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很疼。」
凌啟忽地拉住欒月的手,輕輕按在他的胸膛上,欒月手蜷了蜷,卻被他死死摁住。她也便不再反抗,手指輕輕觸碰的地方看清來平靜無異,卻只有真的貼近才感受到了胸膛下的劇烈顫抖。
那胸腔內仿佛有着一股噴泉,想要衝破地表的束縛,更像是一座火山,時刻都有爆炸的危險。
欒月手猛地一顫,縮了回來。
尋常人的心怎麼可能跳的這麼快,而且那心臟仿佛是在哭訴一般,在他的胸膛之下翻滾不停。
不過片刻她便斂去驚訝之色,臉上的表情浮上了一層冷霜。
「你疼不疼與我何干,又為何非得在我這裏瞎折騰。」
欒月扭頭癟嘴說道,可是心頭還有一絲好奇和探究。
「小東西……」凌啟第一次說話聲音如此暗啞,那聲音甚至低得都快和空氣融為一體了。
「嗯。」欒月胡亂應了一聲。
「知道我為何會與你立下什麼契約嗎?」
「嗯?」
「我從出世那天開始,就覺得自己和正常人不一樣。」
「本來就和正常人不一樣。」欒月低下頭去嘀咕着。
「你說什麼?」
「沒什麼,你繼續!」
「她們告訴我缺少了一縷魂,可是我覺得我缺少的不止這些,我的生命中空缺了很多東西。時常我會疼痛難忍,我甚至會發狂,故而她們又對我說,既然而我缺的是靈魂,那吸食靈魂便會緩解我的疼痛。我已經數不清到底有多少靈魂就這樣生生被我吸食,看到這麼多生靈就這樣消失在自己手上,雖然每次吸食的都是將死之人,可我還是……」
凌啟啞聲不語,過了好一會兒才繼續道:「後來有一天,有人告訴我,只要我吸食了你的靈魂,從此我便不需要靠任何人的靈魂而活。那一次我拒絕了,你是一個鮮活的生命,我不能剝奪了你的自由,直到你溺水那一天……」
「眼看着你沒了生息,我本可以直接吸食你的靈魂,感受到了你的怨念,我將你救活,與其說是立下契約,倒不如是達成你的願望,後來……」
「後來怎麼了?」
他說了這麼多,和他胸口疼有什麼關係?不過欒月真的想知道他說的後來是什麼。
「沒什麼,剛才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凌啟輕嘆,自己怎麼就忍不住對她說起了呢,剛才真是魔怔了,一下子竟是口無遮攔起來。
現在倒好,他的形象已經徹底是一個食人靈魂的怪物了。
以前他不是很介意她如何看他,可是這一次不一樣。他必須從她身上解開一個謎,剛才他告訴她,他自從吸食了她的靈魂後心疼只是其一,其二到現在他都沒能完全將情況搞清楚。
所以他想要解開這兩個謎,必須要接近她。
他剛才真的是傻了,為何會想也不想就對她說了那麼多。
看着欒月微眯着打量他的雙眼,他試探的問了一句:「你會不會覺得我是一個惡魔。」
「嗯!一直都是。」欒月點點頭,末了又補充了一句:「除了長相。」
謫仙的面龐,魔鬼的心腸。
凌啟一聲苦笑,剛才他還那麼在意自己那些話,怕那些會讓她覺得自己很可怕,看來是自己多慮了,她一直都覺得自己就是一個魔鬼。
「那你會害怕嗎?」凌啟挑眉看着她,想要一探她眼底的光澤。
欒月抬頭與他對視,看到他清澈無波的眼眸時,小心翼翼的呼吸,感受到他正屏住呼吸時,嫣然一笑,那輕輕淺淺的笑容讓人看不清她的情緒,她輕輕說道:「如今還有什麼會讓我感到害怕呢?我怕的便是不能讓仇人死得更慘一些。」
眼底閃過一抹精光,眼神嗖的多了凌厲幾分,嘴角依然掛着自嘲的笑。
「我挑起這場戰爭,而又親自……」
門外突然有人說道:「公主,將軍請您大堂用膳。」
「好,你先下去吧,本宮一會兒就來。」
欒月看了一眼凌啟,用眼神示意他不要給自己添亂便抬步離開。
凌啟看着她離去的背影,怔了怔,待她離去後抬手撫上自己的胸口。感受着那跳動的心臟,它在胸腔里叫囂着,而那一縷靈魂在身體裏橫衝直撞,仿佛要將他的心給擊潰了。可是很奇怪的便是那顆心反而更加渴望,渴望更多,特別是看到她以後。
即便是疼到無法自拔,還是不能自已,她身上到底有什麼秘密,為什麼會讓他這般着魔,還有那個夢……
欒月走到大堂便看到堂上正上方之處,而任祁坐在正中間,他身邊空缺的正是欒月的位置。
「末將參見公主。」
一群人自座位上起身行禮,欒月的目光從他們身邊掃過,看到那滿桌的酒席,皺了皺眉頭。
整個過程中任祁沒有看她一眼,仿佛之前在房間裏發生的那一幕完全沒有發生過一樣。
欒月怔愣間入席,就在此刻,耳畔響起了碗碟酒樽破碎的聲音,她猛地轉身,尋着聲音的方向看到任祁陰沉的臉。
「勝者,臥薪嘗膽,敗者,驕奢淫逸。難怪邊關戰事連連戰敗,華國當真是養了爾等這般廢物!」
任祁的話語犀利,更有怒火滔天之勢,眾人臉色瞬間慘白,抬頭看着任祁。任誰也沒有想到一向溫文爾雅,從來都是和顏悅色的太子,竟有如此凌厲之色,那眼神似千萬根鋒利的細針,無人敢抬眼與他對視。
欒月手指在袖口中蜷了蜷,拇指和食指扣住酒杯,聞着烈酒散發出的濃濃氣息,眉頭微皺,將辛辣的液體送進嘴裏。
此刻原本安排的舞姬已經緩緩走進,卻聽任祁大吼一聲:「滾!都給本宮滾出去!」
「都說商女不知亡國之恨,可她們在敵軍逼近的時候又豈是自願的?豈是本宮自是不應該怪罪她們的,你說是嗎?丁大人!」
丁紹成聽此話更是渾身一顫,他抖着嘴唇含糊不清的答道:「是,是的……不,不是!……是,是!」
「既然丁大人說本宮不應該對着這一群舞姬發脾氣,那你說本宮應該怪誰?」
那丁紹成已經從座位上起身站起來,看着任祁,踉蹌着倒下身去,跪在地上,「太子息怒,太子息怒,末將一時鬼迷心竅,末將定會知錯能改,還請太子恕罪。」
「恕罪?本宮從來不會寬恕有罪之人。」
丁紹成匍匐在地上,竟是不知改如何言語。
而那十名勇士看着任祁,一片唏噓之聲,臉上的表情各異。任祁沉默着,下方的人更是不敢輕舉妄動,更沒有人敢出來替這個守城將軍求情。
***
祝大家元旦快樂!新的一年新的生活,新的氣象!每一天都開開心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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