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處熄燈時,賈璉便發現有東西要從土裏拱出來,漸漸地冒出綠尖,伸展枝葉。此物的生長速度很快,完全可以通過肉眼看見它的生長過程。
深夜涼風陣陣,氣溫有點低,儘管賈璉披了件白狐大氅,呆久了還是覺得冷。
賈璉看着已經長到一手指頭高的木芙蓉,搓搓手,決計不等了,反正結果他差不多猜到了,明天早上再來看就知道。
夜深了,四處都黑着,唯獨迴廊上和院門口的燈籠還亮着。賈璉提着燈籠一路寂靜的走,遠遠地見自己的院落燈火通明,靜芯必然在等他。賈璉心中一暖,加快腳步,進了院就聽見婆子熱情地高喊着「二爺回來了」,接着便見靜芯同兩個丫鬟一塊出門,笑着接他。
賈璉見她出來得急,衣着單薄,一把握住靜芯的手,把她往屋裏拉,「別涼着了,早說不用等我。」
「反正我也睡不着。」靜芯沖賈璉俏皮笑一下,轉而問賈璉可有收穫。
「有,」賈璉定定地看着靜芯,忽然笑道,「你見我這樣,會不會覺得我有點瘋?」
靜芯抿嘴笑,搖頭。
「也是,我不是有點瘋,是徹底瘋了。」賈璉自嘲笑道,轉即灌一口熱茶,身體暖和不少。
靜芯面色嚴肅了,特認真的搖頭否認,「爺做事自有一套道理,我信爺的。」
「是麼?」
「是。」靜芯使勁兒點頭。
賈璉笑,抬手摸了摸靜芯的臉頰,「做我媳婦兒可真不容易啊,能理解我的,估計也瘋了。」
靜芯站起來,笑着從後面摟住賈璉的脖子,把唇湊到賈璉的耳際,紅着臉小聲道:「我就盼着和爺一塊瘋!」
賈璉眼睛微微發亮,「這可是你說的!」
「嗯。」
賈璉立刻打發走屋內的倆丫鬟,回身抱靜芯往床上去。
靜芯慌了,忙解釋:「二爺誤會了,我剛才不是那個意思,我——唔——」
事實證明,亂說話是要付出代價的。
次日,靜芯起不來床,叫豐兒幫她揉腰。
賈璉則神清氣爽地在一邊兒喝早茶。
靜芯見他那精神樣兒,心裏便叫苦,卻是跟老天爺叫苦。太不公平了,明明使力氣的是他,偏偏自己最後累得不成樣兒。都說男人的精力有限,二爺日日忙着公務,怎麼還會有這麼好的體力?每回都不止一次……想到這,靜芯的臉紅彤彤的,被賈璉瞧個正着。
賈璉使個眼色給豐兒,豐兒便鬆開手,悄悄退下了。
靜芯在心裏抱怨完,就閉着眼享受了,忽然發現腰上的力道停了,眼不睜,直接開口問:「怎麼停了?正舒服呢,再按一會兒。」話音落了,就有個溫熱的手掌落在她的腰上,上下摩挲,感覺更舒服了。
「原來是換了法子,」靜芯嘆了一句,忽然覺得不對,睜開眼,「豐兒啊,我怎麼覺得你的手變大了?」
寬大的手掌慢慢往上滑,到了靜芯的後背。
靜芯回頭一瞧,正對上賈璉的俊臉,「啊」地叫輕一聲。
賈璉的身子已經湊過來了,道了句「我幫你按」,便上下其手,放了帳幔。
……
因為早上突然『加活』,靜芯緊趕慢趕,到賈母這裏的定省還是有點晚了。賈璉近日休沐,自然陪着靜芯。
靜芯十分緊張,覺得自己失了禮數,該好生跟老太太賠不是。本來肚子準備好了一套得體的說辭,一進門,他們夫妻就因為遲到的緣故被王夫人酸了一句,靜芯腹誹的工夫,就被賈璉搶了先。
「是我起晚了,拖累了靜芯。」賈璉眨下眼,看向賈母,「至於為何起晚,老祖宗心裏最清楚的。」
賈母想到昨晚賈璉一直蹲在他院外,就嘆氣,「知道知道,你這孩子就會鬧事兒,你說你天天蹲在那兒瞧什麼呀。還是靜芯這孩子沉靜穩重,我們都知道肯定不是她的事兒。」
王夫人聽這話,不解地看向賈母,感覺賈璉和賈母之間像是有什麼秘密似得,她這個局外人完全不了解。
賈母喚來靜芯,樂呵呵地拍着她的手背,「說起我這孫媳婦兒可真是好,蘭質蕙心,做事面面周到,我當年做媳婦兒的時候都比不了半個她。」
靜芯忙謙虛推辭,不敢承受賈母如此高贊。
「你客氣什麼,老祖宗說你好,你就是好。」賈璉附和,難得同意一次賈母的觀點。
賈母笑呵呵道:「正是這理兒,你就別推辭了。以後這個家還要仰仗你管着,我們這些老的借你的光,只管享福呢!」
王夫人聽這話癟嘴,到底是出身高的媳婦兒待遇不一樣。她嫁進門幾十年了,出了多少力,老太太不曾這樣高贊過她。而靜芯進門不過一月的工夫,倒成了老太太口裏的四好媳婦兒了。家世好,模樣好,性情好,管家好。
靜芯笑着給賈母捏肩,邊列舉着賈母當年的輝煌事,邊暗中打量王夫人的臉。這廝一臉虛偽笑,手狠勁兒的攥着佛珠,從她皮笑肉不笑的嘴角瞧,便可知此刻她正暗中狠狠地咬牙呢。
靜芯笑得更開心。
賈母樂呵極了,這人老了都愛提『當年勇』,靜芯特別有心,不等她開口,就先伶俐的描繪出她當年的英勇果斷的管家事跡,句句說到她心坎里去。令她不禁追思起自己年輕時的風光,酸甜苦辣……各種滋味而今回憶起來,倒都變得有意思起來。
「你才進門,就知道這麼些,可見你用心了。」賈母嘆道。
靜芯忙搖頭否認道:「我沒用心。」
賈母微微收了笑容,看靜芯。
「我和二爺的親事沒定之前,我早已順耳就聽說老祖宗您的風采了,所以這進門後,還真沒怎麼去問府里人,哪能算用心呢。」
賈母一聽靜芯是自然情況下知道自己的,比之前更高興,抓着她的手細問,得知她娘經常提起她做例子,頓覺得風光起來。她可是成了郡王妃嘴裏誇讚的人兒,能不高興麼!
殊不知郡王妃的確是提過她,卻是拿她做得反面教材。
賈母被靜芯哄得十分高興,所以靜芯之後提出要規整各房的人員分配,賈母非常痛快地答應了。
接着還沒完,靜芯瞧眼王夫人,繼續跟賈母道:「我剛進門,因不太了解府里的習慣、規程,便翻了翻老早以前舊賬開始慢慢看,這兩日剛剛核對了兩本,發現其中的出入十分大。許是我年小沒見過世面,我覺得咱府里賬上所述的耗費實在是太大,一個月的花費竟頂得上郡王府兩個,若是碰見年節,數額更是巨大,三四倍不止。我仔細對了幾項,單單在吃上就很驚人。咱們府幾百口人,一天竟一共能吃進去八百斤白菜,五百斤蘿蔔,三百斤豬肉,二百隻雞,一百隻鴨……且不說別的,就單說雞鴨魚肉,這些葷肉的東西該大部分都是給主子們準備的,就這麼幾口人,一天三頓都有雞鴨,也多出很多,難不成一頓飯光吃雞就要來上五六種?」
賈母蹙眉,問靜芯看得是哪一年的賬本。
「七年前的。」靜芯道。
賈母眯眼回憶了下,眉頭皺的更深,「別說七年前,就是國公爺在的時候,也出過一張桌子上現五隻雞的吃法。這賬面必然是有問題,帶了油水的。」賈母別有意味的瞥一眼王夫人。
這個前幾天正跟她哭窮的好兒媳!
王夫人心虛的垂眸,額頭上已現汗光,她顫顫巍巍的站起身,沖向賈母。她怎麼都沒料到,這個新媳婦兒進門剛入手管家,就查起七年前的賬。若是三兩年前的,必定瞞過去的,但七年前那可是她最有恃無恐的時候!
啪——
賈母拍桌,眼瞪着王夫人,見她竟然還不知羞恥的站着,氣更大。
王夫人本來早就想跪着認錯的,因為新媳婦兒在跟前,她想要面子。再說以前老太太怎麼都會給她面子,會打發閒雜人等出去之後再問責她。
沒想到老太太而今根本不顧念這些了,叫她當眾丟了臉,特別是在新媳婦兒跟前。她這個做二嬸的威嚴在小輩跟前盡失,只怕以後都抬不起頭。
王夫人咬着早已經發麻的牙齒,彎腿跪下。
靜芯安靜的看着王夫人現在這樣,微微抿起嘴角,轉而對賈母道:「老祖宗,您瞧您,嚇壞二嬸子了。我覺得這件事其中確有蹊蹺,雖說當時管家的是二嬸子,但不能說明這件事一定就是二嬸做的,許是她的手下貪贓,糊弄住了二嬸子也未可知。」
賈母一聽靜芯這話,更覺得可笑,卻想起來周瑞家的,立刻叫人去傳。這時候,豐兒等已經將璉二奶奶奶所言的有問題的賬本呈了上來。賈母大概齊地掃一眼,憑她幾十年老道管家的厲眼,立刻就發現其中的問題。賈母見還有近幾年的,就拿過三年前的本子翻了翻,賬面上看似沒有問題,但賬本有改動的痕跡,這種武宣紙是前年新出的,黛玉前兩天在她這裏習字的時候特意講過。賈母此刻一摸,就認出來了。
可見是有人做賊心虛,怕者別人管家發現太多,便將前幾年的賬本重做,以圖瞞天過海。只怕她怎麼都沒想到,精心這孩子聰慧,翻出了七年錢的老賬本。
賈母剛剛逼王夫人跪下那一刻,心裏還在懊悔是不是對她太苛責,讓她在孩子們跟前失了尊嚴。此刻看,這等毒婦,就不該給她臉。
周瑞家的急急忙忙進門,立馬瞧見跪地不言不語的王夫人,心裏咯噔一下,料想事情很大。趕緊先跪了,給賈母磕頭。
賈母隨手就把長輩丟到周瑞家的臉上,「瞧瞧你幹的好事!」
周瑞家的一見是賬本,哆哆嗦嗦地側目看向王夫人。王夫人轉眸想使個眼色給她,因為驚嚇導致的表情僵硬,這一眼看起來更像是惱恨地瞪人。
周瑞家的一時六神無主,不知道該怎麼說,只先哆哆嗦嗦地磕頭。
「老祖宗,就這麼問她未必肯認。不如乾脆點,直接叫人搜了她家,瞧瞧她家裏是否有什麼值錢的,她若能解釋清楚來歷,便就過了,若不能,」後來的話靜芯沒說,只是諷刺的瞪王夫人主僕一眼。
此刻,這對主僕看起來好可憐!
呵,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們二房竟敢做出侮辱她閨名的事,害她險些毀了一輩子。這個仇她忘不掉!剛進門的時候,她是新婦,不好有大動作,現在家中的一切她都熟悉了,管家權也落到手了,時機正好,便沒有再等的道理。
靜芯心中冷笑,目光徘徊到周瑞家的身上。聽說這狗東西是二太太的左膀右臂,也就是說二太太乾的所有壞事都少不了這廝去跑腿。所謂狗仗人勢!
今兒個她就先把這個狗東西踢出去,先讓二太太嘗嘗失去雙臂,孤立無援,且被全家人厭棄的滋味。
不一會兒,搜查的人就抱着匣子來。箱子上本來上鎖的,鎖頭被硬砸開了。
匣子裏面有兩個白玉酒杯,八張百兩銀票,金銀首飾數件,五個銀元寶,許多碎銀子。
賈璉掃一眼酒杯的質地,玲瓏剔透,一瞧就是值錢的好東西。王夫人看到那對酒杯,微微睜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周瑞家的。至於那些錢,她更加驚訝。她料到周瑞家的在自己手底下會撈點油水,但沒想到她們夫妻竟然混了這麼多錢出來。要不是賣身契還在她手上,他們夫妻倆出去買地過日子,都能混個財主身份。
賈母見到這些錢,所有一切都瞭然於心。周瑞家的貪,但她肯定貪不過王氏。王氏以前是何等精明的人,好歹是大戶人家出來的,見多識廣,這點看人的技巧她是有的。她能縱容自己的屬下貪銀子,就說明她自己幹了更嚴重的事。
賈母卻不問王夫人,劈頭蓋臉的質問周瑞家的,叫她解釋銀錢的來歷。周瑞家的支支吾吾,說不出口。
鴛鴦越看那對酒杯越眼熟,小聲跟賈母道:「那不是老郡王送給寶二爺百天的賀禮麼?我記得是去年的時候,寶二爺拿來葡萄酒,不小心碎了壺,心疼好一陣。後來幾番找不到合適的玉配,這酒杯您就叫人收了起來,送到庫房去,說是等將來找到合適的玉再打個壺,和它們配對。」
「怪不得瞧着眼熟,是那對酒杯。我看她定然是以為這兩樣笑東西丟到庫房去,便沒人能想起來了,就存心昧下了。」賈母氣急,怒罵周瑞家的,「你好大的膽子,連主子的東西都敢拿!」
周瑞家的忙磕頭賠錯,哭着解釋道:「老太太誤會我了,這東西我從紅兒姑娘手裏接過來的時候,正巧趕上着急回太太的話,便來不及送去後樓庫房去,領完活順手就帶了回家去,本來放在桌上,想着一會兒就送回去,轉頭來瞧,就再看不見了。必是我家那口子手欠,以為那是太太賞下來的東西,順手給收到匣子裏頭了。」
「好一個嘴巧,我就不信你一年都不曾開過這匣子?就算是,你弄丟東西隱瞞不報,也是個大罪。」
「家裏錢財的事兒都是由當家的做主,奴婢真不知道。隱瞞是因為奴婢知道這事兒的後果,太害怕了,所以就硬給瞞了下來,奴婢知錯了!」周瑞家的磕頭道。
「呵。」賈璉笑,指尖不耐煩地敲桌。
「那這八百兩銀子呢?可是你們正經掙來的?怎麼掙得,倒說說,叫我們都見識見識,也跟你們學習一二。」靜芯挑眉質問。
「這……」周瑞家的一臉難色,羞愧不已,慘白着臉真不知道自己怎麼辦好,慌張地轉頭瞧王夫人,給王夫人磕頭,求王夫人幫她說兩句話。
「臭不要臉的狗東西,離我遠點。」王夫人一把推開她,滿臉嫌惡,「我真看錯你了,枉我素日仰仗你,你竟然背着我干出這等苟且事,你說,你到底貪了府里多少銀子?你就是不說,賬本上也瞧得出端倪!」
周瑞家的一聽這話,傻眼了,再見王夫人狠瞪自己的樣子,這明顯是暗示她讓她背黑鍋。那可是幾萬兩銀子,她一個下人怎可能貪得了那麼多。二太太是不是傻了,這事兒就算她認了,老太太糊塗不過問,但新來的璉二奶奶也不會放過!
周瑞家的腦子一片空白,她不敢多想,也不敢認。怕認了,自己活不了,怕不認,自己也活不了。
「二嬸子是說這些錢都是她一個人貪得?這麼些年,少說有幾萬兩銀子,她一個人貪?」靜芯質問王夫人。
王夫人拼命沉住氣,抬頭對上靜芯的眼,「聽你的意思,是認定我貪這筆錢了?」
賈璉笑:「二嬸大概沒聽清,靜芯只是疑惑,問問你,並沒有說一定是你。不過這錢到底是誰貪得,怎麼追責,今天肯定理論不完。倒不如撿清楚的說,二嬸子管家之下,出現這麼大的紕漏,該是誰之責?」
王夫人抖了抖唇,整個臉慘白,「是我的。」再怎麼狡辯,這點她不得不認。
賈璉:「這就是了。本就是二嬸子陪房貪了這些錢,別說靜芯,任誰聽到這些事懷疑您都是很正常的事。當然,二嬸子有清白的可能,咱們也不能把話說死了。本來世間事就不是件件都能理論請,各人心裏清楚就好。」
當眾被小一輩的賈璉暗諷羞辱、指桑罵槐,王夫人心抖得厲害,唇色發紫,臉臊得沒地兒放。她眼珠子左右亂瞟兩下,身體顫抖地厲害。
正當賈璉開口問「二嬸子是不是又要暈了」的時候,王夫人倒地不起了。
賈母深吸口氣,給倒地的王夫人拋了個不省心的白眼。以前她一受訓就這樣,賈母還覺得她有羞恥心,有難言苦衷,不容易。現在見多了,就見怪不怪了。不過到底不能當眾苛責了兒媳婦兒,無奈地擺擺手,打發人把王夫人抬回去,隨便請個大夫看看就是。
殊不知王夫人這次的確是急火攻心,真的暈倒了。
至於周瑞家的,斷然不能輕饒了。
「貪污,偷盜,過百兩銀子就是死罪。你們一家子都為榮府辦事,單這八百兩就夠均攤到你們頭上就夠了。再說這對白玉杯,黃金有價玉無價,我說它們多值錢就值多少錢。」賈璉淡淡笑,挺溫和的,話卻毒得周瑞家的四肢癱軟,她直接痛哭流涕地趴在地上了。
周瑞家的自知罪名難逃,不停地磕頭求饒,她是個精明的人,曉得戴罪立功的道理,央求賈璉寬大處理。正好王夫人被抬出去,人不在了,她此刻說什麼話也沒有忌憚。
賈母本是無心聽這些,她不想弄得太清楚,都則以後該如何面對王氏。不過賈璉堅持要聽,賈母也就得聽一聽,心裏就琢磨以後該怎麼辦。
賈璉開口道:「只要你坦白,我允諾賞你一家子二十兩銀子安家,放你們出去。至於這些罪狀,我都放過。」
賈母驚詫:「你這樣豈非縱容犯錯的奴婢?」
「不放小魚,抓不到大魚。」賈璉道。
靜芯附和,小聲跟賈母道:「放是放出去了,但收拾他們的法子可以有很多。」
「好吧。」賈母勉強應承。
周瑞家的見到希望,感恩戴德,這就將王夫人如何做假賬從公中貪錢的事兒一一詳述出來,並且舉了相關認證,而後化了押。
賈璉搜出來的錢財自然都要沒收,只給了二十兩銀子給他們,然後便真叫人周瑞一家走。
「總算完事了,這個王氏再三犯錯,我不想再見她。」賈母氣呼呼的別過頭去。她對王氏真算是仁至義盡了,奈何這廝沒臉沒皮,總是犯事。她再慈祥再寬容,耐心也是有限的,而今她對王氏的耐心真真是徹底耗盡了。
賈母哀怨嘆息好一陣,接着跟眾人放話道:「以後你們誰也不許在我跟前提她!」
眾人見賈母盛怒,忙應承。
賈璉道:「老祖宗放心,這屋裏頭的人自然都能做到,只是寶玉那邊,只怕忍不住。他畢竟是二嬸子的兒子,哪有兒子不念着親娘的道理。」
「也就是他罷,不然——」賈母咬牙,而今她真是老了,下不去手。擱在以前,就王氏這樣的,她直接叫寶玉憶母!
「且先看吧。」賈母嘆息一聲。先看寶玉的態度,若是他乖巧些,就罷了。若是他再三鬧,還像以前那樣硬拉着他母親到自己跟前,她就再狠心一回!
「總算處置了個小蛀蟲何,還有個大的,不知道等什麼時候。」賈璉嘆了句,便拉着靜芯告辭。
賈母本來已經被鴛鴦攙扶着要離開,忽聽這話,眼睛立時瞪圓了,一口怒火竄上來,一不做二不休。她喊住賈璉,瞪眼問他:「還有誰,說,今兒個咱們就一遭給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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