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蕭宇凡、玉墨、天火蛟這些小輩都用眼神表示出這樣的疑問,夸父則肅穆地說了聲:「鬼王來了。」
聽到鬼王這個稱號,每個人心中皆泛出漣漪,那位可是被鬼面尊者監禁了數十萬年的鬼界至尊,眼下是掙脫束縛了麼?所以情緒那麼狂暴,引起整個煉獄池的動盪。沒空閒細想,夸父以眼神示意,玉墨、天火蛟守護着重傷的蕭宇凡,隨時準備着逃亡。
大霧朦朧的那頭,沒誰有空理會他們,眾人都被從煉獄池內現身的男子所吸引。烈焰飛騰搖曳,手腳拖着斷鏈的男子穩重地踏着步子,黑色龍袍獵獵刮動,長發隨風飛揚,剛毅的面孔因長期不見天日而顯得蒼白,但目光如炬,牢牢鎖定在鬼面尊者的身上,嘶啞的聲音從喉嚨里發出:
「鬼城,就此葬滅吧。」
手指畫動結印,暴虐的能量從身上湧出,和周圍火焰融合在一起。而後奇異的事情突然發生,尖銳的狼哭鬼嚎從空中傳來,眨眼間就看到密密麻麻的遊魂盤旋在上頭,並且全都朝着鬼王身邊會聚。遠遠望去,像是白色的霧團低垂降落,但內蘊的兇悍能力令人不寒而慄,洶湧浩蕩的氣勢向四周勃發,好像能吞沒一切葬滅一切。
「靈魂原力,鬼王正將遊魂直接轉化為靈魂原力!」
朱厭用尖銳的嗓音喊出這句話,可能連他自己也沒有注意到其中的顫抖,而眼瞳中更是染上一片驚恐之色。胡青丘緊抿着唇瓣,收斂了平時的戲謔,而後大聲指揮着存活下來的魔族將士趕快退避。隨後趕到白衣少年的身邊稟奏道:「魔尊,請隨屬下撤退,這裏太危險。」
「你們撤吧,本尊想見識見識靈魂原力的力量。」
少年淡淡地說道,側顏映着火光平靜漠然,但妖異的紅瞳泛着微不可察的漣漪。胡青丘無法辨識話語中包含的是蚩尤的意志,還是謝靈均的意志,微微嘆息着應聲「是」,便和朱厭忙着撤退事宜。
丑娃娃則安靜地待在謝靈均身邊,好似忠僕挺直侍立,衝擊的波瀾一陣陣襲來,而他只目不轉睛地注視着謝靈均。少年魔尊背着手,無意識地攥緊成拳,從內心深處湧出對復仇的希冀,堅忍強勁的意志力熠熠生輝。
鬼面尊者也意外地沒有動彈,儘管鬼王想要毀掉的是他佔據經營多年的巢窩,看着滿城燃燒的熊熊大火,看着匯集如雲的靈魂原力,他淡淡地勾勒出一抹殘忍微笑:「靈魂原力的力量,是該做一次檢測。」
矮空中低垂的深厚「雲層」,遊魂張牙舞爪,但沒誰能從中逃脫,尖銳的鬼哭狼嚎逐漸湮滅,內蘊的靈魂原力則越來越強勁。鬼王總共會聚了多少遊魂已經難以計算,但是謝靈均和鬼面尊者都能強烈感應到,鬼王會聚的力量遠遠超過在場的所有人。
其中謝靈均已經是仙尊巔峰,體內的蚩尤靈魂則還可以爆發出更強悍的力量,卻絲毫不能與之媲美,由此可以想像召集着靈魂原力的鬼王多麼令人生畏。
雲流低垂,注入地面之中不過片刻間的事,大地一片寂靜,那瞬間似乎連火焰都停止搖曳擺動。而後時空變得扭曲錯亂,一切的景物都變形漂移。隆隆地鳴悶聲響起,地面冒出淡金色的白光,並且像波濤那般隆起浮動,鬼城的塔樓則似漂移的浮舟,轟隆倒塌傾翻,落進火海之中。
雲層的力量僅僅消耗了一半還不到,隨着靈魂原力注入地底越來越多,地面開始崩解,露出一道道深不見底的溝壑。地面在塌陷,空域在塌陷,煉獄池的火焰被揚起百丈高,直衝黑暗中的高空,而後似噴泉般鋪灑落地,融進溝壑之中,成為這個世界末日般的圖景中唯一的光源。
時空崩潰的最後,天翻地覆,鬼城被深深埋葬,噴涌的火焰也在被深深埋葬,一切都落入黑暗之中。只有轟隆的聲音不斷,能感受得到周圍各種碎片在飛舞。地獄般的黑暗景象,謝靈均卻找到光明似的抿起一絲微笑,如果是這份力量的話,的確能將太古天門打開。
「靈均!」
眼前崩解的畫面擊潰丑娃娃的意志,他恐懼地抱住旁邊的白衣少年。謝靈均逸散出威壓和神祗光暈,摟住他的腰身瞬身飛起,在亂石碎片中穿梭,訊捷得好似流星。清冷優雅的臉容盈着淡淡喜悅,白衣飄逸似仙,長發流艷舞動,自內心深處擴散的悸動灼燒着血流。
復仇,復仇,盤古空間毀滅之後,永恆國度定會教它萬劫不復。
******
鬼城外圍。
蕭宇凡他們在黑暗中前行,時而飄過的鬼火照亮腳下崎嶇不平的小路。冷風颼颼地刮過身邊,帶來一陣寒意,蕭宇凡剛受過致命的重傷,不由得激靈靈打了個冷顫。玉墨立馬敏銳地覺察到,伸出手攙扶:「宇凡,不要硬撐着。」
「我沒事。」蕭宇凡不着痕跡地避開,但對玉墨遞來的丹藥沒有拒絕,而後回眸望望嘆了口氣:「丑娃娃果然沒有跟來。」
「被蚩尤控制住了,沒辦法。」
天火蛟說道,話音缺少平時慵懶閒適的語調。蕭宇凡點了點頭算是認同,沉重的心情始終未能舒緩。背後地震的波瀾傳來,空間一陣劇烈地搖撼,周圍山石嘩啦啦崩解。蕭宇凡他們全都騰身飛起,才避免難堪地摔倒。
俯瞰地面,縱貫的紋路向前裂開,有座擋路的山丘直接從中間劈作了兩半。眾人皆深深吸了口冷氣,同時回眸遙望,但見鬼城的方向焰火騰飛,像是一片紅色湖泊,在黑暗中格外顯眼。但隨着震動越來越大,紅色湖泊似乎被直接掩埋,不過轉眼間的功夫就完成滄海桑田之變,那片時空徹底陷入混沌,而地鳴震動仍不斷傳來,破壞着路面山石。
「這就是……靈魂之力的力量嗎?」蕭宇凡喃喃問道。
夸父點着頭嘆息:「是啊……如果集合六界生靈的靈魂原力,看來確實能打開太古天門。蚩尤見到今日場景,怕是會心動,更加堅定原來想法。」
蕭宇凡陷入沉默,想着謝靈均的事情,想着蚩尤的復仇,想着鬼王的現身,命運像是經過刻意安排,巧妙地走到今天這個位置。蕭宇凡有很多話想問,卻什麼都問不出,神智像是被眼前景象釘死,隨着一起沉淪崩潰。
「啊啊!!」
「小心!」
後面似乎有人朝這邊逃亡,不小心落進溝壑之中。玉墨聽着劃破寂靜的突兀聲音,明眸非但沒有警惕之色,反而一片喜悅。她瞬身奔波到傳來聲音的方位,果然看到冰璃仙子正將一位有點印象的女孩從溝壑中拉上來。
「冰璃,真的是你!」
「玉墨!」冰璃仙子見到翩然飄落的白衣少女,鬱積的恐慌驚怕全都化作了激動,她飛快地抱住玉墨,差點哭出來,最後勉強克制着淡淡笑道:「真好,你我都沒事。」瞥見前面相繼過來的三個人影:「大家都沒事。」
玉墨嗯了聲,也摟抱住對方:「那日真是抱歉,沒能救下你。幸好你安然無恙,在鬼界沒受苦吧,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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