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四月的午夜,帶着些許涼意。晚風從窗戶中滲透進來,讓人不由得精神一震,沉重的倦意只在這一刻,稍顯一絲清醒。
這已經是陳靖連續第三個月加班到午夜了。每況越下的身體,讓他越來越難以勝任當前的這份遊戲策劃的工作了。不過,貪念於這份職業帶來的高薪,陳靖強忍下種種不適,艱難的打起了精神。
稍稍調整了一下坐姿,機械的點了一下已經黑下去的屏幕。
一條被好友轉載的心情突兀的出現在了陳靖的眼前,那條心情不長,只短短的幾個字而已。但就是這短短的幾個字眼,卻如同一根犀利的鋼針刺在他脆弱的心頭。一種難以名狀的辛酸突然涌了上來:
「世界這麼大,我想去看看!」
這句讓無數年輕人瘋狂的話,卻深深的刺痛着陳靖。
這個花花世界,誰都想要出去看看。可是,誰都可以「任性」去麼?
背負着60萬的房貸,讓陳靖這個剛剛走出校門的大學生變得市儈。每天勤儉度日,不敢多花一分錢的預算。仿佛一個囚籠一般籠罩在他的身邊,這宛若枷鎖的羈絆,束縛着他不能去做他自己!
數千近萬元的薪酬,雖然表面上風光,但是除去一線城市生活的生活費,房租以及保險,公積金等等雜七雜八的花銷,再加上每個月幾千元的房貸。基本上,每個月底,陳靖的口袋都不會有充實的時候。
別說去看看,就連「任性」的請兩天假,陳靖都不敢。一天工資缺省的壓力,陳靖都沒辦法去承擔。
有時候,生活對你就是這麼的吝嗇,由不得你挑三揀四!
「會好的!」陳靖深吸一口氣自言自語的說道。
隨手打開那密密麻麻的配置表,陳靖的目光再次聚集在自己的工作上。手頭上的這個遊戲已經到了開發的最後階段,目前版本已經接近上線水平了,所有數據都需要他悉心去校對,否則在上線時出現bug,那下個月的獎金又將會被無限縮水了。
二
他,或者是它,本來是游離在現實中的一種不可見波——一種不知道誕生於何處的光波。
讓它痛苦的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它竟然產生了自己的智慧,一種指引着它不得不去思考的智慧。
思考讓它苦惱不已。自從學會思考,它就開始害怕寂寞,這種作為光波的寂寞。
突然從某一天開始,一個奇怪的想法出現在它有限的思維里。那就是,利用它自身的思維去控制一個人,佔據人的大腦,這樣,它就可以取代「人」而成為一個「人」了!
三
它尋找了很久,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目標。這個世界,每一個人的思維都極為的活躍,這種活躍度輕易就驅散了它對人的思維所下達的指令。
四
一點的鐘聲響起,陳靖機械的看了一眼窗外。這個點,窗外已是靜謐一片。不要說人,就連蟲蛇鼠蟻都已經開始了休眠。可是,自己卻還孤坐在公司的電腦前。
五
它終於興奮了。找了好久,它終於找到了一個大腦活躍度很低的人。
「就是這個人!」它感覺自己完全沸騰了,只要自己能夠成功,那自己就可以變成一個人了,一個實實在在的人。
它按捺下渾身的興奮。一點點的向着「人」的腦域闖進去。
六
一點三十分,主管終於扛不住,打了一個曼長的哈欠。在他的一聲令下,整個項目組終於開始陸續下班了。
陳靖看了一眼電腦,揉了揉有些脹痛的腦袋,隨手點下了關機操作。
七
「差一點,就差一點!」它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自己的思維,一次只敢下達一點指令。
這一點點指令,混在人的腦波中,被一同傳達了出去。
它很激動,但激動之下,卻更加的謹慎。
接受着大腦反饋的信息,它不斷的掌握着這個人的信息,身體,思維,似乎所有的一切都逃不了它的掌控,就連腦海中還有很大一塊沒有開發的腦域也同樣被它掌握了解。
八
或許是加班太晚,陳靖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有點不受控制。就連走路都開始有些踉蹌。
同手同腳的行動擺動,讓陳靖的臉色變得很是難看。
難道自己得了帕金森綜合徵?
九
越來越多的身體控制,讓它的膽氣逐漸壯大起來。
甚至,它已經忘了自己只是一道波。
它就像一個勝利者一般,不僅想要控制這個人的身體,它還想要掌控他的思維。讓他的思維成為自己的一部分,讓自己成為一個完整的「人」。
它毫不留情,仿佛一隻餓狼一般與大腦爭奪着最終控制權。
一道道腦波信息,被它中途截取。不斷的壯大着自己。
那些活動的腦波,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逼退。最終被逼到了腦域中一處毫不起眼的地方。
十
魔都的一家網絡公司突然騷亂起來。
因為剛剛下班的人發現,他們的一位同事突然在電梯中休克。
可能是猝死,或許不是,謠言起於好事者,人們得到這個信息的最終版本,就是那人已經猝死!
至於到底是不是猝死,這些已經變得不重要。
反正這個凌晨已經不是很太平了!
十一
控制了整個身體包括精神,它更加肆無忌憚。那些沒有開發的腦域也成為了它的目標,它要完全掌控這個身體,不允許任何事情脫離它的掌控。
一股強烈的腦波信息,傳達進了那些未開發的腦域,仿佛泥牛入海一般。
這些不安分的區域,激起了它的怒火。
它決定親自前去征服這些未開發的腦域。
幾道強烈的腦波傳送之中,它悄然跟上。一股腦進入了那些未開發的腦域。
十二
隨着它的進入
頃刻間,整個腦域突然震動起來。
一股股腦波信號,瞬間錯亂。
那些被逼在角落中的腦波,蘊含「人」主觀意識的思維。瞬間反撲。
兩個腦電波的勢力,似乎將這片未開發的區域當做了角逐的戰場。
不過,讓人驚奇的是,這片未開發的腦域突然發起更為強烈的腦波信號。兩股腦波信號,瞬間被衝擊出去……
十三
「終於又有知覺了!」陳靖在黑暗中醒來,晃了晃身體,雖然身上重了不少。但是他知道,這個身體已經屬於他了,他重新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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