腳已經騰空離開了自己的劍,只要那隻無形的手一鬆開,他就會墜入虛無深淵中。
洪易真人一咬牙,到底還是選擇了自己的徒弟,念着咒訣為高天杼解圍。
長孫子鈞護着易希辰,同時幫另一個附近的修士解了圍,亦顧不上那個可憐人。
&只聽一聲慘叫,那劍修雖然堅持住了沒有鬆手,但他靈力耗盡,隨着自己的劍一起墜入虛無深淵,只片刻就被虛無海吞噬,不見人、不聞聲了。
&快往前走!」洪易真人叫道。
這裏的靈力波動明顯異常,看來是惡煞的群居之地。不可能整片虛無海都是如此,只要他們能夠脫離這片區域,應該就能夠擺脫惡煞的糾纏。
突然一道刺眼的藍光從虛無中出現,一聲巨響,正劈中了一名靈越派的劍修!
雷光退去,那靈越派的劍修已然變成一個血人,直挺挺隨着自己的劍一起往下落。
眾人幾乎是呆了。
他們跟惡煞纏鬥得手忙腳亂,竟都忘了這虛無海中還有惱人的雷霆風暴。他們都已沒有心思放在防禦雷暴上了,結果一道雷暴落下,毫無防備的劍修立刻被劈成重傷,這一下怕是連金丹都要被劈碎了。
卻見一直冷眼旁觀的肖離竟在此時突然動了。他猛地飛過去,接住正在下落的血人,手掌按在那人的心口處,掌下冒着黑光。原本人們都能夠感覺到那位靈越派劍修的靈力正在逸散,可被肖離這一救,他的靈力逸散減弱了!
片刻後,那名血淋淋的劍修清醒了過來。
肖離道:「回去吧,這裏不適合你。」
靈越派劍修茫然地伸手撫上自己的心口。剛才他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有東西正在離開他的身體,不光是靈力,好像記憶、生命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都在一起流失。他從來沒有經歷過,種種感覺糅雜在一起,就好像……靈魂被撕裂了……可是肖離的手一碰上來,那些流失的東西就不再流失了,甚至斷片的記憶又補了回來,唯一還在流失的,就只有他的靈力了。這人……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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