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天色昏暗下來,夜晚真正地來臨了,是晚飯時間,也是中心公園人最少的時刻,林維維坐在鞦韆上,無力地歪着腦袋靠在一邊,眼神落在地面上,有着說不出的落寞。
「離開他,到我身邊來好嗎?」艾靂半蹲下來,微微仰着頭進入她的視線,他的眼神是深情而無可挑剔的,他的語氣是溫暖而略帶祈求的,「從前我想等,等到你主動離開他的那一天,我願意給你充足的時間,可我等到的,卻是你被綁架,我到處找不到你,我一輩子從來都沒有那麼慌過,我甚至想,哪怕你從今以後都是他的女人,我也願意了,只求老天爺不要讓你出事,我只要你平安快樂,可現在呢?你不快樂,你一心維護的那個男人甚至把你拋給了我,你需要簡單樂觀的生活,他的世界陰沉可怕並不適合你,現在你累了,讓我給你一個休息的港灣的可以嗎?」
一字一句,聽在林維維的耳中,卻是心神巨震,她覺得再沒有人比她更加狼心狗肺了,她甚至羞愧地有些抬不起頭來,他的靂哥哥在跟她表白,她卻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沒錯,她一直想着為她瘋狂的那個心理疾病患者。艾靂越是強調他是個充滿陰謀的大坑,她就越是義無反顧地一頭扎進去,哪怕在今天這樣被他的另一個女人刺激過的日子裏,她都情不自禁地想念着他,簡直了,還有比她更不要臉的嗎?
垂眼看着艾靂,林維維無奈地嘆了口氣,「靂哥哥,真的別這樣了。」何必這麼卑微地等待呢?拉不開的廁所門,盡全力硬拉開,這樣大家都很尷尬。
艾靂慘笑了一聲,骨子裏的霸道再也掩飾不住:「如果我也強迫你留在我身邊呢?用威脅你身邊的朋友這樣的方式,你也會妥協嗎?」
林維維震驚地瞪大了眼,「靂哥哥······」
「很奇怪嗎?姜甫赫處處針對我,我不得不去查他,查到小紅的事情,也不足為怪吧。」
「小紅的事情······」林維維的心裏再次沒來由地一跳,幾乎有種衝動想要伸手捂住艾靂的嘴。
可惜,這一天註定了充滿驚喜。
「我沒有他狠,我做不到傷害你的朋友來得到你,小紅得愛滋,他卻給她男朋友啊顯一筆錢,讓他去報社告密,為的只是有機會讓他出面幫助小紅,從而達到籠絡人心的機會,尤其是······」艾靂眼含深意地看着她,接着道,「通過這個機會,你放下了對他的戒備,是嗎?」
放下了戒備嗎?
林維維在她那並不美好的記憶中翻了翻,她記得,她因為蔣筱玥被乞丐強*奸事件而反胃吃不了飯,而他的安慰方式,似乎就是安排了小紅的出國治療······
想到這些,林維維頓時心痛不已,捂着心口整個人大口大口地吸着氣,另一隻手卻顫抖着抓上了艾靂的手臂,像是在祈求他給她一條生路似的:「靂哥哥,求你了,不要再說好嗎?」
「還要逃避嗎?」艾靂黯然看着她為另一個男人痛苦,他又何嘗不痛,他恨不得一把揪出這當縮頭烏龜的女人,「為什麼你就是鼓不起勇氣直面問題,你在怕什麼,你有我,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不是嗎?」
林維維沉默,雙眼漸漸漲的通紅,「直面,如何直面?」她用力地捶了幾下自己的胸口,自暴自棄地朝着他吼,「我要直面什麼呢?他千方百計把我弄到他身邊,現在他甩甩手不要我了,我就要開開心心收拾包裹離開嗎?我怎麼做的到,我怎麼可能做的到啊,我早就不是我了,他的好他的壞,我都全盤接受,當他把我從高文手上救出來,我全身的骨頭就都寫滿了他的名字,從此我不叫林維維,叫做『姜甫赫的女人』,你明白嗎,我就是那麼下*賤的愛死了他,我做不到瀟灑離開,除了逃避我該怎麼做,直面這些我又能做什麼呢,靂哥哥······」
「所以你這隻老鼠就等着被貓吃掉嗎?你躲在利爪下面,卻逃避掉自己是食物這個事實?就算你逃避成功了,這樣一次又一次,你早晚會身心俱疲,就像今天一樣,喊累。」艾靂無法置信地看着她,愛到這種程度了嗎,就因為他在晚了兩年之後,又晚了一步找到她,她就將她的心徹徹底底地奉獻了出去······
深吸一口氣,林維維用手背抹去臉上的淚水,哪怕再狼狽,哪怕再次傷害艾靂,有些話,她也想說出來:「我不是食物,我不知道他突然怎麼了,毫無預兆地,我跟他就變成了現在這幅樣子,他是欠我一個解釋,為曾經設計接近我也好,為後來那可能是他做的謀殺也好,但我相信他總是有理由的,而這個理由一定不是不愛我,我的愛一定不是單方面的,這不是逃避,是我的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的,靂哥哥,你相信我,也許我現在會被一些他的作為傷害到,我一時之間會選擇逃避,是因為我已經愛上他而沒有退路,也是因為我真的不願辜負自己的心,我喊累,不是因為在他身邊累,我只是因為自己這樣一次又一次地不相信他而對自己感到失望,我累了,不想再猜下去,我不想再這樣別人透露一點我就痛苦一次,我想要全心全意相信他,你,會支持我這些想法嗎?」
林維維問的有些忐忑,她知道自己現在看起來一定很無可救藥。果然,艾靂聳了聳肩,表示他不可能會支持她去姜甫赫身邊,他那陽光俊逸的臉甚至都顯得憂鬱了,可畢竟想通與否是要靠他自己,別人終歸是旁人,除了守護,什麼都做不了。
沒有看到艾靂釋懷,林維維有些失落,但經過一場扭曲形象的哭訴,心裏似乎通明了許多,那種沉甸甸地感覺仿佛被她散在了空氣中,仔細想想,艾靂說的這些一定都是真的,啊顯就是姜甫赫安排的,當時她也有懷疑過,但因為小紅的病可以在美國得到更好的救治,她便自動放棄了審判他的機會,這點就算她是逃避了吧。
而摩天輪的事故,當時在別墅猛然聽見會覺得很神奇很悲傷,但在保安室吹着空調稍微冷靜下,她就覺得疑點重重了。
首先,一個要殺她的人是不會在摩天輪底下瘋狂地找他要殺的人的。
其次,他懷疑王婷惠的時候是真實流露冰冷殺意的,要說他要對付王婷惠她倒覺得有幾分可能。
最後,她似乎想起了那段時間,她的身邊莫名多了無數保鏢,這要對付她,還會給她排保鏢找不痛快嗎?
所以,綜上所訴,她跟吉娜的第一場對決,完敗!居然敗在她一向不屑的心理戰,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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