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實在不太好說,杜立行猶豫了片刻後,領着劉戰去附近找了個咖啡館,坐下準備跟她慢慢聊。可惜,一直等到劉戰把一杯紅茶喝完,他也依然沒能擠出一個字。
看到劉戰坐在自己對面一臉的不耐煩,杜立行只能咬了咬牙,直接讓她聽了自己之前截獲到的那段對話。
聽完對話,劉戰果然目瞪口呆,半晌無言。這雖然是原主劉雲的事,但卻讓劉戰這個後來人切身享受了一整番惡果,所以,她一直對事情的始作俑者深惡痛絕,無數次發誓要將對方千刀萬剮。追查了這麼長時間也一無所獲,她最近已經漸漸淡了想要復仇的心思,沒想到這種時候,始作俑者卻自己跳了出來。
「真的是張孝雲?」她皺眉望着杜立行,雙手因為過度興奮微微有些顫抖。
杜立行點點頭,一臉篤定:「基本已經可以確定了,如果你不放心,可以驗一下你兒子和張孝雲的dna。」
「不必了,仔細想想,那孩子雖然長得像劉雲,跟張孝雲卻也有幾分相似。」劉戰皺眉搖了搖頭,眼中忽然殺意暴漲,「原來是他!我要殺了他!」
她說着,霍然站了起來,看那架勢,分明是要殺上門去。
杜立行急忙上前拉住了她:「喂!喂!喂!你等一下!你別衝動!」
遇到這種事情,想不衝動都不行。劉戰沒好氣地掙開了他,咬牙切齒道:「那個混蛋!你別攔着我!讓我去殺了他!」
杜立行哭笑不得,死拽着她不放手:「你去殺了他,然後進監獄坐一輩子牢嗎?你不是要幫劉明偉振興慈濟,你不是還想當這個時代頂尖的醫生嗎?為了那種人,值得嗎?」
劉戰終於沒再掙扎,只是等她再回過頭的時候,卻已經淚流滿面。
「我……我好像記起了一些事情……」她顫抖着對杜立行說出這句話,然後便白眼一翻,一頭栽倒在了他的懷裏。
她跟腦死亡的杜立行不同,杜立行擁有的是一顆嶄新的大腦,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記起那些曾經的事情。而劉雲的那些過去,事實上只是一直默默潛伏在潛意識深處,等待着她的發掘。剛剛突然聽到那麼驚人的消息,心神失守,原本一直被壓抑着的記憶便仿佛開閘的洪水般噴涌而出了。
劉戰現在這種狀況,杜立行根本不放心把她送回學校,只能將讓打橫抱起,直接帶回了家。
這一夜,劉戰睡得極不安穩,時不時在睡夢中哭泣尖叫,攪得杜立行根本無法入眠,後來乾脆潛入客房,陪在了她的身邊。
等到劉戰從睡夢中醒來,才發現兩人的眼睛都是腫的。只是一個是在睡夢中哭腫的,一個卻是熬夜熬出來的。
「你想起了多少?」看到劉戰醒來,杜立行一臉緊張。昨晚劉戰在睡夢中又哭又笑,真的把他嚇慘了。如果是平時,他肯定早已忍不住去窺探她的意識了,但昨晚劉戰的反應實在太激烈了,他根本就不敢輕舉妄動。
「全部。」劉戰痛苦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原主全部的記憶。」
那絕對不會是什麼美好的記憶,劉戰原本乾淨清澈的目光中此刻已經混入了一絲陰霾。
「你沒事吧?」杜立行僵硬地摸了摸她的額頭。
劉戰微微一笑,反問:「我能有什麼事?」
然後,她從床上爬起來,洗漱乾淨,回學校上學去了。
上學?!
等到親眼見到劉戰回到學校,在她深惡痛絕的無聊課堂上聽起了課,杜立行才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這絕對不是他認識的那個劉戰!
「這麼緊張幹什麼?我只是想體驗一下原主的人生。知道嗎?原主曾經也是林大醫學院的一名學生,只是因為性格的關係,一直不怎麼被人注意罷了。想想覺得真是可笑,我頂着同一張臉折騰了那麼久,竟然沒有一個人注意到我跟她的相似之處。一個人的性格和氣質不同,原來真的能夠帶來那麼大的變化。」見杜立行一臉緊張,劉戰笑着解釋道。
聽完這番解釋,杜立行終於稍稍鬆了一口氣,劉戰提到原主的時候用的是第三人稱代詞,她。就算在未來,他也從來沒有遇到過同樣的狀況,要是劉戰真變成了劉雲,那他可就哭都沒地方去了。
劉戰狀態不對,他頓時再沒了找張孝雲麻煩的心思,擔心她出狀況,全神戒備地當起了她的跟屁蟲。
然而,他擔心的事情還是免不了會發生。某天,完成了尋找原主記憶之旅的劉戰忽然給呂清晨打了個電話,讓他召集當初參加了古裝趴的小夥伴開武林大會。
理由很簡單:「我要使用江湖令。」
意識到張孝雲他們有多麼危險後,杜立行停止了火雲幫那邊的活動,呂清晨的爸媽又正對兒子進行制裁,這段時間,呂清晨無聊得只能每天在家看電視,聽到劉戰的召喚,立刻興奮了起來,興致勃勃地開始準備起了一切。
一場武林大會,很快準備完畢。林江市的這幫二代果然守信,除了少數幾人因為某些特殊原因無法親自到場外,竟然全員到齊了。
看看大家都已經到齊,劉戰不客氣地跳上了盟主席,奸笑着亮出了江湖令:「我的要求很簡單,所有人都朝張孝雲吐一口口水。」
「啊?」全場頓時一片譁然。
誰也無法保證這一任盟主會不會是個逗比,所以每次參加武林大會,所有人都會忍不住懷着某種隱蔽的期待,可惜,事實證明,大部分二代都是正常人,知道怎樣讓江湖令發揮出最大的價值。那些不靠譜的期待每每都只能落空,這樣的要求,自從武林大會開始以來,還是頭一回遇到。
「這不違反遊戲規則吧?」
「不,當然不!」
短暫的錯愕後,全場除了倒霉的目標人物張孝雲,所有人都忍不住雀躍了起來。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
「太帶感了!這麼多屆武林大會,這絕對是最有趣的一屆!」
「盟主威武!」
……
「喂,等一下!我知道你不喜歡張孝雲。」圍觀群眾滿懷期待,反而是呂清晨這個自己人無法苟同劉戰的這個奇葩決定,「但是,這玩笑是不是開得有點大了?」
「這算什麼?有人曾經跟我開過更大的玩笑。大家放心玩吧,就算有什麼,也有我擔着!」劉戰微微一笑,目光如箭般射向人群中已經呆若木雞的張孝雲。
張孝雲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努力想要強裝鎮定,可惜,遇到這樣的事,就算他涵養再好,也沒辦法若無其事。最終,他只是擰緊了拳,殺氣騰騰地瞪向了劉戰。
劉戰才不會在乎他眼神中的威脅與警告,面對他眼中那幾乎能把人燒成灰燼的怒火,卻沒有半點要改變心意的意思。她惡作劇地朝張孝雲甩了個飛吻,拍了拍手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大家開始吧!如果你們願意,多吐幾口也沒事!it'!」
為了調動大家的情緒,劉戰故意關掉了現場大部分的燈光,還讓dj提高了舞曲的音量,用一盞明亮的聚光燈當頭罩住了張孝雲,任憑他如何躲避,那燈光卻仿佛跗骨之蛆,死死粘在他身上不放。看看張孝雲眯着眼睛一臉的茫然,原本還有所顧慮的二代們頓時瘋了。
這樣的情況下,張孝雲根本就看不清朝他吐口水的人是誰。法不責眾,就算他再生氣,也不可能報復所有人。每個人心中都會有那麼一絲陰暗的小心思,見慣了張孝雲那凌然不可侵犯的高貴模樣,未必沒有產生過想要將他踩在腳下的衝動。劉戰的這個命令,就像是一聲惡魔的囈語,輕鬆喚醒了不少人心中的陰暗面。
「哈哈哈哈……」
「盟主痛快!那小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啊呸——」
人都有從眾心理,隨着第一口口水落在張孝雲的臉上,那滿含惡意的口水頓時仿佛雨點般從四面八方襲來。
「啊呸呸呸——」
張孝雲開始還大聲喊着住手,後來卻只能抱着頭,縮成一團,儘量減小臉部暴露在口水攻勢下的面積。
如果是別的攻擊,他的那幫小弟可能還會挺身而出,勇敢地將他護在身後。但口水……這實在太挑戰普通人的承受能力了。幾人交換了幾個眼色後,默契地隱進了人群。
於是,張孝雲鬱悶地發現自己完全暴露在了所有人的攻擊之下。
秋老虎熱死牛,雖然已經入秋,為了附庸風雅還換上了古裝,但張孝雲身上的衣服卻並不厚。薄薄的衣服很快便被來自四面八方的口水打濕,黏黏的粘在了身上,更加可怕的是,甚至還有口水仿佛噁心的蟲子般,順着他的脖子滑入了脊背……
張孝雲只覺得此刻仿佛有千萬條蟲子正在自己身上爬,難受得恨不得一頭撞死。他想要起身,想要反抗,然而卻鬱悶地發現自己根本不敢站起來,因為只要一站起來,他的臉就會暴露在所有人的視線之下。事到如今,臉都已經丟盡了,被人看到也無所謂,他害怕的是,那些噁心的口水落到臉上的感覺。
於是,他只能深吸一口氣,咬緊了牙關,拼命將身體縮成一團。
「哈哈哈哈……杜立行,你看,現在的他像不像一隻縮頭烏龜?」盟主席上的劉戰故意扯開了嗓子,放聲奸笑,將小人得志的囂張演繹得淋漓盡致。
效果不錯,她明顯感覺聚光燈下張孝雲的身體在聽到這話的同時,猛地一顫。
「你……」杜立行此刻已經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劉戰根本就沒告訴他召開武林大會的真正目的,如果他知道她會玩得這麼瘋,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阻止她。
被那麼多人當眾吐口水,這簡直就是身與心的雙重折磨啊!這仇恨拉得實在太大了。他已經能夠預見得到張孝雲接下來的瘋狂反撲了。
「有仇不報非君子,仇果然要這樣報才痛快啊!」而旁邊的劉戰,卻正悠閒地喝着果酒,一臉的若無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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