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黯淡下來,馬彪已經到了湖泊的南邊。這裏卻是另一番景象,地上有茅草搭建的棚子,棚子下面,鋪着麥秸之類,棚子一旁,不少木柱子,棚子周圍還吊着罐子,下面生者火。看來他們吃住都在這裏。被掠奪而來的婦女,有些捆着手腳,有些在做飯,各個蓬頭垢面,衣衫不整,還有兩個幾乎****着。還有不少半大的孩子,同樣是衣衫不整,呆呆的看着馬彪他們。向西望去,草地上牛羊遍地,一看就像是剛牽來的。
戰士下馬,分別去解救婦女和那些少年,給他們穿上衣服。也許是這些人過於驚怕,一個個只是低頭啜泣,沒人敢言語,更不敢說匪首去了哪裏。
馬彪下馬,走到那群少年面前。最前面有個少年,枯瘦的不成樣子,不像其他人那樣低下頭去,而是仰着臉直接看着馬彪和他手裏的馬刀,毫無畏懼。
馬彪大感興趣,將這個少年拉到身邊,輕聲詢問他。
原來這群匪徒只有百餘人,只是他們驅趕百姓跟着他們,不從就殺,然後人越來越多,周圍幾乎洗劫一空,人人到處避難。剛才那群匪徒發現北面有軍隊殺過來,立馬向南面而去。
原來,這水泊南面有一條河,挨着河是密密的樹林,樹林後面才是這個水泊。哦,馬彪明白了,這群匪徒看此處安全些,就在此地宿營,若有官軍來,他們要麼進密林,要麼過河,大軍行動不便。剛好現在東平王和東郡太守聯合打仗,官軍都沒有了,此地甚是空虛,他們就趁機發難,掠奪百姓。
天漸漸黑下來,周圍點起火把,馬彪命令在此安營歇息,就地埋鍋造飯,還讓一些婦女少年來參與做飯。氣氛慢慢有些緩和,大家那些婦女和少年漸漸膽子大了一些,話漸漸多起來。空地之上竊竊私語的聲音,不斷傳來。
馬彪也詢問完畢,看那少年十五六歲,頭髮像雜草般,臉上有不少塵土,個子矮小而廋弱,衣衫單薄,腳下連鞋子都沒有。想起自己在張家莊的日子,命人找一雙鹿皮靴子,一身羊皮大衣,讓那少年先穿上。
那少年穿上大衣靴子,高興的跳了起來。馬彪笑了笑,便再次將他叫了過來詢問他的情況。那少年名叫周仁,家裏排行老三,因為父母早逝,自己從小就跟着大哥大嫂過。大哥大嫂待他並不好,就像對待奴僕一樣。天天做各種活計,吃不飽,穿不暖,冬天沒有復襦,夏天沒有單衣,整年都沒穿過鞋子。每每看人家的小孩子穿上鞋子蹦蹦跳跳的,他都忍不住去想,穿什麼鞋子是什麼感覺。天天還要去離村子幾里地的河裏去挑水,冬天河水結冰,還要鑿開冰層,才能取水出來,路上下雪,一步一滑,有時候摔一跤,水全都灑在路上,還得回去再挑。去年曾經一天摔了幾個跟頭,早上去,晚上才回。手腳全部凍壞了,回去還被罰,不讓吃飯。
周仁講自己的身世,這邊飯菜已經送了上來。馬彪便過去給周仁擦乾眼淚,拉着他,和自己一起吃飯。
飯菜簡單,也就是平時的軍中所用,有一個餅,有一碗牛肉湯。那周仁看馬彪是真讓自己吃的,膽子也大起來,大口大口的喝着湯,吃着餅子,不斷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音。馬彪看那孩子吃的甚快,想他是餓的久了。吃完之後,也不再勸他多吃。那周仁當然也不敢去拿,眼睛不停的看着那餅子和肉湯。
馬彪看了看周仁道:「周仁,你大哥大嫂,可在這裏啊?」
周仁道:「匪徒一來,全部衝散了,我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
馬彪接着問道:「我們幫你找回大哥大嫂,你回去嗎?」
周仁反問道:「我能不能不回去?」
馬彪倒是一驚,他雖說是來接難民的,可最好是一家一家的來。這樣人家有家有口的,自己若是帶走,不是成拐騙了嗎?
馬彪問道:「回家畢竟有大哥大嫂呢,我看他們雖說對你不好,但教你膽子很大啊,能做事。你看剛才所有人都不敢看我,就你敢看着我,還敢看着那刀。」
那少年淡淡的道:「我不是膽子大,是我想早點去見父母。」
「你父母不是已經不在了嗎,你若見他們,不是……」馬彪不想問了,他一下理解這周仁所受之苦了,一把將他拉過來道:「你以後就跟着我吧,天天讓你吃飽,穿暖。」
周仁怯生生的看了看馬彪道:「那以後是不是就有肉湯喝,餅子吃了。」
「那是當然,這些還不是小事嗎?不過你今天不能吃了,三天之後,你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那周仁雖說未必相信馬彪,但看他就覺得,這個人很可靠,於是安心的跟着馬彪。
戰士和那些婦女,還有那群少年都吃過飯了。各個都是控制着量,不知道他們餓多久,吃多了怕是撐也撐出問題了。
空地上點起一堆堆的篝火來,火光下圍坐着一堆堆的人群。馬彪一面派出騎兵繼續追擊那群匪徒,這面安頓這群難民。他告訴他們願意走的,明天天亮就可以走,這裏不會加以攔阻。若是感覺不放心的,可以多等幾天,他們會先滅了土匪,再讓他們離開。若是想跟大軍走的,明天讓跟着戰士上金堤就行。
馬彪講完,大地一片沉寂,只見篝火的火苗,不斷的閃耀,不時聽到木材噼里啪啦的聲音,看到火星如散花般閃過。
這個時候,一個女的站起來,目光有些閃爍,但還是說道:「將軍,你們真的肯放我們走?」
馬彪點點頭道:「那是啊。」
那女的言道:「那你剛才說你們也會帶人走,我能不能帶着家人和你們一起走啊?」
馬彪道:「當然可以啊!我們不做任何限制,只要願意跟我們走的,我們都要。」
那女的一臉猶豫地問:「我們去了你們哪裏,以何為生呢?」
馬彪呵呵一笑:「我們哪兒地多的種不完,你們可以種地,還可以做工,我們那裏都是缺人的。」
那女的點點頭道:「那現在能不能放我們走呢?」
馬彪道:「晚上道路不安全,你們女流不怕嗎?」
另外一個女的哭着站起來道:「我的孩子現在還不知道怎麼樣,我想去看看孩子。」
這一句話,猶如金堤上開了口子,眾多年輕母親的淚猶如黃河決堤般控制不住。
馬彪立刻答應,這些婦女跑了一小半。還有一些膽子小,要到天亮才走的。不過她們心裏安定下來,知道這些人是不會為難自己的,看來這些人所說的都是真的。
一夜無事,天光大亮,去追趕的騎兵趕來報到,已經將那片樹林團團圍住,一夜未見匪徒出來。但樹林裏,樹木甚大,裏面道路不熟,因此昨晚一直是監視他們。請求將長槍隊配合,再用些雲雷將他們驅趕出來,然後一網打盡。
馬彪派人立刻去辦,這邊將人陸陸續續的送到了金堤上,有人卻從金堤下來詢問能否去找家人一起去,馬彪自然求之不得,將這些都告知士兵,讓他們當然辦理。
也許附近被禍害的太厲害,或者是馬彪軍隊的美食吸引了難民,一下子這邊人都來滿了。扶老攜幼,拖家帶口,趕着雞鴨,還有牽着牛,趕着馬,帶着羊的,還有帶着各種農具的,有趕着馬車的。這下船再大也不好安排,最後只得商量着用鹽來換些牲畜,才好安排他們上船。
正在這時,接到江河行的書信,所以,立即請示能否先行送人離開。
馬彪一邊安排難民上船,一邊安排圍剿最後的土匪。後來一個團長跟他報告,長槍隊進到樹林裏,放了幾顆雲雷之後,裏面的人就向南邊的河逃去,我們埋伏的騎兵把他們一個個射成刺蝟,最後留幾個活口指認匪首,確認匪首潮中叔,漕少游都被射死。那幾個活口最後也要被帶到船上,曬鹽的工作也要擴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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