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途 第六十三章洞中歲月

    「那崩離峰的辛子元和常師兄呢？」陸正啞着嗓子問了一句

    「嗯？他們……好像沒什麼事吧，反正他們也只是湊巧碰到的啊……貞穎師叔太反常了，反應居然這麼激烈，哪怕為了掩蓋門中其他人的口舌也沒必要這麼認真啊……真是想不通……多虧大師兄消息靈通打聽到了一些，不然我都不知道怡霞峰那裏變成了這個樣子……真是對不住董師妹，連累她了……」

    陸正一陣沉默後緩緩開口：「……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傷感中的孟紹文被陸正突發的言語刺激了一下，愣了好久才苦笑着搖了搖頭：「你個小屁孩怎麼懂這些啊……」

    「喂，我是在安慰你啊，」陸正揚起頭來認真說着：「我知道你，一定又會內疚好長時間……你要是因為這點事情就整日愁眉苦臉無心修煉，那你什麼時候才能突破到玉玄境第七層啊！事已至此，你還是安心修行吧，董師姐那裏，也就是禁足修煉嘛，不要到時候你還不如她……」

    孟紹文一時啞然，沒想到自己被陸正說教了一通，不過言之有理，自己心裏也驟然寬鬆了不少，但他臉上故意浮現出一絲不滿，口中哼了幾聲：「……誰讓你安慰我，我只是略發感慨……修煉的事情，我可認真着呢！」

    「哈哈，那就好！」陸正嬉笑着拍打他的肩頭，「……對了，還沒問你這一個月大家過的怎麼樣啊……都好？好好，大家都好就是真的好了……」

    孟紹文連連點頭，陸正問的雜亂繁多，他應着應着突然頭疼起來。以前沒有發現，這個小子這麼嘮叨婆媽啊……

    「……那最近一個月門中有沒有發生什麼別的事情啊？我這消息太閉塞了……唔？那外面呢，有沒有什麼廣為傳播的大事啊……」

    「……」

    孟紹文來時步履匆忙，卻滿是歡快，去時同樣步伐飛快，但滿臉黑線對喋喋不休追問不停地陸正避之不及。初次探望，就此而已。

    孟紹文走後，思過崖上禁制又開，空蕩崖坪立即又恢復了往日寂靜的模樣。

    從孟紹文離開到夜幕降臨，陸正一個白天都呆呆的坐在明空洞前盯着崖坪前那道清晰地禁制痕跡。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來，他的雙眼才挪開了一絲，但僅僅只是輕輕一動，兩行熱淚已經隨着發酸的鼻子流淌下來。緊咬着下唇的牙齒沒有鬆開，可還是難以遏制洶湧的淚水，撐了好久之後，他終究沒有讓哭聲也發泄出來。隨着皓月升沉，陸正緩緩從地面站了起來，動了動有些發麻發酸的雙腿，又默默擦乾了眼角殘留的東西，心中落寞至極：「大家一切都好，孟師兄修煉也這麼刻苦，我資質差了些，更需要勤奮才是……可惜只能自行修煉摸索，那些事前講授的經驗實在難以清楚理解借鑑……要是有位師兄在身邊時刻指點，那一定遠勝現在這副光景……」

    星辰皓月，遠近天疏，一襲孤單身影孑孑而立，望空而傷。

    一夜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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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光飛逝，逝者如斯。接下來的日子陸正開始了極其規律嚴格的安排，除了每日既定時辰的打坐修行外，他還趁着無聊之時不斷觀摩欣賞四周石壁上諸多前輩的「遺書」。越是仔細查看越覺得有趣至極。許多被困此處的門中前輩憤憤發泄胸中不滿，離經叛道言論着實不少，甚至有人對道清諸多仙訣妙法評判臭罵妄加修改。

    再細細察看，便又有別的發現。多處石壁上有師門前輩的修行心得體會，但可惜言論涉及皆在玉玄五層以上修行，陸正即便知道這些東西珍貴異常，但也不能將任一實踐試之。經過數日仔細尋找，他終於肯定自己確實是道清門自傳承以來被發配思過崖之修為最差者。感慨嘆息，他的心態卻不似初時那般沮喪傷感，只是依舊每日作息如常真正安心在此修煉。

    一月時間眨眼而過，陸正已經明顯感覺到自己法力增長，體內真元開始鼓盪透體，只怕距離突破第一層不遠矣。欣喜之餘，他修煉不由更加勤快了些。

    這日又到探訪之時，孟紹文自然如期而至，與之前一樣，兩人斟酌對飲好不歡暢，可嘆陸正小小年紀卻在孟紹文鼓動掇使下開始迷戀上了醉酒滋味。胡吃海喝一通畢竟只是消遣，陸正主要還是請教修行問題順便打聽最近發生的各種事情，不過門內平靜無事，關於他的傳聞謠言也在執法殿嚴苛壓制下消弭殆盡。當孟紹文提及中土各地訊息之時，陸正立即被他所言吸引了注意。

    「……唔，外面倒還真發生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這一次孟紹文似乎沒有因為陸正的纏人而倉皇逃竄，他回憶着從別人口中聽到是事情然後緩緩講了出來，敘述間神采飛揚竟是講的津津有味：「……你也知道域外西北多是草原牧民……十八、九年前，忽然出現了一個赤河國，這個本來弱小的彈丸小國一直努力擴張壯大，多年經營居然真的強大到如草原凶狼，近幾年更是連連搶掠吞併周圍部落國度，大有一統草原獨霸域外西北的氣勢……聽說就是上個月的時候，赤河國大軍終於跟原來草原上最強大的部落金帳王庭全面開戰……金帳王庭我也知道，實力強悍早有聽聞，可沒想到僅僅只是交鋒一戰就被赤河國打得體無完膚……不是赤河國真的強大無可匹敵，而是因為什摩古剎忽然插手事中，也就因為這個，這件本該屬於俗世凡間的事情才引起了中土修真界的極度重視……天曉得那些安靜了這麼多年卻突然蹦出來殺人找事的的古怪僧侶是什麼想法……可惜金帳王庭近百萬的騎兵勇士啊，全部被屠殺殆盡！王庭部族的老少婦孺也被殺甚多，簡直就是一場屠殺啊！真真是屍積如山血流成河……赤水波濤都被染成血紅，從域外西北流進中土西域的時候還是血色未消……」

    陸正聽得瞠目結舌，他清晰記得丈天七曾經所講的域外西北之事，卻沒想到草原蠻人居然真的這般野性兇殘，而本該以慈悲憐憫之心接濟天下的什摩古剎竟然會助赤河國行此天譴之事！

    果然是仙凡有別，大象螻蟻！天下修真之士無不輕視俗世凡間，雖然少有像什摩古剎這等詭異莫名的兇殘做派，但也確實普遍都將俗世性命視之草芥。

    「倘若不是機緣造化，我便也是如他們那般的卑微生靈！」陸正握緊了拳頭頓下決心：「我定要好好修煉，一定要真正找我自己的命運才是！」

    域外西北如此大事，除了震驚不解外更多的則是讓陸正對實力的渴望極具增長，至於孟紹文所言何等內幕陰謀都僅僅只是成為了滿足好奇心之下的故事言說，估計不用三五日，陸正就會將這些與自己無關的揣測拋之腦後。

    「……也不知道金帳王庭到底怎麼惹到了什摩古剎的那群奇怪僧人，居然引來了這等滅族災禍……」孟紹文對金帳王庭似乎頗感同情，感嘆幾聲後意猶未盡的說道：「……這其中內幕必然非同一般，難保是什摩古剎有什麼陰謀在內……可惜此役戰畢，草原再沒有金帳王庭……對了，那金帳王庭的可汗到最後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說不定多年之後還會忽然出現捲土重來……唉，如今赤河國勢大無比，又有什摩古剎支持，只怕不用多久就真的可以雄霸草原了……」

    陸正點頭稱是，深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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