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夜中,漫無目的前行的牛兒,絲毫沒有聽到後面不斷的呼喚,直到被人攔住,牛兒才木然地停下腳步。
「牛兒哥哥,我一直叫你,你怎麼不答應?」
「......」牛兒呆呆地沒有說話。
「牛兒哥哥,我從家裏偷偷地給你帶來了這幾個煮雞蛋還有烙餅,你這兩天都沒有吃飯了,別餓壞身體。」小女孩把包袱往牛兒的手裏塞。
此刻,牛兒漸漸地才從恍惚中清醒了過來,看清楚了攔路的小女孩,推卻道:「不用,燕兒,你帶回去,你家人怪你就不好了!」
「哥哥,身體要緊!家人最多說我兩句,沒事的!」燕兒把包袱強塞進牛兒的手裏。
「謝謝你!」牛兒感激地說。
「不用謝!哥哥,你走錯路了,那邊才是去鎮上的路,你一定要路上小心。」
「你快回去吧,家人擔心你,再不回去,他們會找你的!」
「嗯,那我回去了,哥哥要小心啊......」小女孩依依不捨地離開了。
牛兒挎着包袱,朝着鎮子的方向慢慢摸索前行,一路上只有月亮陪伴着孤獨的牛兒,拉着長長的身影,四周荒野,偶爾一聲青蛙「呱——」或者一聲夜鳥「咕——咕——咕——」打破死一般沉寂,讓人渾身不住地顫慄,牛兒顫顫巍巍地走着,不停地往前走着......
清晨,太陽從東邊的群山頂上探出了頭來,金黃溫暖的陽光撒在了萬物上,小草、樹木、花朵、白雲等等仿佛從一夜的沉睡中甦醒了,在微風中舒展着懶腰,悠悠然的。鳥兒、蟬兒、蜻蜓、蝴蝶等等輕盈地閃動着翅膀,飛來飛去,仿佛在頌唱着歡樂的歌謠。夏天的清晨空氣清新,萬物歡騰,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
只見牛兒躺在路邊的草從中,一夜疲憊的行走,使得此刻的他依舊在甜美酣睡,儘管露水打濕了他的粗布衣裳、他的頭髮和他的眉毛,儘管幾隻蝴蝶在他身邊翩翩起舞,牛兒依舊沉浸在甜美的夢鄉,在夢中,他在爹娘懷裏肆意地嬉鬧着,被爹和娘溫暖地撫摸着......那是一幅美滿的家庭場景,裏面充滿溫馨和濃濃的愛。
突然,一陣吵鬧聲驚醒了熟睡中的牛兒,他輕輕地爬起來,小心地朝着吵鬧聲的方向走去,然後在一顆高大粗壯的槐樹後面停下腳步,蹲坐下來隱蔽地遠眺着。
在路當中,兩方人狹路相逢,其中一方有三人,為首的是一位穿金戴銀、渾圓滿臉橫肉的少年,氣洶洶的樣子,渾圓少年的兩側是分別站着一名身着棕色長袍的大漢,大漢手持大刀,腳蹬灰色長靴,他們三人橫擋在路中間;面對的一方是面黃肌瘦的一老一小,一副山村獵人的模樣,老者和少年的上身都是粗布短袖,下身是麻布長褲,腰間纏着麻繩,手持長矛,每人肩上都斜跨一小包袱。
「黑鷹山大刀幫的威名,你們知道吧!」渾圓少年揚着肥都都的腦袋說道,張嘴的瞬間,露出了兩個被大煙熏成黑色的大門牙,哈達順着嘴角留出來,渾圓少年用肉肉的手抹了抹嘴角。
「知道,知道,黑鷹山大刀幫的威名遠揚,十里巷村的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
「既然知道,那就放下包袱和身上一切物品,本少爺放你們一條活路!」渾圓少年呼哧呼哧地說道。
「少爺,行行好,我們爺兩是下頭村的,每月都按時上繳保護費了」,面色干黃的年長者,哈腰輕輕地答道。
「我家少爺看上的東西,今要定了,你們乖乖的放下包袱走人,否則你們二人的人頭不保」,黑牙少年左側的麻子大漢,大刀側橫在瘦弱老頭的面前,凶嚷道。
那位年方十五上下的粗衣少年,聽到此處,雙手死死地握着長矛,眼睛狠狠瞪着對面一夥強盜,站在面色干黃瘦弱老頭的身後牙齒咬得「嘣嘣」作響,一副憤憤不平的神情。
「嗨,黃毛臭小子,你不服氣啊,來來來,出來,出來,讓爺爺好好教訓教訓你」,黑牙渾圓少年,一邊說着一邊呼哧呼哧地撲了過來,掄圓了巴掌向着粗布少年揮過去。
只見粗布少年靈巧地向旁邊一躲閃、輕輕地一伸腳,黑牙渾圓少年被絆了一下,踉踉蹌蹌,「撲通」一聲趴在地上,嘴巴正好磕在了路邊一塊小石頭之上,「嘣」一聲,兩顆門牙摔在了一邊,頓時滿口是血,渾圓少年見血瞬間暈了過去。
兩名彪形大漢一愣,「咿咿呀呀」地大叫着撲上前來,推倒面黃肌瘦的老頭,舉着一柄大刀,憤怒地撲向粗衣少年,面黃肌瘦的老頭一翻身,左手和右手死死地抓着兩名大漢的腿,奮力大呼:「快逃呀......龍兒......快逃......」
兩名大漢惱羞成怒,揮動着大刀砍向面色干黃的老頭,頓時鮮血從老頭的胸前迸出,老頭用盡最後的一口氣喊出:「逃......快逃......快逃啊......龍兒......越遠越......」
「噗嗤」,「噗嗤」又是兩刀,老頭雖然已死,但雙手死死抱着兩名大漢的腿,指頭陷進了大漢的血肉中,兩名大漢被刺疼的手舞腳踢,咿咿呀呀亂叫,好不容易甩掉了老頭的胳膊。
「爺爺......爺爺......」粗衣少年轉身向路邊樹叢中飛快地逃跑,一邊奔跑,一邊撕心裂肺痛苦地呼喊,淚水淹沒了少年的雙眼。
在叢林中長大的這位粗衣少年,身子機敏在樹叢中地來回穿梭着,不一會兒跑出好幾里地,趴在一棵打樹的後面,埋頭失聲痛哭。突然,少年猛的抬起頭,只見他的雙眼裏佈滿了血絲,充滿了無窮盡的仇恨,雙手緊緊地抓着樹皮,指甲里都漸漸地沁出血來。
「爺爺,龍兒對天發誓,總有一天,我要殺上黑鷹山,用大刀幫的所有人的鮮血,來......祭奠......」龍兒狂怒地吼道,震耳欲聾的聲音讓整個樹林顫抖,林中的鳥兒被驚起「撲稜稜」地飛走了。
不知過了多久,在龍兒身後出現一個瘦小的身影,躡手躡腳地撥開蔥蔥鬱郁的藤蔓,正在輕輕地向龍兒靠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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