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2月17日,我和某醫生去民政局領了證。
領證意味着,婚房,裝修,禮金,婚禮,各種各種……
曾在知乎上看到一個問題「該不該和自己不喜歡的相親對象步入婚姻?」
回答裏面有這樣一段話——
「結婚不是結束,而是另一個紛繁繞雜的開端。你們要開始朝夕相處,做很多遠遠談不上令人享受的事,比如買房子裝修房子,比如融入對方家庭處理複雜的關係,等等這些,如果沒有你對這個男人很多的愛,根本堅持不下去。」
切身告訴你們,這是真的。
領證頭一個月,我和某醫生就因為一件關乎現實的事情,大吵了一架。
那件事具體是什麼,我真的記不清了,但確實挺嚴重,以至於2014到2015的……那一個跨年夜,我們還在冷戰。
我也重新搬回家住了。
我還憤怒地摔下一句話:「元旦三天你都別想再見我一面!」
某醫生的個性永遠這樣,任何情緒都不表露。
吵得再嚴重,第二天,他該幹什麼還是幹什麼,完全不會受影響。
而我完全不行,也可能那時候剛領證,有些婚後敏感和恐懼,對方的一點輕視和疏忽都容易成為火星,讓我胡思亂想的炮竹炸得滿腦子都是。
領證後,婚房裝修當即提上日常,某醫生開始着手忙碌這些事情,因而對我看起來好像不如以前那麼「上心」了……
似乎也沒有領證前對我那麼好了……
有時心裏忐忑,會去和我媽吐槽下。
我媽就會對我冷嘲熱諷,誰讓你領完證就睡人家去了,這麼容易就送上門,活該人家對你不珍惜。
真是親媽啊!
元旦前的那次爭吵,算是一次大爆發。
尤其是某醫生在和我冷戰之後,依舊很淡定地每天12點準時睡覺,把手機開成免打擾模式。
第二天依舊很淡定地去新房監工,看師傅裝櫥櫃。
監工後依舊很淡定地去酒店把婚宴定金給交了。
他三餐規律,計劃不變,生活如常,有條不紊,從容不迫。
而我,整天在家愁眉不展,特憋屈,沒一會就想哭。
我越想越不對勁,我覺得某醫生一定就是想找個合適的結婚對象結婚而已罷了,而我剛好撞槍口上了。
現在塵埃落定,他也沒必要對我再好了,對吧?
於是好絕望好難過好憤懣啊。
我怒發了一條短訊給他,內容如下:「x醫生,我真的後悔了,沒有經歷過更長久的磨合就太早領證,對這段感情所做出的決定也太過草率和不負責任,我們雙方的價值觀、性格、生活環境、人生態度等都迥然不同,矛盾糾紛必然無法停止。我承認六個多月前,我的確太年少輕狂,一頭熱喜歡過你,但現在2015年了,過去了大半年,也到了該清醒的時刻。我想你對我性格某些方面也無法容忍吧?可已經領了證,肩負着雙方家庭的期待,我們也走不了回頭路了。如果婚後,我們真的無法和平共處夫妻恩愛,我願意給你傳宗接代,但希望彼此不會再干涉對方的生活,把自己的觀念強求施加到彼此身上,以及雙方經濟獨立,在父母面前可以假裝相敬如賓,這樣也能滿足雙方家長的要求。說到底,我們倆都是自私的人,就這樣吧,我也很累了,愛不動了,對婚姻更沒有什麼期待,新年快樂,晚安。」
——這條短訊,基本都是氣話,只是故意用相對理性的口吻寫出來的而已,我邊寫邊哭,哭得特傻逼。
然而,某醫生完全沒搭理我這條短訊……
第二天醒來,他還是沒反應。
好生氣啊,我決定打電話過去噴某醫生。
結果,某醫生在午睡,一聽見他疲倦的嗓音,我熊熊燃燒的怒火一下子又慫滅了……
我開始裝可憐,嚶嚶嚶說:「我一夜沒睡(其實9點才醒),頭好痛哦(痛個毛哦),午飯都沒吃(剛喝光一大碗面),肚子好餓(飽得能打嗝),你能來我家看看我嗎?」
——此刻我的臉已經有些隱隱作痛。
某醫生在電話里冷着聲音說:「不是說元旦三天都不見面的嗎?」
我裝哭腔:「你酷愛來啊,人家要暈古去了。」
某醫生:「我四號就去。」
然後他就掛了電話。
我:…………操???
出師未捷,我重新倒回床上,翹着二郎腿,開b站刷劇。
但我沒想到的是,十分鐘後,傳來我弟吼叫,「姐——你老公來了!」
??
原來這麼快就到四號了啊。
想必某醫生的臉疼程度不會比我好多少,我趕緊躲回被窩,把半個頭都悶在被褥里,裝死。
某醫生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停在我房門前,我聽見他說:「你可以起床了,幾點了?」
我接着裝死。
某醫生居然過來掀我被子!
我當即從床上跳起來,進入戰鬥模式:「你幹嘛!」
某醫生淡淡掃了我兩眼:「挺精神啊。」
「關你屁事,」我惱羞成怒下床找拖鞋:「你讓開。」
某醫生果真讓開了,轉頭就往房外走。我趕緊跟過去,在房門口攔住他:「你去哪啊?」
某醫生:「看完了,回去了。」
他越是這樣不動聲色我越是心裏難過,我一把抱住他:「不准走。」
某醫生:「……」
我說:「你也抱我一下行嗎?」
某醫生:「沒心情。」
他就被我那麼抱着,一動不動。
我開始賣萌:「那你親我一下?」
某醫生垂眸瞥我:「……你刷牙了嗎?」
我:「還沒有誒,我現在去刷牙,你等會!」
好不容易騙過來的,我特別怕某醫生真的就那麼走了,索性把他拽到盥洗室門口,就用一隻手一直揪着他,另一隻手打開水龍頭,灌漱口杯,擠牙膏,完成刷牙的全過程。
他也乖乖被我扯着,沒掙扎一下,只是臉上神情依然很淡,很無謂。
結束後,我抹了把嘴,墊腳湊近他:「現在可以親了吧?」
某醫生沒吭聲,板着臉。
我朝他哈了幾口氣:「薄荷味啊茉莉花香,清新的氣味,令人心神蕩漾,真的一點都不想親?」
某醫生還是沒吭聲,但我還是捕捉他嘴角有了隱約上揚。
「好啊——」我指着他:「你偷偷笑了,其實你已經不生氣了對不對?裝什麼逼呢!」
話音剛落,某醫生突然把我抱起來,重新回到房間,他單手帶上門,然後就……把我壓回床上……親……
……就這麼莫名其妙地和好了。
當晚,我又搬回了某醫生的公寓。
走之前,我都不好意思再看我媽的白眼了……
晚上待在某醫生家,照常玩了幾把三國殺,過完性.生活,就打算關燈睡覺。
某醫生突然說要跟我聊聊。
我問:「聊什麼?」
某醫生:「你先把昨天晚上發給我的那條短訊讀一遍,然後回答我三個問題。」
我照做了。
某醫生:「再念一遍。」
我繼續。
念完,某醫生才說:「好,問你三個問題。」
我洗耳恭聽。
某醫生:「還喜不喜歡我?」
我說:「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某醫生:「就說你內心真實的答案。」
既然是促膝長談,我認為還是認真點好,我說:「好,那我就實話實說,是喜歡你的,但可能沒剛開始那麼喜歡了。」
某醫生幾乎是條件反射回:「那為什麼對我還有反應?」
我:「……有反應很正常啊,就跟你們男人是個裸.女就精蟲上腦一樣,我們女人也能卵蟲穿靈的,那些搞一夜情的,也沒感情啊,對吧。」
某醫生沉默片刻:「也對,下一個問題,對以後婚姻真的沒有期待了?」
我繼續走原先的辯證回答路線:「有期待的,但肯定不是百分百期待,也有一部分恐懼和迷茫。」
某醫生點點頭:「我早料到會這樣。」
他說完就關了燈,背對我睡了。
我完全不明所以然啦,愣了會,揪住他問:「啊??怎樣啊?」
某醫生半天沒理我。
我推搡他:「你料到會哪樣啊,把話說清楚行不?」
某醫生這才幽幽回答:「有句話怎麼說的,但見人間白頭到老,不見世上恩愛如初。」
太幾把深奧了吧!我一時半會沒搞懂:「啊?你到底想表達什麼?」
某醫生聲線依然平靜:「我很早前就估計,你對我,早晚會沒感情。」
餵??
excuseme???
我好冤啊!我捶胸頓足都不為過啊!!我哪裏對你沒感情!!誰是宇宙無敵冷戰大王啊??沒陪老子跨年老子大半夜都在以淚洗面啊!!而且某醫生自己也和我說過很現實的話啊,結婚時間一旦久了,大多不會像以前一樣恩愛,更多的是責任。
「是不是你親口說的?」我拿這句話來反駁他。
某醫生:「我是說過,但我沒想過你會這麼快。」
但、我、沒、想、過、你、會、這、麼、快?
等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句話,某醫生是在表達他還喜歡我而我已經不喜歡他了?
我陷入沉思……
估計是見我半天沒動靜,某醫生說:「算了,第三個問題我也不想問了,睡覺,晚安。」
然後他就完全背對我了,以前他都主動抱着我睡的。
我趕緊也躺下,嗖一下從背後抱住他,喊老公。
某醫生冷哼了一聲。
「老公公,我還是愛你得哎!」
某醫生還是沒理我。
「你要相信,我對你愛愛愛不停。」
「只是吵架的時候我才會覺得你不那麼完美對婚姻沒期待!」
「老公你最好了!!全宇宙第一好!」
「短訊里說的都是氣話,沒有一句是真心的,你要相信我!」
「我真的超愛你的……老公……」
「今夜也請抱着我睡好嗎……」
……
總之,我軟磨硬泡了好久好久,某位「傷心」的醫生才一臉嫌棄地回過身,皺着眉把我重新摟回懷裏去了。
還說我太吵了,他要睡覺,讓我閉嘴。
……傲嬌老青年太他媽難哄了!
重新回到某醫生的懷抱後,我瞧着他緊閉的睫羽,小心翼翼問:「為什麼每次有矛盾,都不理我,要對我使用冷暴力呢?」
某醫生動了動頭,沒睜開眼,只是附到了我耳邊,沉聲說:「因為不想和你越吵越厲害,太傷感情了。」
他的這個回答,讓我心裏的某個g.點瞬間被戳中,各種心酸委屈難過,也許還有點小開心,反正,各種情緒如同開閘的洪水一樣,從我眼眶裏往外淌。
原來他不是為了虐我才不理我的,也不是真的為了冷我才不理我的,更不是為了他自己清淨才不理我的。
我當場嚎啕大哭。
最後……完全演變成某醫生哄我了,還批評我還跟小孩子一樣,說哭就哭,任性妄為,一點也不成熟,不知道管理自己的情緒。
我一邊抹眼淚一邊回嘴:小孩子你也操,你戀童啊!?
某醫生被我駁得啞口無言,半天才回道:「我是說你心智還像小孩子,你往什麼方面扯?」
……
再後來籌備婚房婚禮的幾個月,雜七雜八的事,我和某醫生大大小小的爭吵就沒斷過。
但我們卻沒有一次真正意義上分開過。
磨合的終點是融合同化為共同體,和睦共存。但這樣理想的結局,一定有個前提:
那就是有足夠的愛,才能讓我們願意為彼此改善和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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