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起東天,平曠曠野之上,一隊驍騎約莫有七八之數,往河渡口這面急沖而來,手上明晃晃所持的是兵刃,一看便是來者不善。
本來唐秋已要扶琦暄下船,此時卻也不由停駐腳步。一邊的古清菡卻是「唰!」一聲抽出佩劍,喝一聲「結陣」,原本不多的男兵和女兵開始聚集,在船周圍列開一道陣勢。
唐秋打了一個激靈,這兩天他就察覺到古清菡身周的氛圍如臨大敵,看來這群神秘人的到來,古清菡也並非無事先察覺。
古清菡儼然是一個調度有方的女將軍,不過唐秋看着這架勢,卻覺得少了什麼,猛的警覺過來,少的不就是盾牌?
沒有盾來阻擋這些衝殺過來的騎兵,光靠幾杆長矛怎麼行?倒還不如把人都招呼上船,把船撤到河心,看這群神秘人怎麼應對。這河水看似不深,卻也能跑大船,唐秋可不信有什麼鐵掌水上漂的本事,能跨過河水飛到船上。
可古清菡明顯缺少這種因地制宜改變戰術的靈活性。唐秋心說一聲笨女人啊,趕緊又扶着琦暄往後退了幾步。好在來人並不多,加上那些從岸上騎馬而行的士兵也快抵達,心想應該不會出現太大變故。
狄寧大喝道:「保護將軍!」
幾個男兵守在第一線,但缺少弓箭這樣遠程攻擊的武器,也只能是靜待對方殺來,唐秋也能感覺出那些男兵明顯有些忌憚,陣型列的有些散亂,一點都不似在戰場上訓練有素的精兵。
強將手下無弱兵,古清菡是聲名在外,可終究停留在傳說層面上。唐秋可不信一個女人能在冷兵器時代的戰場上有多麼大的作為,他料想古清菡的聲名,大約也只是朝廷樹立的輿論楷模,究竟行不行還是個問題。
唐秋不由在心裏為自己的小命捏了把汗。
才幾口呼吸之間,神秘人已經策馬衝殺到河岸。看着騎兵一點點臨近,唐秋的心也跟着提到嗓子眼,三十步,二十步……
眼看騎兵就要衝進河岸上列好的陣型中,突然幾個黑影從周圍蘆葦叢中竄出來,沖在最前的幾匹馬突然前踢失穩,一頭栽倒,馬上的騎手顯然也有些始料未及,跟着栽下馬來。
唐秋這才知道原來周圍佈置了絆馬索,看到火把映照中古清菡臉上頗有自信的微笑,唐秋心裏也不由暗嘆一聲,果真名不虛傳。哪裏是倉皇應對陣型不穩,根本是示敵以弱誘敵深入。
大概不用為自己的小命操心了。
「殺!」一聲整齊劃一的呼喝,男兵已經衝殺上前。
不過絆馬索畢竟只是阻礙的馬匹的前進,而這些神秘人也是有備而來,眼看前面栽下去的幾人已經無法馳援,後面的人跟着勒轉馬頭,卻也並未立時撤去。
這一勒轉馬頭,靠前一名騎手映在月色之下如川岳起伏的身體輪廓,便直接映入唐秋的眼帘。唐秋心叫一聲乖乖,還有女人?
卻見那女神秘人突然端起一把長弓,拉滿弦,頗有英姿。而箭矢所對的正是立在船頭指揮有度的古清菡。電石火花之間,一支在月色下閃着厲目白光的箭矢,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往船上射過來。
不過二三十步之遙,以古人箭術的精湛,百步穿楊都是有可能的,這麼近的距離,要是箭術絕佳,那是要射眼睛絕對不會射到鼻子。唐秋下意識是想上去推那女人一把,可等邁出兩步,身體即將與古清菡重疊,卻又覺得不太對,自己站的位置要更偏前一些,要這麼上去,豈不是為古清菡擋箭?
說時遲那時快,隨着唐秋已經快撲到古清菡身前,古清菡也有些大驚失色。大約以她的能力,這支箭應該還不會對她造成什麼威脅,可唐秋還是這麼傻傻的撲過來了,令她猝不及防。
「小心!」
「危險!」
兩人近乎是同時喊出口,唐秋一把撲到古清菡的身體上,而古清菡則是擁着唐秋,二人翻身倒地,只聽很烈的破空之聲,飛矢擦着唐秋的身體飛過去,「邦!」一聲射穿艙板。力度之大可見一斑。
倒地後的唐秋,除了感覺自己有些氣暈八素分不清南北,還能感覺手臂一陣火辣辣的疼。
「哎呦。」唐秋下意識喊了一聲。
抱住自己的右臂,衣服已經破開,粘乎乎的有血跡,卻是他的手臂被飛矢所擦傷。
馬蹄之聲再起,卻是來人已經折返而回。久拖必敗,這些人也知無論是人數還是實力上,都與官軍有很大差距,一擊而出,也無瑕求證是否得手,只能倉促撤退。
「將軍!」
船下之人見到船上情景,自然以為古清菡發生了什麼事。追神秘人事小,保護巾幗將軍事大。無古清菡的命令,他們也不敢貿然追擊,一來兩條腿追不上四條腿的,二來怕這只是敵人的詭計。
「你……你還好吧?」
古清菡一臉擔心之色,不復先前英勇無畏之氣,目光楚楚滿是柔情,扶着唐秋的背脊將他扶坐起來。
唐秋心說劇本不對啊,明明是自己英雄救美女,這時候不該是自己輕輕扶起已經負傷的古清菡,輕輕地問出這一句嗎?
「將軍!」此時狄寧已經匆忙間上到船板上來。
古清菡杏目一瞪,厲喝道:「列好陣勢,嚴陣以待!」
「是,將軍!」
狄寧嚇了一跳,在確定古清菡這麼中氣十足之後,他也知自家將軍沒事,卻是那位唐大公子英勇負傷了。古清菡明顯是喝令他繼續忠於職守以防神秘人去而復返,無須他多管閒事。
一直躲在後面的琦暄和宋晴鳶也走上前來,琦暄的神色,比古清菡的還要着急。
「……只是擦傷,無大礙!」
唐秋咧開嘴露出絲笑容,不過笑容卻很勉強。在古清菡相扶下,他起身來,古清菡「呲」地一聲,將自己甲冑裏面的里襯撕下,為唐秋包紮傷口。此時一邊的宋晴鳶又是一臉氣鼓鼓不知想什麼東西。
河岸官路上馬蹄聲起,這次卻是古清菡的護衛隊抵達。
古清菡恢復了冷峻之色,卻也不時看一眼唐秋。
等眾人入住到淮橋河的驛站之後,已經有人燒熱水拿金創藥給唐秋治傷,古清菡一直立在一邊。包紮傷口之事,此時她已不能插手,一切由琦暄來完成。
「古小姐,來人到底是何身份?因何要刺殺於你?」唐秋打破沉默問道。
「是西蜀的賊人。」古清菡道,「兩年前我帶兵平定妄圖復辟的西蜀亂民,而後這些賊人一直要殺我復仇。」
唐秋點點頭,原來是國讎家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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