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那句話是夢依自己加進去的,可是卻讓寧琛慎猛地一怔。
寧琛慎喉結微動,須臾片刻閉上雙眼,啞聲道:「你出去吧。」
心頭有一絲的暖意,欒月的一點點歉疚便讓他覺得好過了些。
那日暗衛向他匯報時,他幾乎不能控制自己激動的心情,他完全不能接受,可是轉念一想,才發現其實這樣才算是最好的辦法。
也許她也是為自己着想,這個是他取得勝利的關鍵,這一次也是萬不得已,他才將這個秘密武器交出來。
他本是想一賭,賭他在舅舅心中的地位。
任柯膝下九子,卻是除了太子都被任柯遣派到封地各自為王,而任柯對任祁更是極不重視,他一直以來重視的便是寧琛慎。
即便他是外姓,任柯也曾在醉酒時問過寧琛慎,「這天下若是交到你的手上,你會不會替舅舅守護好?」
他的回答是不敢肖想,他只想盡了為人臣子的職責,並不去想其他。
可是那時他便從任柯眼中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坐擁江山的希望。
所以他也才拼了命為華國戍守邊疆,因為華國終將會是他的。
他本想着欒月說服任柯親自出征,卻沒有想到月兒最後竟然自己去。
他之前不能理解,以為月兒對自己是有二心。現在聽到夢依的話後他才猛然發現月兒一直都是為他着想的!
寧琛慎喜上眉梢,窗外陽光透過薄紗照進房間,留下星星點點的光斑,那光斑打在寧琛慎的臉上,顯得越發的蒼白,臉上笑容卻是更甚。
他突然叫了夢依一聲,「還有藥嗎?去給本王再盛一碗過來。」
夢依剛出門一會兒聽到寧琛慎的呼喊又折回來,「奴婢這就去再熬一鍋。」
「對了,吩咐廚房燒點菜,一會兒給我送到屋裏。」
「諾。」
「還有,將王妃的衣物都拿去洗了,晾乾以後全都疊好。」
「諾。」
夢依轉身出去,寧琛慎的聲音再一次傳來。
「還有……還有……先就這些吧,你先下去吧。」
「奴婢告退。」
夢依搖了搖頭,這慎王一會兒脾氣大發,一會兒又是這樣恍恍惚惚的,這真的是平日裡冷峻無雙溫潤的慎王嗎?
……
而此時欒月和任祁正在烈日下艱難的行走。
欒月抬頭看了看這毒辣的太陽,擦了擦額頭的汗,捏着衣袖不停地在臉邊扇起來,那一絲絲微不足道的風在欒月看來都是難能可貴的。
喉嚨乾燥難受,嘴裏更是泛苦,忽然一個水壺出現在她的左手邊,尋着水壺望去,看到的是任祁那張溫潤如初的臉。
這大熱天,那光潔的臉頰竟是半滴汗水沒有,就連頭髮都沒有亂一分一毫。
活脫脫像一個沒事兒人一樣。
相比之下,欒月倒是狼狽不少。
欒月只是自顧自的拉着韁繩,連頭都沒有扭一下。
「月兒……」
幽幽的聲音從左邊傳來,欒月轉頭看他道:「我不渴,皇兄你還是自己喝吧。」
「這天這麼熱,你又流了這麼多汗,多喝點水,不然你會支持不下去的,還有這麼長的路。」
「是啊,公主還有這麼長的路要趕呢,公主這是您的水袋。」
一個士兵走上前將水袋遞給欒月,欒月直接接住。
任祁的手僵在空中沒有動彈,良久才僵硬的縮回。
她分明不是不渴,而是不願意喝他給的。
從前她可是對他的東西喜歡的很,即便是他丟棄的東西,她也要。
現在他捨不得丟了,她也不要了。
任祁緊緊緊握韁繩,儘量使自己心情平復些。
「月兒,要不休息一會兒,我看你很累的樣子。」過了一會兒任祁又忍不住嘴欠地說起話來。
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也會想方設法討好她跟她說話。
這些都是她以前做過的。
只是從冷漠相待的是他,現在置之不理的是她。
「本宮不累,本宮要是這點溫度都懼怕,還怎麼帶兵打仗?」欒月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分。
身後挨得近的將士們聽得清清楚楚,任祁卻再也聽不下去了……
本宮……
現在她的語氣都已經成了本宮了,真的是諷刺。
任祁轉過頭去看着道路兩邊的風景,也為了不讓人看到他臉上浮現的落寞之色。
馬不急不緩的前行着,在此過程中兩人卻是沒有說過一句話。
任祁終是受不了這等尷尬場面,縱馬飛馳,將身後的人群遠遠甩在後面。
欒月目光幽深晦暗,眼底一絲痛苦之色也是稍縱即逝,漸漸放慢腳步,等着身後的人群,最後和那十名勇士將領走在一起。
「你看這太子,一個人往前跑去成何體統,還領兵打仗,一定不辱使命,真是可笑之極。說實話,我更欣賞的便是公主這樣的,雖為女流,卻是不甘屈身檐下,定要親自討伐那賊人,公主的抱負與情懷,吳某佩服佩服!」
這兩日的接觸,這些人皆是對公主的印象不差,但若說景仰那還差得遠,前不久還因為欒月是女子而介懷頗久呢。
一男子哈哈大笑起來,看向任祁的目光中盡顯嘲諷。
欒月淡然一笑,看着任祁的背影,只道一句:「能否領兵打仗,戰場上邊能見分曉。」
幾片落葉飄落,因是盛夏,那葉也是一片青綠,只是葉柄處有着蟲咬的痕跡。欒月中指和食指夾住一片葉子,看着遠方不說話。
「一隻毛蟲都可以毀掉一片甚至數片樹葉,可若是想要毀了整個林子,一隻毛蟲便只是微不足道。」
欒月聲音輕輕地,周遭的人卻是聽得清清楚楚。
「這對外抗敵亦是一樣的道理,若是只知道嘴上功夫,卻是連一隻毛蟲都不如了。」
身後原本哈哈大笑的人笑臉一僵,聲音也戛然而止。浩浩大軍只聽到馬蹄聲和人行走的窸窣聲。
忽地身後十人之中看着較為書生氣質的中年男子道一聲:「公主英明,此次征戰定然能旗開得勝。」
「旗開得勝!旗開得勝……」
任祁騎馬走在前方,忽地勒馬停下,看着身後,欒月坐在馬背上,身後士氣大振。
任祁苦笑,若是可以,他真想她聲名狼藉,被人摒棄。
為她備轎,處處照顧他,不過是他的私心,他只想讓她做一個弱女子就好。
領兵打仗本就不是她的職責,她可是絲毫不會武,也不知她從何而來的秘密武器,竟是能一武驚人。
自從她失憶以後,越來越多的事情都變了,他越來越不了解她,而她似乎也正在離他越來越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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