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途 第二九四章清玄妙境

    「突然召集我等，莫非出了什麼事？」陸正輕聲詢問

    李昊帶着兩人一邊向殿內走去，一邊頷首道：「確實有些事情……南疆傳來消息，十萬深山中的妖獸近日大舉外涌，南疆異族各部損失慘重，許多村寨大族已經被屠滅殆盡，其他剩餘部族或是歸降獸神，或是向着我中土逃竄，本來在南疆一線堅守的各地散修也已支持不住，截止接到消息，已經有近萬妖獸從南疆陣線缺口湧進了中州邊界……」

    這則消息如巨石墜海，瞬間便在陸正心中激起了千層波浪。旁邊姜成然的眼神也在陡然間凌厲幾分。

    「……我們道清門雖然幾經風雨，但畢竟還是正道支柱，只要宗門還在一天，就絕不會像邪魔外道低頭……」李昊腳下一頓，看着陸正和姜成然，目光灼灼，神情肅然，「眼下宗門局面困頓，但唇亡齒寒……妖獸兇惡殘暴，倘若放任不管，天下生靈塗炭不說，遲早有一天他們也會衝到道清門前……我本想派遣門中弟子前往支援，但想到如今外敵眾多，稍有不慎就可能中了敵人奸計，所以召集你們過來共商此事，看看到底該如何處理。」

    陸正沒來由一陣心悸，但念頭一轉，問道：「李師兄，如此重大之事，是不是應該召集七脈首座共同商議？」

    李昊嗯了一聲，吐了口氣：「那是必然，不過你們二人在外多年，南疆情況一定比其他人知道更多，我想先問問你們的看法……實不相瞞，我本意打算派你們帶隊過去支援，哪怕不能阻擋妖獸步伐，拖上一段時間讓附近庶民百姓逃走撤離也是一件天大功德，可是陸師弟你現在身份特殊，貿然外出有些不妥，可我想來想去又沒有別的合適人選……」

    「此時出擊，恐怕容易落入敵人圈套。」姜成然接過話頭，沉聲道：「若是派人支援，南疆那邊說不定就是一個埋伏圈，到時候如果妖魔兩道聯手，很可能還會藉機再度攻打宗門，到時我們兩邊首尾難以相顧，稍有不慎便會再現一幕慘劇。」

    李昊點頭道：「確實如此，如今我們宗門實力大不如前，再這樣分開行事的確很容易落入危局，可南疆形勢……咱們道清門不去支援，哪怕能夠等到實力恢復，整個中土大半落入敵手，以他們的發展速度，豈會慢於我們？」

    李昊一針見血，一言直指要害，陸正心中頓時如有重石千斤，只覺得好生苦澀艱難。

    「罷了，此事也只是先跟你們說上一聲，具體決議待我和其他六脈首座商議後再定……存亡攸關，你們先做好準備。」李昊眉間有疲憊憂心之色，但一閃即逝，旋即笑道：「今日另有要事，你們都跟我來。」

    李昊邁步向着大殿後面走去，心情沉重的陸正和姜成然都是滿臉疑惑。

    三人穿過太玄殿，只見原本屬於門內禁地的太玄殿後面是一處如獨立世界的樓宇庭院，前方的李昊腳步微頓，頭也不回說道：「這裏就是掌教居處……你們跟我來。」

    李昊諱莫如深，也不說到底有何事情，身後的陸正一臉好奇，旁邊的姜成然卻有異色閃過，目光中有些懷念留戀，低沉哀傷，似乎睹物思人，想起了當初住在這裏的姜虛靖。

    陸正心中微動，察覺一絲異樣，悄悄看向姜成然的目光中頓時多了一絲憐憫之意。

    這個本該是天之驕子的道清門徒捨棄身份，孤身赴險，十年生死經歷終於返回山門，但親父殞命，物是人非，這期間何等心境起伏，縱然是陸正自認經歷遠超常人，但跟他相比，還是遠遠不如。

    李昊徑直穿過庭院，腳步不停，在陸正和姜成然各有心思時候突然筆直撞向了正首屋宇牆壁，猛然回神的陸正驚駭絕倫，上前一個大步就要拽住李昊，但入手只是觸摸到一片微涼衣衫，眼前分明撞在了青白石牆上的人影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陸正目瞪口呆，完全反應不過來。

    「禁制幻陣？」姜成然瞧出端倪，波瀾不驚的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都進來吧。」一道聲音從內里傳出，細聽之下正是李昊，但聲線扭曲有些飄忽之感。

    姜成然率先跨步越過牆體，身形一閃即逝，後面的陸正細細打量，終於確認並無危險，隨後滿腹狐疑，也硬着頭皮走了進去。

    眼前景物驟然一變，入目一處微微向上的緩坡，碎石散落，草木稀疏，陸正環視四望，竟然可以看到整個主峰都在背後清晰可見。他凝神思忖，完全想不起來以前在主峰上看到過這樣一處居高位置。

    「這裏是主峰禁地，除了掌教之外，無人可以進來。」李昊的身影出現在山坡山房，姜成然站在緩坡另一邊，同樣一臉驚奇四處打量。

    李昊負手向上，示意兩人跟上，邊走邊道：「傳聞當年道清初建，有祖師爺在此閉關修行，後來一朝飛升，留下自己所用洞府化作道清樞紐藏在隱秘虛空……這裏看似和外界無異，但確實不在中土世界，我近日觀閱門中掌教流傳書籍，才知道這裏還有這麼一處地方……」

    後面快步跟上的陸正忍不住問道：「李師兄，你帶我們來這裏，到底有什麼事情。」

    李昊自顧先前，隨手拍拍路過的一塊巨石，身子突然停下，「……你們看。」

    陸正和姜成然湊近一些，只見那巨石上刻着幾個滄桑字眼，字跡雖然扭曲，但力道遒勁，凜凜鋒銳之感透石而出，竟然讓人有些微微目痛感覺。

    「清玄妙境。」姜成然微微出聲，若有所思。

    李昊迴轉身子，輕聲道：「你一定聽說過這裏……清玄妙境，內里藏着我道清門護山大陣的樞紐，記載中更有秘寶在內，但可惜……」

    「可惜什麼？」陸正訝然問道。

    「……可惜我進不去。」李昊苦笑道：「我空有掌教符印，得師祖意志認同，但這裏我根本進不去。」

    「怎麼可能。」姜成然眉頭驟然一蹙，「我那塊掌教令牌早已上交……」

    「我知道。」李昊攤了攤手，掌中多出一塊如墨令牌，「這塊令牌是掌教令牌不假，但只能操控後山禁地和幽淵黑牢，進入這片清玄妙境也是可以，卻不能真正進入妙境洞府。」

    李昊伸手一指，陸正這才注意到往上幾步的坡頂丘巒中間有一個漆黑洞口，只見禁制層層覆蓋，如流光水波，絲毫看不出歲月留下的痕跡。

    「那你的意思……」陸正心中動念，突然想出緣由，手掌一翻，已經從儲物袋中取出一件冰涼事物，「你的意思，應該是用這個吧？」

    古玉泛灰，靈氣微動，看起來只是一件普通器物，但此刻隨着三人目光注視，古玉中突然亮起淡淡微光，閃爍間如同呼吸般略有節奏，一時間竟然讓李昊和姜成然同時失神。

    「這塊玉佩的來歷，想必已經有人跟你說過，」陸正幽幽道：「這件東西，居然就是另一塊掌教令牌，真是出乎意料……」

    李昊微微嘆息，道：「此事甘師叔和鄧師伯早有預見，不然拆穿戚浩陽身份也沒那麼容易。我之所以帶你們二人來此，只是想和你們一起進去看看……如今形勢，妙境之中若真有秘寶，那不妨早點拿出來……」

    「一切聽從師兄安排。」陸正拱手送上玉佩，李昊卻是擺了擺手，道：「走，一起去。」

    三人邁步向前，隨着距離靠近，陸正只覺得手中玉佩漸漸發燙，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見前方李昊突然停下腳步，對着那漆黑洞府門口躬身大禮，朗聲道：「弟子李昊，現任道清門掌教，今日拜會祖師遺留清玄妙……」

    「呼哧！」

    一道異光陡然亮起，流幕禁制豁然洞開，還未說完話的李昊猛然抬頭，只見漆黑洞府門前的禁制當中出現一個數尺空洞，他面上一喜，邁步就要上前，但猛然間一股吸力從內傳來，剎那間好像有什麼東西被卷進其中，他登時愕然，猛地回頭四顧，卻發現身旁只剩下姜成然一人。

    「這……」李昊怔怔發呆，和姜成然四目相視，眼中都是一片震驚茫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