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重案組會議室。
「屍檢結果出來了,」蔣睿恆將驗屍報告分發給所有人:「李玉忠體內失血超過60,這個比例絕不是單純的失血,應該是有人故意往外抽血來着。我估計如果不是李玉忠死了心臟不運動了,兇手大概會把他的血整個抽乾淨。」
「這得是有多大的仇啊?把人殺了還不夠,還非要把血也放光?」程海洋看着屍檢報告直皺眉。
「也不一定啊,說不定人家殺他,就是為了血呢。」秦凱漫不經心地說。
「啊?」程海洋不解:「誰要這麼多血啊?」
秦凱詭異地笑笑:「吸血鬼唄。」
「靠!少嚇唬人!」程海洋驚。「這世界上哪有什麼鬼啊?!」
「嘿你還真別不信。」只比對方大一歲的秦凱擺出一副老學究的模樣,開始倒騰他剛剛從網上看到的資料:「吸血鬼的傳說可是有幾百年的歷史了!15世紀的時候,法國一個貴族抓了300多名兒童,專門割喉嚨放血;匈牙利有個巴托里伯爵夫人,專門用少女的血泡澡!還有咱中國,魯迅老先生不還寫過什麼人血饅頭治病的事兒麼?」
「那也不是吸血鬼啊!睿恆不是說了,傷口並沒有唾液痕跡麼?」程海洋看向蔣睿恆,尋求技術支援。
蔣睿恆配合地聳聳肩:「我是沒有發現『人類』唾液的痕跡……」
兩人連番配合,把程海洋嚇得是小臉發白——重案組所有人都知道,程海洋這傢伙天不怕地不怕,唯獨就是怕鬼。別說恐怖片,就連鬼故事都不敢聽。而秦凱則總愛拿這些東西逗他。這次逮到這麼好個機會,秦凱是絕對不會浪費的。方禮源有些擔憂地看向身邊的沈嚴,不知道這位新隊長會不會有些不快。不過此刻的沈嚴只是目無焦點地看着文件,似乎陷入了沉思。
「秦凱,」方禮源咳嗽一聲,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說重點。」
「哦,」秦凱順着方禮源的眼神看到沈嚴,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有點得意忘形了,他連忙坐正身體,認真地說:「我的意思是,把人血抽乾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兇手不是吸血鬼的話,為什麼非要費這麼大力氣,非要把血放干?還有,死者的傷口又是怎麼造成的?」
幾個問題,各個切中要害。
幾人思考着這幾個疑點,一時沒人出聲。
過了一會兒,沈嚴再次開口:「法證那邊怎麼樣了?」
「在那屋子的大門和櫃門把手上只採集到了那幾個大學生的指紋,兇手並沒有指紋留下。至於其他的證物,法證那邊還在檢測。」江厲回答。
「李玉忠妻子怎麼說?」
「她沒說出來什麼。」方禮源說:「她說李玉忠個性隨和,對家人、朋友都很好,沒什麼仇人。而且李玉忠大部分時間都泡在實驗室和病房,他老婆對他工作的事好像也不太了解。我懷疑問題可能還是出在他單位那邊。」
沈嚴思量一下,點點頭:「那好,我們就去醫科大學看看。」
醫科大學位於s市東南,它與醫科大學醫院互為依託,是s市最為有名的醫學院校。在醫科大學院長室內,現任院長許學威困惑而謹慎地打量着對面的兩人。
「兩位是來調查李玉忠的死因的?」
「是的。」沈嚴開口:「您應該已經知道李玉忠被殺的消息了吧?我們過來就是想了解一下他的情況。」
「李玉忠醫生是一位很優秀的研究者,也是一位優秀的教師。他在我們醫院的口碑一直很好。」
「研究者,老師?」沈嚴皺眉:「他不出診?」
聽到這個問題,許學威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自然:「哦,是這樣,李醫生更喜歡搞醫學研究,而我們醫院方面也願意為他提供更多的條件。」
「據報紙報道,他是因為血液病方面的研究而獲獎的,對吧?」
「是。」
「在這個研究及評獎的過程中,他有沒有與誰發生過不愉快?」
聽到沈嚴的這個問題,許學威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為什麼會這麼問?」
「李玉忠是在頒獎典禮後被殺的,兇手殺人的手法很殘忍,我們懷疑可能是仇殺。」
聽到這句話,許學威更謹慎了。他斟酌了一下才開口:「李醫生為人很和氣,人緣很好,他沒有仇家的。」
沈嚴和方禮源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注意到了許學威的不自然。
「我們想去他的辦公室看一看。」沈嚴說。
「這個,恐怕不太方便……」許學威有點為難:「李醫生的死已經給我們醫院帶來不小的影響了,如果你們再去調查,這件事被記者知道的話……」
「正因為這樣,我們警方才要儘快破案,好消除它對你們醫院的不良影響,不是麼?」方禮源口氣和藹,還帶着一個體貼的微笑。
「就算你不答應,我們一樣可以申請搜查令過來。」沈嚴冷聲補充:「到時候怕是動靜更大。」
聽到這句話,許學威的臉色更差了一些。他猶豫了一下,無奈地點了點頭:「既然這樣,那我陪二位過去吧。」
三人就這樣來到醫院後方的教學研究分部。一走進辦公室,許學威就對眾人說:「各位,這兩位是公安局的警察同志,他們過來了解一下李醫生的事情。」
此言一出,屋內的所有人頓時頭抬起頭來,用各種目光打量着沈嚴兩人。
沈嚴和方禮源知道許學威這一嗓子的目的在於提醒眾人小心說話,索性也不去戳穿。沈嚴直接開口問:「李玉忠的辦公桌是哪個?」
「在那邊……」一個學生模樣的男生猶疑地抬起了手。
兩人沿着那男生手指的方向,來到一個房間前。這是一個單獨的辦公室,用玻璃隔斷將它與大辦公室分割開來。打開門,裏面是辦公室的典型配置:一張寫字枱,上面放着電腦,靠左手邊的一側擺着兩個大書架,上面堆滿了書。右手邊則是擺着一張沙發,皮質的,看起來應該挺不錯。
「這裏就是老師的辦公室。」剛才說話的男生解釋道。
沈嚴看向這學生。這人20出頭,個子不太高,大概170左右,白白瘦瘦的,戴個眼鏡,一副小學究的模樣。
「你是他的學生?」沈嚴問。
「嗯。」對方點點頭。
「你叫什麼名字?」
「盧毅橋。」
「你跟李玉忠多長時間了?」
「我……我從研一開始跟着老師……今年第四年了……」
看到小男生緊張的模樣,方禮源溫和地笑笑:「你別緊張,我們只是了解一下情況。你跟李玉忠也有四年了,他這個人平時怎麼樣?」
盧毅橋剛要開口,不想一旁的許學威卻突然插話進來:「小盧,別怕,有什麼就說什麼!」
這話插得太突兀,盧毅橋被嚇得一個激靈,本來要張開的口也閉了上。沈嚴不悅地看了許學威一眼,再次轉回頭來。
盧毅橋被許學威這麼一下,更加不敢說話了。他小心翼翼地看看許學威,這才對沈嚴兩人輕聲開口:「沒有,李老師人很好……他沒什麼仇家……」
沈嚴和方禮源交換了一個眼神。
「好的,我們明白了。」沈嚴轉回頭去,對許學威說:「那許院長,我們就先回去了。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們可能還要再麻煩你。」
聽到兩人要走,許學威一直緊繃的臉頓時放鬆了下來。他點點頭,連聲表示:「應該的,沒問題。」
許學威一直將沈嚴和方禮源送到停車場,送兩人上了車,看着兩人車子啟動,這才往回走。
「這院長可夠小心的了,防咱倆跟防賊似的。」方禮源嘲笑着說。
「他越防就越說明心裏有鬼。」沈嚴臉上卻沒有笑容:「禮源,回去去申請搜查令,把李玉忠醫院的東西全弄回來——這裏面一定有問題!」
重案組動作神速,第二天上午,李玉忠辦公室內的所有東西就都搬進了公安局。程海洋將一個紙箱子扔在法證組辦公桌上,然後長出一口氣:「這是最後一箱!」
「好。」李嘉宇看着堆了滿滿兩桌子的文件雜物,感慨道:「東西不少啊!」
「呵,這些只是一部分,我們樓下的才是大頭呢!」程海洋回答:「這些都是什麼藥品研究報告之類,我們是真看不懂,只能拜託你們了。我們能不能破案,就看你們能不能從這些東西裏面找到線索了。哦對了,那個電腦最好最先查。頭兒說那裏面線索可能最多。聽說你們不是新來個電腦神童麼?讓他幫着好好查查。」
「行,放心!我們一有消息就告訴你。」
「得嘞!中午之前能搞定不?」
「這恐怕夠嗆,今天上午我們不對外。」李嘉宇突然笑了一下,轉了口氣。
「啊?」程海洋不解:「這才幾點啊,你們就不幹活兒了?就算晉哥不在,你們也不能這麼摸魚吧?」
「瞎說什麼呢你!」一旁的許柔瞪程海洋:「今天晉哥回來!」
「真的?!晉哥今天真的回來?」程海洋一聽到,眼睛也亮了起來。
李嘉宇微笑點點頭:「是,所以我們想給他辦個小的歡迎儀式。」
程海洋大喜:「嘿太好了!你等等哈,我去叫人,一會兒我們都過來!等着!!」
不久,一個頎長的身影出現在了七樓法證組的樓道間,他穿着一身合體的便裝,面容乾淨而英俊。這個人正是醫院中那位剛剛摘掉紗布的病人。不過與當時不同,此刻他的眼睛星眸閃亮,完全看不出做過手術的痕跡。而在他胸前的名牌上清清楚楚地顯示着:高級法證鑑定員,法證組組長,程晉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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