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行很是奇怪,李通怎麼對嚴尤這麼大意見,便問道:「李將軍,嚴尤上書朝廷都說了些什麼啊,怎麼你這麼生氣?」
李通道:「和順候,何止我一個人生氣,皇帝和朝中文武官員都十分不滿嚴尤,王邑大司空私下說,要不是看在皇帝的面子上,嚴尤恐怕在軍中都不好呆了。你也知道,嚴尤當年跟皇帝曾經是同學,這才保住他的位置。不過看在他還有點能力的份上,讓他在漁陽郡,準備好人馬,就向匈奴攻擊。
他上書說了什麼,原話我不太記得,大致我給你說下意思。
嚴尤說,從周朝以來,匈奴為害邊郡已久,但對付匈奴一直沒有好的解決辦法。周朝用中策,漢朝用下策,而秦朝根本就是無策亂來。周朝時期將他們驅趕走,將他們向蚊蠅般驅出邊境。漢朝呢,用的是下策,尤其漢武帝時期,挑選精銳將士,勞師遠征。雖有勝跡,可難以根除,匈奴還是時不時來報復。兵連禍結長達三十年,國家可謂元氣大傷,百姓苦不堪言,匈奴也一樣。秦始皇呢,不甘心邊境被匈奴侵犯,發全國之力,以修長城。從東邊到西邊,延綿萬里,幾乎把國家的力量全部耗在長城上。長城修好,國家已再無力量對付內部的動亂,導致秦朝滅亡。秦朝算是無策。
現在國家有了災難,到處出現災荒,百姓開始吃不飽,西北邊境尤其嚴重。現在這個時候,徵集30萬大軍,攜帶一年的糧食。東至沿海各地,難道江淮沿岸,全部要來準備軍糧,才能將糧食湊齊。
嚴尤認為征討匈奴有五大難處:
第一難,徵兵調兵難。邊郡之兵早集合完畢,其餘地方之兵,從全國各地。各個郡縣集合而來,路程有遠有近,全部集合完畢,需要一年時間。而先到的軍隊。暴師於野外,時間一久,必定疲憊不堪,士氣低下,兵器軍械等生鏽腐爛。幾乎沒有戰鬥力可言。
第二難,徵調軍糧難。邊境被匈奴剛剛洗劫過一遍,本已虛弱不堪,缺錢少糧。從邊郡徵集不到糧食,全國各地的糧食徵集同樣困難,路程又太遠,運輸不便。到時候就怕戰局一開,各地的糧食運不上來,缺糧之兵,怎可再戰?
第三難。戰場運糧難。征討匈奴,每個兵士需要一年之糧準備,平均每人一年得按500斤左右準備吧?非要用牛車拉,牛的草料也得拉上吧?一頭牛一年要吃多少草料,至少得600斤以上準備吧?匈奴很多地方都是沙漠,缺草少水。以前出征,不到一百天,牛都死的差不多了。可剩下的糧食還多的很,怎麼辦?難道讓士兵背着糧食進軍?
第四難,天氣多變。瘟疫高發。匈奴秋冬極為寒冷,春夏又大常颳大風。為應對嚴寒,非得帶着烤火的大鍋木炭,可要帶的多。負擔太重,根本負擔不起。征討匈奴的軍隊,一年四季只得吃乾糧,喝白水,沒有其他可吃的,士兵身體虛弱。疾病高發,很容易得瘟疫。以前攻打匈奴,很少有超過100天。不是不想長時間徹底打服匈奴,而是各種力量到100天左右,幾乎都疲憊不堪,再也沒有力量打仗。
第五難,我打敵難,敵伏我易。大量的糧食輜重跟隨大軍前進,大量的兵力用到運輸上,而用於精銳的騎兵必然減少,而且行軍速度也慢。我軍速度慢,匈奴速度快,我們追擊他們就困難,甚至追趕不上,匈奴人就能從容的撤走。碰上崎嶇的山路,我們隊伍前後可能拉的很長,匈奴假如前後伏擊我們,後果不堪設想。
另外,這次打仗徵集太多的百姓,如果難以獲得軍功,百姓恐怕心就亂。
最後,嚴尤請求自己和前期集合好的軍隊,先行突擊匈奴,給匈奴以突然襲擊,這才是給匈奴教訓的無奈辦法。
和順候,你怎麼看嚴尤所說?」
江河行頭靠着椅子,眼睛看着天花板,仔細考慮嚴尤所講。回頭仔細考慮自己征討匈奴的經過。
嚴尤所說征討匈奴的難處,對於漢朝,對於新朝都是實實在在。對於自己則不是太多,首先平州之軍,都是職業軍隊,一聲令下,就能立即出發,徵兵沒什麼難。
其次運糧,平州的馬車拉輛甚多,本身軍隊中,就有專門的戰車,部分作戰,部分拉軍糧,效率比起新朝高不知道多少倍。
第三,從兩湖城到狼居胥山,有條大河,弓盧水,主要的糧食,軍隊都是靠這個大河運輸,基本沒有太大損耗。
第四,即使遇到匈奴伏兵,平州兵,丟一陣雲雷,不說能將匈奴人如何,至少自保沒什麼問題。
可平州軍有的這些條件,新朝基本都沒有,雖然國家很大,兵力眾多,可實際征戰條件缺乏的厲害。
過了好半天,江河行才坐直身子,眼看着李通道:「李將軍,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我平州軍現在還在跟匈奴打仗,嚴尤說的基本沒錯,打匈奴,漢朝不行,新朝也不行,也就我們平州能和他們能作戰,並把他們打敗。」
李通臉色已經由通紅,變的豬肝一般,紫中透着黑。眼睛瞪着江河行道:「和順候,本來朝廷也要你們大軍和朝廷大軍一起到邊郡跟匈奴作戰,可是你們已經和匈奴開戰,故沒有給你們發來軍令。你們也要心裏有個數,到底誰實力大,別怪我沒提醒你。你這樣的話,在我面前講,沒什麼問題。可你在朝廷那些驕兵悍將面前若是一提,別怪我沒提醒你,到時候恐怕我保不了你。」
江河行不知道怎麼刺激到李通,心裏不爽,撇撇嘴道:「你們那些驕兵悍將對平州如此態度的話,我怕我這裏糧食一顆也不出。別不知道好歹,真有能力也和平州一樣,將匈奴兵打的四散奔逃,將匈奴的牛羊,成為我平州的牛羊再說。在我面前發發威,算什麼真本事,哼!」
李通畢竟是有求於江河行,人又極度精明,知道這話冒犯了江河行。本也是好意提醒,怕江河行明年入朝,此話會得罪朝中權貴,沒想到,江河行居然十分驕傲,根本不將新朝放在眼裏似的。
李通連忙道:「和王,你誤會我的意思,我只是想給你說下,現在朝中一片主戰之聲。很多將領認為匈奴不堪一擊,當年漢宣帝之際,不還打的匈奴服服帖帖,不敢冒犯大漢國威。嚴尤在朝中已經被排擠,大司空王邑就十分不滿,聲稱匈奴的欠下邊郡的血債,一定要用匈奴人的血來償還。還說嚴尤想自己立功,沒有考慮其他朝中大將,畢竟將軍只有打仗才能立功,保一家的長遠富貴。
現在你平州軍已經將匈奴打下不少地方,你這邊一個個勝仗的消息傳到長安,那些將領更是坐臥不安,恨不得將平州兵趕出匈奴,由他們帶兵來打。
因此,我才說,和順候在朝中大將面前不可這樣說,他們認為你們做的到,他們更是易如反掌呢。」
江河行冷冷一笑道:「我就是到朝中,也是為商貿而奔波。可新朝之人,若是不知天高地厚,到時候我也得給他們點顏色瞧瞧。」
李通嘆一口氣道:「哎,都怪我多嘴,這樣,和順候,我不長留在此,最近軍務繁忙,我派人先在顯武城收購糧食,還請你多多幫忙,另外,關於在泉州港設立糧食市場之事,我自會向朝廷報告。至於朝廷是否允准,我實在難說。畢竟這個和現在朝廷的五均六筦之法有些衝突。」
江河行點點頭,認可李通說的也有些道理。
兩人又閒聊一陣,李通告辭而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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