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看着地上焦黑的屍體,一時都沒了言語。這意外實在發生得太過突然,眾人都沒有想到兇手竟然敢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行兇,而他們卻沒能救下人來。
重案組的幾人臉色凝重,暗暗握緊了拳頭。
「秦凱,打電話叫法證。」沈嚴盯着屍體開口,「其他人,把這廟裏的人和剛才的目擊證人都找來,挨個問話。」
神樹廟僧人並不多,只有三位常駐僧侶和幾個工作人員。沈嚴找來其中的負責人問話,沒想到對方幾乎對駱海一無所知。
「我們這裏除了重要慶典外,平時經常承接一些組織或個人的宗教活動。」負責人介紹,「這種時候我們只提供場地,剩下的一切都由活動舉辦者自己準備。駱施主是前天晚上聯絡的我們,說想儘快辦一次祈福活動,我們正好今天也沒有別的安排,就同意了……」
「祈福的這些東西,都是師傅和我一起準備的。」駱海的小助手劉令說話時戰戰兢兢,顯然還沒有從剛剛的慘劇中回過神來。「……那些,那些東西是師傅讓我買的……一直都是那些東西……我,我不知道怎麼會這樣……」
「這些東西,都有誰經過手?」沈嚴問。
「就,就我買完了,師傅就讓我裝到一個箱子裏,然後今天拉過來的……到了這兒以後……師傅突然說餓了,想吃包子,於是我就出去給他買……箱子就放這裏了,我也不知道有沒有人碰過……」
「這些東西之前就放在門口這裏的。」另一個工作人員回憶說。「我們一般都是這麼做的,如果東西多的話就讓人提前送來,放到後邊的庫房;如果東西少的就直接放在院裏。今天的儀式需要的東西不多,所以我們就把東西直接堆在了牆邊上。」
「有誰可以碰到這個箱子?」方禮源問。
工作人員的臉色變得有點難看:「這個院子是對外開放的,誰都可以進來,這種東西一般沒人動的,我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你師傅之前一直跟鵬程地產的人對着幹,為什麼突然要幫羅志強祈福了?」沈嚴問劉令。
劉令身子一震,悄悄抬眼看沈嚴。
「是因為鵬程地產答應給他好處,對嗎?」沈嚴一雙眸子犀利地看着劉令。
劉令被沈嚴的眼神看得一抖,何況現在駱海已死,他便點了點頭:「前天下午,是有個男的來找過師傅,他說他是鵬程地產的,姓姜。」
沈嚴心中一震——果然是姜建東!!
「他都跟駱海說了什麼?」
「這個我也不知道。」劉令苦着臉搖搖頭。「師傅一見到那姓姜的,就把我攆出門去了,他倆在裏屋談了一陣子,那姓姜的走之後師傅就開始打電話,說要準備做一場祈福法事。」
「那你師傅對外公佈了要祈福的消息後,有沒有人找上門或是打電話過來,口氣很不好的那種?」
「這個……好像是有過……」劉令揪着頭髮想了一陣子,說道:「昨晚上我幫忙收拾東西的時候,師傅手機上來了一個電話,師傅一看電話號,就讓我出去,我知道肯定又是那個人來電話了,就趕緊出去了。」
「那個人?」沈嚴聽到了重點,立刻追問道:「那個人是誰?」
「我不知道,師傅從來沒說過,只是他時不時會接到一個電話,而每次師傅一接那個電話時他都會讓我出去,所以我才猜,那應該是同一個人……」
「那個人經常給你師傅打電話?」
「好像……好像打的次數也不多……我記得就兩三次吧……」
「都哪天打過?」
「哪天……」劉令半仰着臉苦思冥想,「好像……那姓羅的來那天打過一次,誒不對!那天好像是師傅先打過去的!……」說到這裏劉令垮下了臉,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警察同志,我真不太知道,我就是打點零工,我才跟他幹了半個月不到……」
沈嚴接着問:「你剛才說昨天晚上那個人又來電話了,而且口氣很不好,你都聽到他們說了什麼?」
「其實我也沒聽到啥,師傅一看那人來電話,就讓我先回家,我知道他一向很注意這種事,也就準備回去了。可我往家走了一半卻突然想起來我把從我家拿的斧子落他院裏了,就轉身回去取,然後我就聽到師傅還在裏面打電話,而且還說了一句『別以為你了不起,信不信我把你的事說出去』,我一聽不對勁,就趕快跑了……」
「你有沒有聽到那人說話?」
劉令搖搖頭:「沒有……」
「那駱海的手機在哪兒?」
「在裏屋……」
沈嚴使了個眼色,程海洋立刻點頭離開。
沈嚴轉回頭來,接着問劉令:「然後呢,從昨天晚上到今天出事前,駱海有沒有見過什麼人?」
「這個……就這廟裏的這些人……不過我們到這裏後師傅說餓了,讓我去給他買吃的,我就出去了,這中間他有沒有見過什麼人,我就不知道了……」
說話間,程海洋從裏屋走了出來,他遞給沈嚴一個手機,沈嚴看了看通話記錄,最後一通電話是早上8點43分打的,通話人正是姜建東。
沈嚴死死捏着手機,手上幾乎青筋暴起。
就在這時,門口響起一陣腳步聲,只見程晉松、蔣睿恆等人急匆匆地走進了小院。
「禮源,你跟其他人留在這裏陪法證;海洋,你跟我走,」沈嚴冷着臉開口,「去找姜建東。」
說完這句,沈嚴快步向院外走去,他面色嚴肅步速飛快,顯然是壓抑着極大的憤怒。這模樣把剛到的法證眾人都給嚇了一跳。
「禮源,出什麼事了?」程晉松立刻問方禮源:「沈嚴怎麼了?」
方禮源也不知從何解釋起,只能長嘆一聲,搖了搖頭。
沈嚴和程海洋上了車,沈嚴開了警燈,一路疾馳。車子很快便進了市區,程海洋看着車子行駛的方向,有點奇怪地問沈嚴:「頭兒,咱們不去鵬程地產?」
「我們去醫院,」沈嚴說,「姜建東現在肯定在醫院。」
兩人很快便來到了羅志強所住的醫院,兩人奔上樓,然而,還沒等他們走到病房外,就聽到了病房那邊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v
沈嚴與程海洋對視一眼:難道說……
兩人快步走進病房,只見羅志強依舊躺在病床上,但是他身上連着的種種儀器都已經停止運作,他的妻子王娟正趴在他身旁嚎啕大哭,羅鼎興也在一旁哭得老淚縱橫,羅志源、姜建東等人站在一旁,臉上都帶着悲傷的神情。
看來,羅志強最終還是沒能熬過去。
見到眼前的這幅情景,程海洋略微有些猶豫,然而沈嚴卻仿佛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他徑自走到姜建東面前,在姜建東詫異的眼光中冷冷開口:「姜建東,我們懷疑你與駱海被殺案有關,請你跟我們回警局接受調查……」
警局,審訊室。
坐在審訊室中的姜建東,臉上並沒有什麼緊張。他只是打量着屋內的佈局,似乎在比較這裏與h市的有什麼不同。不一會兒,沈嚴和程海洋走了進來。沈嚴冷着臉將幾張照片扔到桌子上。
姜建東一看,立刻變了臉色。
「這是駱海?」姜建東拿起照片辨認着,無比震驚地問:「怎麼會這樣?!」
沈嚴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冷着臉問:「今天上午八點至九點這段時間,你在哪裏?」
姜建東詫異地抬起頭:「你懷疑我殺了他?沈嚴,我沒……」
「回答我的問題!」
「我在醫院,醫院的醫生護士和羅家人都能替我作證。」
「被害人在臨死前最後一通電話是你打給他的,你們說了什麼?」
「我們……」姜建東有一瞬間的猶豫。
「你問他陷害羅家的幕後黑手是誰對不對?」沈嚴怒視,「你在羅鼎興的授意下,背着警方用錢收買駱海,讓他歸順你們,所以駱海才會突然改變態度,還公開表示要為羅志強祈福。他這麼做勢必會激怒背後的真兇,所以兇手就下手殺掉了駱海。我告訴你姜建東,就算不是你動的手,駱海也是被你害死的!」
沈嚴說着,一拳狠狠地砸上了桌子。
姜建東聽着沈嚴的斥責,臉上現出複雜的神情;而程海洋偷眼打量着暴怒的沈嚴,似乎也有些意外。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程晉松推門進來:「沈隊,麻煩出來一下。」
沈嚴吸了一口氣,恢復了冷靜,他站起身來:「如果你還有點內疚的話,就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說完,他轉身離開了審訊室。
門外,程晉松看着沈嚴,有點關心地問:「你剛才怎麼了?我在門外,都聽到你吼人的聲音了。」
「我不知道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沈嚴的語氣頗有些失望。「他也曾經是個警察,收買幫凶讓人家叛變可能造成什麼後果他不會不知道!」沈嚴說到這裏,語帶氣憤:「一條人命啊!……」
程晉松剛才已向重案組的人打聽過事情的經過,再聽沈嚴這麼一說,大概拼湊出了前因後果。他拍拍沈嚴的肩:「各為其主,你也不能太怪他。行了不說這個了,你跟我過來。」程晉松看着沈嚴,認真地說:「我們有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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