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他們的對話,先是驚詫的表情在臉上閃掠而過,隨後泛起些微的屈辱些微的感動,各種複雜情緒交織在一起,沒有經歷過這類事情的英招,低垂着腦袋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麼。
「既然梵天界的三仙珠碎片已經搜索完畢,我們接下來就去魔界吧,那裏的三仙珠碎片比較集中……」
蕭宇凡話沒說完,小天狗就打斷說:「幹嘛老和我作對,不去!」
諦辛還以原型的模樣趴在謝靈均懷裏,說這話實在沒有氣勢,倒像小孩子鬧彆扭。蕭宇凡微笑道:「不哭啦,蠻有精神的嘛小屁孩,看來把你丟在這裏也沒問題。夸父大神說過讓我們照顧靈均,所以靈均必須隨我們走,你不想去就不去吧。」
「你這個腹黑魔頭!」諦辛衝着蕭宇凡怒罵道,隨後爪子有些不安地扒着謝靈均的衣服:「靈均,你不會再去魔界吧,那裏的壞人對你都心懷鬼胎。」
謝靈均面色猶豫多時說道:「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不管你還是我。」
小天狗諦辛嗚咽了兩聲,溫順地趴在謝靈均懷裏低垂着腦袋。但終究很不悅,一路鬧彆扭似的沒再言語,就連蕭宇凡撩撥他也不理會,頂多惹毛了照蕭宇凡手指上咬口罷了。
蕭宇凡喊痛地抽出手指,看着上面的幾個青黑牙印滲出鮮血,嘴角抽搐地說道:「該不會有毒吧,靈均沒教你不能亂咬人?」
「你不撩撥他,他會咬嗎。」玉墨深感頭疼地說道,隨後目光轉向小天狗詢問:「對了諦辛,你還未向大家介紹自己的來歷,若回魔界有什麼困難,我們也好幫忙想辦法。」
面對玉墨,諦辛倒不敢特別任性放肆,面色糾結地想了半天才說了短短三句話:「我父親是天狗族目連國的國主,而我只不過是他的不孝之子,現在的國主是我母親。」
「聽起來你的身世不簡單,背後似乎隱藏着很多故事。」蕭宇凡咂了咂嘴,以肯定的口吻說道:「你母親是以不正當手段取得王位的吧,否則你不會害怕回去。」
「誰會害怕!」諦辛惱怒地瞪着蕭宇凡,心中很不願和他對話。平時鬥嘴的時候,基本都是蕭宇凡被狠狠踩在腳下。現在討論自己的身世,無論怎麼看都是對方佔領着上風,實在太屈辱了。諦辛不甘心地裝着氣勢,高傲地昂着小下巴:「哼,腦袋空空只剩旋風的笨蛋,就算蒙對一點東西也沒多少進步。」
蕭宇凡現在差不多已經習慣了他的吐槽,沒有太計較,何況諦辛勇於暴露自己的傷痕,對於一個小孩子來說已經是不簡單的舉動。在場的多半都遭遇過悲慘的事情,但有幾人能做到像諦辛若無其事、平日裏還能和大家吵吵鬧鬧,這個小孩子的心智不是一般的堅強,就連玉墨都深深動容。
如果從深層次找原因,很可能與他的身世有關。諦辛身為目連國的王室,本來應該成為天之驕子,但很不幸他被母后嬰笠深深厭惡,因為目連國的法師曾對嬰笠明示神諭:
她會被兒子所殺。
恰巧諦辛的出生造成嬰笠的難產,望着襁褓中嬌小可愛的王子,深感神諭靈驗的嬰笠不僅無法對諦辛抱持親情,反而時常萌發殺掉他的念頭。幸虧諦辛是國主唯一的子嗣,被保護得很嚴密,嬰笠難以得手。
諦辛在戰戰兢兢的環境中成長,心智成熟很快,他能敏感地意識到母親的敵意,卻毫無消除的辦法。幾位姐姐圍在母親身邊言笑的時候,他只能躲在角落裏看着,而無法親近。
父王諦尤對此深感無奈和焦慮,他既不願攆走妻子,更不願放逐兒子。心情抑鬱導致舊疾復發,臨死前囑託幾位忠信輔佐諦辛繼位。沒想到嬰笠先發行動,當夜發動政變,自己登上王位。
嬰笠得意洋洋,想就此處決諦辛,但遭到眾多大臣的反對,自己女兒也勸諫:「母后,您的王位本來就名不正言不順,如果處決小辛,只怕國中會亂。若是害怕那個神諭,盡可以刻下咒印,將小辛放逐荒山野嶺,永世不得入京。這樣既可以堵住悠悠眾臣之口,又可以免卻後顧之憂。」
畢竟自己的政權還不穩固,嬰笠還不好與群臣撕裂,就聽從了女兒的建議。她親手用秘術在諦辛的雙翅和左眼角刻下咒印,所以那兩處地方才會有詭異的圖騰花紋,然後將他放逐到五毒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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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毒嶺?」聽到這個名字,蕭宇凡不禁哀嚎:「這麼說被你咬會中毒吧。喂喂,手指啥時候腫脹的比蘿蔔還粗。」
蕭宇凡誇張地喊着,手指的確有些腫脹,剛才他聽得入迷,都沒有注意。「活該!」諦辛斜睨着他吐槽道,其餘人則哭笑不得。玉墨拿出一枚清毒丹藥,蕭宇凡服用過,立馬感覺好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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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毒嶺是目連國有名的陰邪之地,諦辛在此九死一生,憑着機智頑強地活下來。只是眼角和雙翅的咒印無時無刻不折磨着他,尤其在望月時分,靈魂宛如燒穿一般灼痛。這般殘酷的慢刑成人都難以忍受,何況一位小孩子。
但諦辛硬撐着沒有自殺,總覺着冥冥中他有繼續存在的理由,比如向母后證明那個神諭是假的,比如母子重歸於好。幼年太傅曾向他講述過人界的鄭莊公掘地見母的故事,諦辛相信那不是安慰,而是實際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時間在痛苦的折磨中度過,有日謝靈均和夸父毫無徵兆地降臨此地,他們是為了躲避追捕的仙人,和期盼魔尊回歸的妖魔將士。因為和兩方打鬥,謝靈均當時奄奄一息,夸父也身受重傷。小天狗諦辛將他們帶到五毒嶺的秘密休憩地,借着氤氳峽谷的毒氣掩護,讓那些找尋的人失去目標。
雖然救助了謝靈均兩人,小天狗諦辛敏感地發覺有着魔尊氣息的少年不喜歡自己的存在,甚至有殺掉自己的念頭。諦辛心感悲涼,仍舊盡心盡力地服侍,並以此感到榮耀。天狗族世代侍奉魔尊蚩尤,對於魔尊的恭順可以說是與生俱來的,深深烙印在靈魂中。
諦辛不求回報,不過相處日久,他漸漸感受到謝靈均的溫柔——被妖魔救助固然讓他很難堪,但對方只是一個小孩子,謝靈均總也浮生不出仇恨。
只不過少量的關愛,諦辛就已經很感激,何況謝靈均對於他來說,還有着魔尊的天然懾服力,所以往後他就像牛皮糖一樣黏在謝靈均身邊。謝靈均甩也甩不掉,對於這位小妖魔的韌性無可奈何,共同經歷過幾次磨難,也就隨他的意了。
「吶,靈均,你若不喜歡妖魔,往後就改修仙術好了。」這是小天狗的誓言。
夸父微笑道:「從六界創世以來,還是第一次聽到有天狗想修煉仙術。」
諦辛滿不在乎地說着:「反正我已經是被天狗族遺棄的存在,想怎麼做都隨我意啦。何況老天又沒規定天狗只能修行魔法,就算有,我也早就不相信命運之類的東西。」
「弒母的命運麼?」夸父提出疑問:「命運之事就連伏羲都不敢妄斷,你們的法師何以這麼自信,聽起來只不過想搗亂而已。」
諦辛答道:「不管信與不信,那人所預言的事情無不發生,幾乎不給人反駁的餘地。」
「這般奇人,我可要會會。」夸父深感興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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