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仙尊 第三百九十一章首戰星月閣

    這位有着天神容貌的端麗少年，身上卻有着魔尊的浩瀚威壓，獨特的氣質醞釀出難以抗拒的魔力。可以說，單是謝靈均的存在本身就對神仙兩界造成威脅，怎能令他們付諸信任。所以在戰爭前夕的緊張時刻，眾人無不埋頭於各種繁重的準備工作，唯獨謝靈均一身瀟灑。

    夜風徐來，驅魔師白色的衣袍泛起漣漪，謝靈均在廢墟間悠緩漫步，那隻三足烏在肩頭乖順地歇息。緩步登上廢墟高處，蕭宇凡製造出的隕石大坑宛如惡獸的巨口，彰顯着醜陋的姿態。

    那天蕭宇凡就站在隕石坑的中央，孤獨脆弱，似乎要被眼前的地獄圖景所吞沒，明明他本人就是繪製出地獄圖景的死神。

    「還在糾結於蕭宇凡的話語？」意識空間內迴響着蚩尤的冷笑：「哼，從復仇中解脫的人說出那種話，簡直就是在炫耀。」

    謝靈均沉默無言，瞬身落在隕石坑的中心，目光緩緩仰望，審視着隕石坑的邊緣，若有所思地冥想着什麼，眸光泛起清淺的漣漪。

    「神魔歸葬麼？」

    細微的呢喃飄散在風中，謝靈均無來由地感覺疲憊，衣袂飄舞，他緩緩仰倒在地，三足烏嘎嘎叫着飛向夜空。冷艷的紅瞳染着一抹憂鬱，注視着灑滿繁星的天穹，謝靈均伸出手，仿佛想一掬銀河中的星辰。

    蚩尤的仇敵就在茫茫宇宙的中心，那麼遙不可及，貧乏的大腦甚至無可想像。而自己的仇敵就遊蕩在六界中，因為其特殊的身份，同樣遙不可及。

    力量，只想擁有更多的力量。

    蚩尤、謝靈均，兩條原本沒有交集的平行線，現在有了共同的追求目標。或許更早的時候靈魂就早已有了契合點，比如都擁有仇恨。在被附身的那天夜裏，就是少年仇恨的目光吸引了蚩尤的注意，與當年的自己何其相似，怎能不令他動容。

    命運令他們相遇，但這種相遇會給六界造成怎樣的劫難？

    蚩尤拭目以待，謝靈均沉默以對。憂鬱的情緒在瞳孔中加深，謝靈均用手背遮住眼睛，默默放空所有的思維，只願在戰爭前夕的夜裏休憩片刻——復仇，與好友可能到來的對峙都暫時埋葬吧，未來不可預測，想也是徒勞。

    可是耳邊不得清寧，蕭宇凡的呼喚聲緊密傳來：「靈均，靈均！聽到就回應一聲！」不想理會那蟬鳴似的嘈雜，但紅衣少年已經飄落在身旁，聲音倒是自覺地放低了許多：「咦？睡着了嗎？靈均，那個該走……」

    話音未落，倏然空氣變得冷澈，拳頭大的冰雹如雨點砸落。蕭宇凡嗚哇叫着閃躲，但仍被砸得鼻青臉腫。冰雹驟雨總算消停，蕭宇凡哀怨地瞪着冉冉飄浮的謝靈均：「起床氣那麼重，也不用這麼揍我吧。」

    嘲弄的笑意拂過唇邊，謝靈均不留情面地說道：「連這點小招式都對付不了，我勸你還是趁早打退堂鼓，省得勞駕暗魘妖尊把你殺掉。」

    「喂喂，這就要去前線欸，你們一個個怎麼老說些打擊我的話？」回想起諦辛等幾位毒舌的損友，蕭宇凡深感疲憊不堪：「小招式什麼的，我對你沒有防備才會中招。如果換個人敢這麼做，哼哼，我定會把他揍趴下。」

    蕭宇凡氣勢昂揚地說完後半截話，襯着他鼻青臉腫的面孔顯得滑稽之極。但謝靈均笑不出聲，低垂着清秀的眉目，轉身背對着蕭宇凡：「你還是防備着吧。」

    細弱蚊吶的輕言在風中飄零，蕭宇凡追過來詢問：「什麼？剛才你說了什麼？沒聽清。」

    謝靈均不耐煩地回應：「快走啊，你不是來找我的嗎。」

    「對哦。」蕭宇凡搔了搔頭笑道，追逐着好友的白色身影，朝着南天門飛去。

    巍峨壯美的南天門前面，一支約有五千人的小隊已經整備完畢，將士多由驅魔師組成，加上幾位好友方不語、玉墨、天火蛟等，這就是全部的力量，作為先行部隊緊急出發。

    因為大家都很熟悉的緣故，蕭宇凡也就沒有多說廢話。他站在隊伍前頭，望了望緊張不安的丑娃娃和諦辛兩個小傢伙，還有一本正經的其他好友，擺着手勢下令道：

    「我們的首戰是星月閣，出發！」

    ******

    星月閣。

    星華仙子所掌管的仙門，原本建在仙界的風水寶地，同崑崙墟關係緊密。可是四年前火燒崑崙墟的事件發生，星月閣失去庇護，在仙界的處境越來越艱難，星華仙子不得已率領門徒在人界靈境湖畔重建仙門。經過這兩三年的努力，星月閣在人界總算扎穩腳跟。

    但妖冥海大戰爆發，人界竟然首當其衝。妖族大軍浩浩蕩蕩地跨過妖冥海，卻沒有如眾多神祗預測的那樣進攻神仙兩界，而是突然撲進人界。妖族將領·六欲魔君採取凌厲的閃電戰術，勢如破竹地撕碎人界仙盟的防線，縱深挺進力量，短短五天內，已經攻佔了帝都西部的半數區域，先頭部隊逼近星月閣。

    星月閣告危，帝都西部的半數區域陷落，消息傳至天庭，無人不吃驚變色。玉墨尤其自責不已，對情報的失誤感覺愧疚萬分。因為根據先前的種種跡象推測，最可能遭到妖族攻擊的乃是仙界西線邊境而非人界！所以大家都把精力放在仙界的守衛上，混元天尊甚至帶病降臨仙界的西線邊境，親自督查戰務。

    如果沒有犯下如此致命的失誤，人界的將士們有所防範，可能不會這麼一潰千里，自然也不會死傷那麼多人員，人界生靈也不會慘遭妖族的蹂躪。

    玉墨「萬死不能辭其究」，夸父大神勸慰說：「戰場之事變化莫測，莫說你我，伏羲又能算準幾分。」

    謝靈均則深覺蹊蹺，女媧神殿搜集情報的能力何其精妙，就算有所失誤，偏差也不會如此巨大。莫非妖族臨時改變主意，將攻擊目標轉移到人界？神、仙、人三界中，人界力量最為薄弱不假，但除了帝都上空的六界之井值得攻佔外，其他地方沒有任何戰略價值。

    就連蚩尤這個「屠夫」也不屑於攻打人界，在他頭腦中只要攻下神仙兩界，人界一舉毀掉算啦，根本用不着浪費精力。

    所以妖族將攻擊目標轉移到人界，總覺着是個陷阱……謝靈均將自己的所思所想僅僅分享給蕭宇凡，不只是因為好友是盟主緣故，也因為只有蕭宇凡會毫無保留地信任自己。那麼在沒有決裂之前，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自己都有必要回應這份信任。

    蕭宇凡聽罷，想不出所以然，於是決定親赴人界探察，率領五千人馬解救星月閣之圍。後面大軍由夸父負責進退，人界可不能就這麼簡單淪喪，捨棄萬千凡人這種事誰也做不出，而且若被佔據了帝都上空的六界之井，那時想後悔也來不及。

    仙界的守衛交給混元天尊——雖然他攻打過天庭，但其威望和實力仍在，沒有人敢不服順。至於神界，根本不用他們操心，女媧神殿自然會監控一切。這就是神、仙、人三界的大略佈局。

    五千人馬的先行部隊風風火火地趕到星月閣，那裏已經被各色法術所埋沒，靈境湖反射的光耀璨若煙花。廝殺聲震耳欲聾，原本清寧的水邊仙境化為一片火海，水與火交相輝映，壯觀奇美，如果可以忽略掉期間慘叫連連的聲音，不妨悠閒地坐下來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