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途 第一零四章普陀紅袍僧人悟本

    北原地廣人稀，於是靠近浮空山脈便於是蒼涼盡顯。

    從道清門直走北線一路而來，目光所及景色不已，所遇城落除卻兩三處散修城鎮外便只有一兩處俗世狹小國度。一行道清弟子在行進多日後終於少了許多初始的狂熱興奮，腦中漸漸想起臨行前自己師兄師姐以及師尊長輩的諄諄教誨，這一刻才有了幾分臨陣緊張畏懼。

    此次出行似然有兩尊首座真人壓陣照拂，但既是試煉，又在這等危險之地，還是挑選了這陰盛時機，想來不死最少也是要褪層皮了。

    浮空山脈高絕巍峨延綿不知幾萬里，尚未臨近便可瞧出龍蛇亘橫的驚人氣勢。晶玉龍舟上一眾弟子驚呼連連，等下了龍舟踏足地面依舊個個面有駭然。陸正夾雜其間，難免也被遠處巍峨崢嶸震驚心神，知道前面傳來喝令聲音他才和其他人一樣回過神來。

    視線環繞掃視，身處之地是一座巨石壘造的城防要塞，往來穿梭、接引招待的皆是道清弟子服飾。陸正隨眾人緩緩前行，憶起孟紹文路上所講，只怕這一處地方便是距離浮空山脈最近的據點堡壘了。道清常年派遣弟子前來駐守，即便是尋常時候最少也有百餘人規模的戰力在此存留，除卻道清長老、弟子一干人等，也偶有入山的其他修士在此停留稍駐，人雖不多，但常年往來下竟是漸漸在這要塞中形成了規模不小的流動人口，又有不少自由交換各類仙家物品的小型交易場所應運而生，此時放眼看去便可見有不少在指定區域兜售交換各類珍奇或法寶的修士攤鋪，此時又臨近天降異象時期，道清門極力遏制散修獨自入山，所以往來聚集者多擠在要塞之中，一時顯得熱鬧非凡。

    異性中人隨着接引弟子向某處巨大樓舍走去，雷問驚、辛揚走在前面，身後一群弟子嘰嘰喳喳相互低聲言談說道，道行至不遠，前方忽然有一聲悲憫佛號響起，隨後便又有滄桑聲音傳入眾人耳中——「……貧僧空厄見過兩位真人。」

    「竟然是空厄聖僧……哈，好久不見，聖僧別來無恙！」

    「辛某見過聖僧……」

    隊伍停了下來，眾人循聲望去，只見前方幾個光頭僧侶正堵了前行路途，為首老僧身着少見的灰白僧袍，削瘦低矮，鬚髮與衣袍同色，面上皺紋盡顯滄桑。隊伍前面雷問驚與辛揚與之相互見禮，緊隨兩人的李昊也上前躬身行禮，而後繼續帶着道清眾人向那邊安排樓舍走去。

    陸正走在人群當中，去不斷回頭張望，那邊除卻那灰白僧袍的年邁聖僧，其他幾個都身着大紅袈裟，有老有少，個個腦門錚亮發光，卻是讓陸正瞧得仔仔細細，好奇不已，他正要開口詢問他們身份，旁側的孟紹文與辛子元已經將這位僧人來路講了出來。

    「……應該是普陀寺的高僧，」隨着人群繼續前行，辛子元向那邊瞥了一眼，瞧着自家老爹在那裏與別人攀談言說，想到先前對那為首老僧的稱呼，他心中猜到大概，「空厄聖僧……普陀寺『空』字輩的高僧？嘖嘖，聽說這萬古戰場每逢有試煉弟子前來，普陀寺都會派遣一些寺中年輕和尚前來相助，既是試煉，也算提手相攜共御險地陰魔，這次陰月蝕日天降異象，他們派了高手前來實屬正常……」

    「應該是普陀寺僧人無疑，」孟紹文扭着臃腫身材，底油將聲音壓低一些，「這一次滄瀾閣沒有來人，咱們道清地榜弟子全部出山，估摸着普陀寺也得來不少……小辛子，你消息最是靈通，難道還沒有打聽到一些具體內幕？」

    辛子元撇嘴說道：「孟胖子，你可別想從我這套什麼話頭，那可是門中機密，我就是真的知道又豈能告訴你？」

    孟紹文白眼一翻，「只怕你是真的不知道吧？」

    辛子元摸摸鼻頭，冷笑出聲，「快些收了你那點小心思，這激將法對我可沒用……涉及重大，其實隨意談論說道的？你若是真的閒的骨頭髮癢，大可以親自去問我爹……雷師叔那裏，只怕要直接把你打成豬頭！」

    孟紹文登時語噎，面上紅白交織被辛子元嗆得不輕，一旁陸正趕忙過來打個圓場，「罷了罷了，說說而已……」

    孟紹文當下重重哼了一聲，在陸正、卓不凡拉扯下轉身過去，口中呢喃自語，卻被陸正聽到一句差點噴血的話來：

    「……臭小子……生個兒子沒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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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陀寺派遣以空字輩高僧空厄為首的隊伍前來與道清門共赴試煉大事，隨行僧眾六十餘人，倒是比道清門眾人早來了幾日，以西域普陀寺到此路途，只怕這一行光頭僧侶很早便從普陀寺出發了。

    雙方簡單會晤後立即開始着手分佈人手，磋商各項事宜，而兩派弟子當晚便被召集在巨堡內空蕩演練場，火盆烈焰撲撲作響，各處還有堆起的篝火，待眾人領命聽令互相混個臉熟後就被分作十餘隊各自圍着一處騰騰烈焰坐成一圈，十幾個圈子層層推開，一時間竟然顯得熱鬧非凡。

    相互拱手執禮互做介紹，而後便開始隨意聊起。陸正盤膝坐在外側一處火堆前，目光所及，這一圈十幾人當中除了較為熟稔的洛紫曦坐在自己身旁外，其餘即便是一路同行而來的七位同門師兄也並不怎麼相識，圈中另外留人都是普陀寺弟子，那位為首青年僧人身披大紅袈裟，其他五個確實只是普通青灰僧袍。

    分隊時候陸正等人皆有隱憂，孟紹文與辛子元在門中相識弟子眾多便也罷了，其他如陸正、卓不凡和洛紫曦這般新人弟子不免多有不適，但最後辛子元悄然運作下還算沒有讓眾人太過分散。那邊辛子元自己與甘瑤兒坐在一處，兩人之間關係非同尋常，分在一起也就顯得理所當然，孟紹文與卓不凡同在一隊，倒也是星河峰與干墨峰弟子居多，正好相互合作，到了這邊便剩下陸正和洛紫曦兩個，雖然這次試煉怡霞峰女徒有十餘人前來參與，可十餘支隊伍分下來自然不可能都在一起，思及洛紫曦道行實力就把她單獨拉了出來，既是打磨試煉，估計也還有幾分貞穎的囑咐意思隱在其中，至於陸正，被安排在此完全是辛子元和孟紹文的主意，料想洛紫曦一個人待在這裏不太適應，隨意最後一陣鼓搗便將陸正塞了進來，陸正倒也無甚尷尬，只是瞧着孟紹文與辛子元意味深長眼神後面的偷偷笑意他便忍不住心中抓狂。

    「也好啊，反正以後你得照顧我一些……嘻……」洛紫曦並無異色，靜靜坐在陸正旁邊顯得鎮定安逸，待到那邊席地而坐身披大紅袈裟的青年僧人開口介紹自己時她才忽然變了臉色。

    「貧僧法號悟本，師從空渡方丈，此次能與諸位道友共赴浮空山脈實乃一大幸事……佛法無邊，道法通徹，還望諸位多加照拂指點……」

    青年僧人雙手合十言辭懇切，話中意味儘是謙遜禮讓，周圍一圈道清眾人卻有幾個忽然驚異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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