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正在交往 第25章 救火專家謝東霖
趙凌霄從來沒有覺得這麼孤立無援過。
被經紀公司放棄，拍的戲要刪掉，這讓趙凌霄手足無措，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很想上微薄去澄清事實，但是打開自己的微博，卻發現評論早就已經被淪陷，全是各種罵他的。
趙凌霄呼了一口氣，打開微信，段小青倒是發了一句慰問的話，但是她也十分微小，做不了什麼，只能堅持自己不去傳播關於趙凌霄的言論。趙凌霄望着手機呆愣了半晌，終於下定決心撥通了謝東霖的電話，他不能就這麼被誣陷，被打倒，他要澄清事實。
但是不管趙凌霄撥了幾個電話，電話那頭永遠傳來和藹可親的電子音，「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趙凌霄將手機撥到沒電，終於死心地承認謝東霖偏偏在這個時候失蹤了。
看着手機因為缺少電量，最後閃了幾下，黑屏，趙凌霄沒有任何動作。也許在這個時候，不跟任何外界接觸是最好的選擇。
「咚咚咚。」門外忽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趙凌霄遲鈍地抬起頭，想不明白這時候有誰會來找他？是記者嗎？他應該怎麼說呢？
「趙凌霄，開門，我是白水。」門外的敲門聲更大了，還間雜着白水焦急的喊叫，「你沒事吧？」
趙凌霄像是從呆愣里一下子醒了過來，趕緊走過去開門，「白水，你怎麼過來了？」
白水一進門就先把門關了，然後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趙凌霄，長長呼出一口氣，「還好，人還好端端站着，我還以為你做傻事了呢。」
趙凌霄被他逗樂了，「我哪裏有這麼脆弱？大不了就是不混娛樂圈罷了，反正世界那麼大，又不是沒有吃飯的地方。」趙凌霄話一說出口，才記起某人似乎說過，小元宵要是來我家吃飯的話，吃多少我都供得起。但是現在他真的快沒飯吃了，說過這句話的人卻已經不見了。
大概看到趙凌霄的臉色一下子變了，白水以為他想起剛剛的事情，安慰地拍拍肩，「沒事，別放在心上，現在是最艱難的時候，度過就好了，誰活一輩子還沒遇到幾個難關呢？」
趙凌霄冷靜下來，點點頭，「我就是沒想到燕南會這麼污衊我，明明我跟謝東霖什麼事情也沒有。」
白水沉吟了一下，提出了自己的建議，「不然，你跟謝東霖聯繫一下，一起召開一個記者會把事情弄清楚，就什麼事也沒了。」
趙凌霄只覺得嘴裏苦澀，「我想過的，可是，打他電話打不通。」
白水驚詫地挑眉，但還是沒說什麼，「那現在你打算怎麼做？不然暫且避一下風頭也好，反正人們都是健忘的，等這件事過了一兩個月你再復出就沒問題了。」
趙凌霄卻已經暗暗下了決心，搖頭拒絕道，「不用了，逃避不是辦法。既然我問心無愧還是把事情說清楚吧，別人信不信是一回事，但是我如果不努力把自己的聲音發出來我肯定不甘心。」
白水看了他半天，最終還是沒說什麼，只是摸摸他的頭，像是摸一隻無家可歸的小奶狗，「既然你決定了就去做吧，再不濟總是還有我呢，跟我一起合開火鍋店收益也不錯。」
趙凌霄感激地笑笑。他知道白水和幾個圈內的好友合開了好幾家火鍋連鎖店，生意很火爆，甚至收益遠遠超過他演員的收入，所以他演戲也有一搭沒一搭的，反正不缺錢，就挑看得順眼的劇本。
「你明明知道我現在連吃飯都困難，哪兒還有錢投資？」趙凌霄笑道，「還不如直接讓我去你店裏蹭幾頓呢。」
「只要你來，無論吃多少都免單！」白水為了鼓勵他，發下了豪言壯語，「我名下的店子，隨你吃！」
趙凌霄被白水這麼一安慰，心裏總算好過了很多，又聽到白水說他和范雙雙正在竭力幫他跟投資商接洽，希望不要刪掉他的戲份和換演員，更是添了幾分感激之情。
送走了白水後，趙凌霄已經能夠平靜地打開微博，直面留言裏的這些謾罵。不過他一條也沒有看，一條也沒有回，只是打開編輯的頁面，認真地打下第一個字。
駱天宇剛開始並不知道燕南和趙凌霄的事兒，他被關在奧盟拍戲，連手機都沒空看一下。直到聽同劇組的人說起愛在春天這個劇組流年不利，連續折了兩個男演員進去才覺得有些不對，趕緊掏出手機來看，「這都什麼事兒啊！」
駱天宇是絕對不相信自家小叔會和趙凌霄在一起的，先別說那些存疑的照片，光看最後一張連駱天宇這種對拍照沒什麼研究的人都看得出來明顯是角度關係才顯得特別曖昧的。顯然，那個叫燕南的自己被拖下水了不甘心，非得找個墊背的。
「小元宵，你沒事吧？」駱天宇都來不及去看微博上吵成什麼樣，第一時間先撥了趙凌霄的電話。
趙凌霄這時候已經把手機插上充電器，順便開機了，沒想到第一個接到的就是駱天宇的電話，心裏一下子暖了起來，「駱哥，沒事了，就是有些不好受。」
「對了，我小叔有沒有聯繫你，這種事情讓他澄清一下比什麼都有用。」駱天宇說道，「畢竟這事情是他弄出來的。」
「我聯繫不到他。」趙凌霄冷靜下來想想應該是謝東霖有什麼事不能開機，所以才一直聯繫不上的，「不過沒事，我寫了個長微博打算發出去，把事情說明白就沒事了。」
「你先等一等再發。」駱天宇想了一下，說道，「現在發估計大家誰也不相信你的，我再聯繫一下我小叔，如果讓他出面比較好。」
趙凌霄嗯了一聲，還是補充道，「聯繫不上也沒關係，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可以解決。」他不能永遠只躲在別人背後，這是他應該承擔的責任。
駱天宇恨鐵不成鋼，「這麼大的靠山給你靠你還不要靠，別人想有都沒有呢。」說着他大概想起了燕南，冷哼一聲道，「比如說跟你一起選秀出來的那個，不就是沒有靠山爬不上去就去找了金主嘛。」
找金主並不是一件不可原諒的事情，趙凌霄知道娛樂圈起碼有一半的藝人曾經或者一直有着金主，但是關鍵是燕南找了一個男金主，還被爆了出來。
跟駱天宇通完電話，趙凌霄又看了一遍自己的長微博，裏面一個字一個字把事情的真相說得非常清楚，包括前兩張照片出現的原因和後一張照片的取景手法。現在他能做得就是等待，如果一天之後謝東霖還不出現，那他就背水一戰，用一篇長微博堵住大家的嘴，堵不住就只能黯然退場。
趙凌霄想明白了之後就像平常一樣，叫了一份外賣，一邊刷站一邊稀里嘩啦把湯麵吃完，洗了個熱水澡乖乖上床睡覺去了。直到手機急促的鈴音把他吵醒，他迷迷糊糊拿過來一看，是賀明亮的電話，頓時清醒了，「喂，亮哥。」
賀明亮的聲音明顯帶着黯啞憔悴，聽到他猶帶困意的聲音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喂，趙凌霄，我這裏為你忙得快要人仰馬翻了，你倒是睡得挺香啊。」
趙凌霄拿着手機趴在床上，笑嘻嘻地跟他亂扯，「哪兒有，我不是因為信任你的專業和公關嘛，知道你肯定會幫我想辦法的。」雖然當時趙凌霄確實一度認為賀明亮放棄了自己，但是後來腦子清楚之後就知道了，賀明亮雖然人現實又聒噪，但是專業素質非常好，絕不會輕易放棄一個藝人，相反，如果你自己先放棄了，他才會拎着你的耳朵讓你滾出娛樂圈。
「你乖一點呆在酒店，我現在在幫你跟媒體交涉，儘量把這件事壓下去。」賀明亮說到這裏停了一下，才繼續說道，「你之前拍好的日日夜夜和美人魚偵探倒是不要緊，但是你現在這部可能不能繼續下去了，投資商很強烈表示要換人。」
趙凌霄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被子，聲音卻依然輕描淡寫，「嗯，我知道了，我理解他們，他們什麼時候讓我走？」
「現在還沒那麼悲觀，導演和范雙雙白水都在跟投資商說要留你，估計還有轉圜餘地。」賀明亮聲音忍不住透出一絲歡快，「沒想到你做人還挺厲害的，這麼點時間就跟他們混熟了。」
「要是真厲害就不會被燕南害成這個樣子了。」趙凌霄落寞地玩着被子上的流蘇，「對了，他怎麼樣了？」
「鐵定被封殺啊。」賀明亮毫不猶豫地說道，「別說他爆出這種醜聞了，光是出賣同行，還是謝大神就足夠行業里的人封殺他了。」
趙凌霄嘆了口氣，他也想不明白燕南做這件事有什麼好處，根本就是損人不利己，「他這樣十成十劇組是要換人的了，他的戲份還得重拍，雙雙姐估計快氣死了。」整個劇組裏就屬范雙雙跟燕南的對手戲最多。
「你還有心思去管別人！」賀明亮簡直要吹鬍子瞪眼了，又麻利教訓了趙凌霄一通才捨得掛下電話。
趙凌霄拿開手機，摸摸捂得發燙的耳朵，忽然覺得無比心安。有那麼多的人關心着他，一直在為他努力奔波着，他還有什麼遺憾呢。
這一晚，趙凌霄睡得格外香甜。
仿佛為了彌補之前的擔驚受怕，第二天趙凌霄足足睡到了中午才起床，打電話叫了一份海鮮炒飯之後才去洗臉刷牙，準備開始一天的頹廢生活。
當敲門聲響起的時候，趙凌霄還以為是海鮮炒飯到了，忙不迭去開門，甚至連拖鞋都沒來得及穿，「謝謝，我的炒飯……」
趙凌霄的話被卡在了一半，他震驚地看着眼前風塵僕僕的人，喃喃道，「謝、謝東霖？」
謝東霖像是沒察覺到自己頭髮上沾了灰，大衣皺巴巴地裹在身上，裏面的襯衫被扯掉了兩顆扣子，皮鞋上和褲子上都濺上了泥點，對着趙凌霄如同往常以往露出一個輕佻的笑容，「小元宵，我回來了。」
趙凌霄一時反應不過來，只能傻乎乎地問道，「你從哪裏回來？怎麼搞成這樣了？」
謝東霖眨眨眼，臉上的笑意絲毫不減，「小元宵，你不是怕再有人拍照才不敢讓我進去的吧？」
趙凌霄連忙側身讓他進去，並且想要伸手幫他提行李箱，被他避開了，「我還沒老到提不動行李箱的地步。」
謝東霖進了溫暖的房間之後立刻就把大衣脫了，也不顧身上亂七八糟的衣服，先往柔軟的沙發上一坐，長長呼出一口氣，「緊趕慢趕，總算趕上了。你沒事吧？我擔心你害怕。」
從出事到現在，趙凌霄害怕過，也絕望過，但是就算再怎麼擔心恐懼，他都一直死死撐着，沒有掉過半滴淚，但是聽到謝東霖的這句話，趙凌霄的眼眶突然紅了。
謝東霖大概是累了，一點也沒發現趙凌霄的異狀，靠着沙發，輕輕說道，「我之前在外蒙那裏拍戲，根本沒有信號，所以也不知道發生了這些事，還是天宇用衛星電話找我才找到的，我知道消息的時候也沒有飛機了，臨時找熟人搭了一架私人飛機過來的。對不起，那麼晚我才出現。」對不起，讓你一個人承擔了那麼久。
趙凌霄撇過頭，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自然些輕鬆些，「不要緊的，大家都在幫忙，其實我也只是關在酒店裏吃吃睡睡，沒什麼心理壓力。」
謝東霖卻不說話了，趙凌霄轉頭一看，原來他不知什麼時候睡着了，頭微微撇在一旁，大概是睡得不舒服的關係，眉頭皺了起來，嘴裏嘟囔了幾句囈語。趙凌霄輕手輕腳地走到沙發旁，蹲下身，本來想把他叫醒，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先讓他睡一會兒。
趙凌霄從柜子裏找出一條毯子，蓋在謝東霖身上，然後坐在旁邊，安靜地看着他的睡顏。謝東霖長得很好，長長的睫毛，挺拔的鼻樑，還有因為缺水顯得有些乾燥的嘴唇，這大概是趙凌霄第一次好好打量這個男人。
如果現在拍下他的照片發到朋友圈裏所有人一定會默認自己跟他在一起吧，趙凌霄胡思亂想着，身子卻一動也沒動，直到外面傳來客房服務的聲音，他才站起來，小心地走出去，接過一盤子海鮮炒飯，又讓服務員下去幫忙一個小時以後送一份魚片粥上來。
趙凌霄拿了炒飯之後因為擔心吃的聲音會吵到謝東霖，便沒有吃，而是放到了一邊，自己靠在沙發的另一邊拿着手機刷微博。雖然事情已經過去兩天了，但是微博上的熱度絲毫沒有退卻，時不時有號稱娛樂圈內部人士或者電視台員工出來爆所謂的八卦。也許是因為謝東霖就睡在自己身邊的緣故吧，趙凌霄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戾氣，反而津津有味地看着這些或真或假的八卦，連謝東霖什麼時候醒過來的都不知道。
謝東霖其實醒來有好一會兒了，因為髒衣服還穿在身上的緣故，他睡得並不深，大半個小時之後就迷迷糊糊醒了過來，用了兩三分鐘想起自己在哪裏，然後一側臉就看到坐在自己身邊的趙凌霄，幾乎是一瞬間，謝東霖的心就安定了下來，他也沒出聲，只是看着趙凌霄，仿佛怎麼也看不夠。
「嗯？你醒過來了？」趙凌霄無意中一偏頭，發現謝東霖居然睜着眼睛在看自己，一愣，「怎麼不起來？」
「有點累，不想起來。」謝東霖聲音裏帶着剛起床的沙啞，聽起來像是情人的呢喃。
趙凌霄推推他，「先起來吧，我幫你叫了魚片粥，應該快好了，你去洗個澡出來就能吃了。」
謝東霖應了一聲，卻還是不想起身，拉過趙凌霄的手耍賴道，「那你幫我去拿衣服。」
趙凌霄臉轟得一下子紅了，趕緊抽回手，結結巴巴道，「我、我怎麼知道你的衣服在哪裏？」
謝東霖也不去阻止他，笑了一下，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從行李箱裏找出自己乾淨的衣服，換了拖鞋走進浴室，沒一會兒，裏面就響起了嘩嘩的水聲。趙凌霄趕緊打電話讓他們送魚片粥過來。
謝東霖出來的時候，剛好魚片粥也送到了。他只穿了一件浴袍，沒有系腰帶，前面的風景一覽無餘。偏偏他還仿佛什麼都沒感覺似的，一邊擦着頭髮，一邊抽抽鼻子，「好香，粥過來了嗎？」
趙凌霄沒好氣地看他一眼，義正言辭地下令，「趕緊把衣服穿好，不然多不和諧啊。」
謝東霖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還是乖乖系好了腰帶，把濕毛巾往髒衣簍里一扔，坐到了餐桌前，「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魚片粥？」
「上次在島上你不是總愛讓我做魚片粥嗎？」趙凌霄把自己那盤已經冷了的海鮮炒飯拿過來，準備開吃，「我就讓他們準備了這個。」
「你的飯怎麼是冷的？」謝東霖眼尖地發現趙凌霄的炒飯沒有一絲熱乎氣，不由皺起了眉頭。
「哦，在你來之前叫的，放到現在有點冷了。」趙凌霄不在意地擺擺手，「不要緊的，炒飯吃冷的也很好吃。」
謝東霖沒說話，只是站起身，把兩人的食物對調了一下，「你喝粥，我來吃炒飯。」
趙凌霄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我讓他們把炒飯熱一下吧？」總不能真的讓謝東霖吃冷了的炒飯吧。
謝東霖卻不管這些，直接塞了一口炒飯，咽下去後說道，「沒事，我快餓昏頭了，先讓我吃點墊墊肚子。」
吃完了飯之後，謝東霖精神也好了很多，跑到陽台上嘰里呱啦講了一大堆電話，然後樂滋滋地回到屋裏，「行了，一會兒有人來給我們做個專訪，雜誌報紙都會上，還有微直播同步。」
「我們？」趙凌霄先注意到了這個詞，然後才後知後覺地驚訝道，「你要做專訪？你之前不是說不肯做專訪的嗎？也不知道這個男人在悶騷些什麼，自從回歸影壇之後就拒絕一切專訪，最多只答應在一些公共場合做一些簡單採訪。
「愣什麼愣，先去換衣服，然後去樓下會議廳，他們媒體應該動作挺快的。」謝東霖眼見自己行李箱裏實在挑不出一件能穿的正裝，只得嘆口氣，找出一件沒穿過的休閒服換上，然後催促趙凌霄道，「快一點，不用做造型，到時候有人會過來幫我們弄，只要換件衣服就好。」
趙凌霄換了件淺米色的短風衣，套了一條牛仔褲，穿上馬靴，整個人顯得細腰長腿，好看得不得了。謝東霖嘆口氣，又看看自己不出彩的休閒衫，總覺得自己第一次跟小元宵一起上封面太難看了，只能拿出手機，讓經紀人趕緊送一套正裝過來。
謝東霖和趙凌霄到達酒店會議室的時候，果然三個媒體已經到了，紛紛在擺攝像機，連接筆記本網絡，還有幾個記者大概在聊採訪的事情，看到兩個人相攜而來，忍不住對對方使了個眼色。
謝東霖跟他們也算熟悉，打了聲招呼就帶着趙凌霄在位置上坐下，溫和地說道，「這是趙凌霄，我還蠻熟的一個新人，以後就麻煩你們照顧了。」
趙凌霄趕緊站起來，彎腰跟各位問好。如果說觀眾是演員的衣食父母，那麼記者絕對是演員的大客戶，只有跟大客戶搞好關係，才不用擔心名聲醜聞這一塊出問題。
幾個記者也是人精了，見到謝東霖跟趙凌霄關係這麼好還有什麼不明白，頓時場面就熱絡了起來。趙凌霄本來就長袖善舞，又在娛樂圈混了十年，亂七八糟的事情見得多了去了，跟記者們胡侃了半天，等到要開始採訪的時候，都已經稱兄道弟起來。
「謝大神，那麼你對這幾張照片有什麼要解釋的嗎？」娛樂周刊的記者率先拋出問題。
謝東霖笑笑，像是輕蔑的嘲諷，「只要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照片的不對勁。前面兩張只是因為那天趙凌霄演戲狀態不好，回來找感覺，正好碰上我進組，就跟我一起在房間對了下戲，至於什麼面色潮紅，衣衫半開只是燕南的一面之詞，那麼模糊的照片他還能看出臉是紅的？」
「後面那張照片就不用我說了，我記得好像看到有知乎上的大神已經分析過了，只是取景角度的關係而已。」謝東霖嚴肅地說道，「我本來在外蒙拍戲，聽到這件事情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開玩笑，沒想到真的有人胡編亂造，看着幾張模糊不清的照片就開始看圖想像，還是個新演員。」
「那您一定跟趙凌霄關係很好，才會飛回來幫他解釋。」浪花微博的記者耍了個小心眼。
「我回來，不光是因為我跟小元宵關係好。」謝東霖想去看趙凌霄一眼，但是看到面前幾個虎視眈眈的記者，還是悻悻作罷了，「最重要的是，我不希望因為這一件子虛烏有的事情毀掉了一個有前途的新演員。」
「另外，我想提醒某個新人。」趙凌霄發現謝東霖的口氣一下子變了，連眼神都銳利得發亮，「別因為自己靠着別人往上爬就把所有人都想像成那個樣子，我承認這個圈子有時候不太乾淨，但是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更多的是磨練演技，踏實演戲的好演員。」
「那麼趙凌霄覺得呢？」大概是覺得在謝東霖那裏挖不出什麼料了，記者轉向比較軟的趙凌霄。
趙凌霄大大方方地說道，「事情的真相我都寫在長微博里了，反正我出道到現在一共就是一部電影的龍套，一部網絡劇男二，還有就是現在在拍的電視劇男三，所有的角色來源，包括試鏡過程我都寫在了長微博里，每一件事都有人證。如果這樣你們還覺得我是靠別人才爬上來的，那我也沒有辦法了。」
謝東霖忍不住心裏為趙凌霄叫了個好，補充道，「被你們這麼一弄，我以後都不敢在圈子裏交朋友了，不然都要被炒成靠着我才能爬上去。」
幾個記者們都笑了，站起來禮貌地跟兩人握手，感謝他們來做這個訪問。來之前他們就猜到謝東霖一定不會放任自己的名聲被毀掉，沒想到他和趙凌霄居然好到這個程度。不得不說，就算沒有謝東霖幫他找關係，趙凌霄今後在娛樂圈的路也會比別人好走很多。
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慢慢消失後，幾個記者都開始收拾起自己的東西來，沒一會兒，浪花微博的記者忽然一拍腦袋，睜大了眼睛說道，「等等，整個訪問他們有沒有澄清自己和對方不是戀人？」
「沒有吧。」娛樂周刊的記者回憶道，「不過這種事應該大家都知道吧，不可能的啦。行了行了，別想了，繼續收拾吧。」
「也對，應該是我想多了。」浪花的記者拍拍腦袋，自嘲地笑笑，覺得自己肯定是被微博上的小女生們帶壞了，才會想到那方面去。
謝大神怎麼可能會跟一個名不經傳的小男演員談戀愛呢？這一定是胡說！
謝東霖的專訪和趙凌霄的長微博一出，果然評論的風向一下子變了，雖然還有幾個八卦賬號對此持保留態度，但是大家算是都明白了，就算兩人有着什麼，趙凌霄也沒有依仗謝東霖的地位拿到好的角色。
趙凌霄的米分絲更是氣得嗷嗷直叫，在趙凌霄微博底下恨鐵不成鋼地斥責趙凌霄不知道好好靠着謝東霖這棵大樹，多賺曝光率，多拿好角色。
趙凌霄看了笑得不行，推推坐在他旁邊的謝東霖，讓他看這個評論，故意斜着眼看他，「看見沒，她們讓我潛規則上位呢。」
「可以啊，我不介意。」謝東霖正在用平板跟導演溝通回劇組的事情，「不然這次你跟我回外蒙去？導演組說還缺幾頭狼崽子。」
「滾。」趙凌霄知道被他耍了，氣得拿抱枕砸他，忽然看到有段小青的微信進來，趕緊點開，裏面只有一句話，「快去看微博。」
趙凌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又去首頁刷新了一下微博，發現熱門微博已經變成了「燕南潛規則再爆新照片，艷照流出尺度堪比a片」，急忙點進去看，發現是一家不出名的小雜誌社微博先放出來幾張照片，說是風影工作室本來收了燕南的錢，把幾張大尺度的照片壓了下來，沒想到有個人的照相機落在了公交車上，並且被人撿到了，這才流露出來。
趙凌霄點了查看大圖，立刻震驚了，「風影的記者還真厲害，這種照片都能拍到。」裏面的照片雖然被打了馬賽克，但是還是能根據模糊的五官看出來是燕南和上次那個中年男人，光着身子，做一些不和諧的運動。
「這有什麼稀奇，那個老闆為了省錢都沒去五星級酒店開房，只要是普通的酒店，風影都能鑽進去。」謝東霖不在意地說道，「所以為什麼明星們都要住安保措施嚴格的五星酒店，一方面確實是服務好，另一方面也是怕被偷拍。」
「那你怎麼還住這裏？」趙凌霄不服氣地問道，「雖然常春確實是夏夢市最好的酒店之一，但是論起安保措施肯定比不過五星級的四季或者麗晶。」
「我又不怕偷拍。」謝東霖理直氣壯地說道，「我素顏都好看，又沒緋聞，怕什麼偷拍！」
趙凌霄深深地被他的不要臉震驚了，「謝東霖，你還能不能要點臉皮？」
謝東霖扔掉平板，摸了一下趙凌霄的頭，無奈地說道，「行了，是為了你行了吧，你都在這裏，我能去哪裏呢？」
趙凌霄頓時不好意思了，「喂喂喂，別牽扯到我頭上，說不定是為了雙雙姐呢。」說起這個，趙凌霄心裏有些輕微的不舒服。
「關她什麼事。」謝東霖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還想說什麼，被突如其來的電話打斷了，只能懊惱地放開手，先去接電話，「餵？」
來電話的是謝東霖的助理，通知他去往外蒙的飛機票已經訂好了，下午就要起飛，如果錯過這一班就得等上三天才有航班。謝東霖應了幾聲，臉色有些不好看地掛下電話，「我要收拾行李，馬上要趕去機場。」
趙凌霄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要走，一時有些呆愣，「這麼快？」
「沒辦法，劇組都在等我。」謝東霖苦笑了一下，「耽誤一天耗掉的錢就是好幾萬，不能離開太久。」
趙凌霄點點頭，起身想幫謝東霖收拾行李，卻被他拉住了。謝東霖的面色很溫和，眼裏帶了些繾綣，「先不用忙，我自己的東西自己會整理的，反正也沒多少東西。你先坐下來，陪我說會兒話。」
趙凌霄乖乖坐了下來，不知道謝東霖想跟他說什麼，他覺得他們現在的關係有點混亂，似乎比朋友更親密一點，但是又沒有到達戀人的水平，難道謝東霖想說的就是這個？
沒想到謝東霖的第一句話就把他震住了。
「燕南艷照門的事情是我找人放出去的。」謝東霖說這句話的時候格外雲淡風輕，仿佛說的只是今天的菜太咸了這種小事，「本來那個土豪老闆確實花錢壓下去了，但是我找人又把照片挖了出來。」
「為什麼？」趙凌霄問這句話的時候其實已經想到了答案，但是他還是鎮定地問出了口，順便舔了舔乾燥的嘴唇。
謝東霖很是滿意他的冷靜，讚賞地想要捏捏他的臉蛋，卻被他瞪了一眼，只能悻悻地放下手，語氣也變得委屈起來，「誰讓他挑誰不好，非得找我和你的茬。」既然惹上了他，不出點血怎麼能算是報復回去呢？
「那你為什麼這時候跟我說這件事？」這才是趙凌霄感到奇怪的地方，就算謝東霖不說，他也不會知道燕南的事情是他捅出來的。
「以後燕南做的這種事情還會發生很多。」謝東霖說的很慢，眼睛溫柔地看着趙凌霄，像是在確定他的心意，「你知道的，娛樂圈從來不乾淨，勾心鬥角，你爭我奪，相互陷害幾乎每天都在發生。」
趙凌霄無比清楚這個事實，雖然自從他重生以來，遇到的大多都是好人，每個人都願意提攜他，但是過去看到的種種並沒有磨滅，而是讓他更加警惕，因為你永遠不知道敵人的下一支箭會從哪裏射出來。
「像這次發生的這種事情我可以幫你擋掉，並且輕輕鬆鬆地報復回去。」謝東霖說得有些艱難，他不希望趙凌霄沾染上這些事情，但是又一定得告訴他，「但是……」
「但是我自己也要學會怎麼應對，對嗎？」趙凌霄笑嘻嘻地接嘴，「放心吧，我又不是天真純潔的小白兔，沒有你，我也會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
謝東霖懷疑地看了他半天，怎麼看都覺得他明明就是一隻天真純潔的小白兔，忍不住說道，「算了，你下次還是直接來找我吧，不然我怕你匕首還沒遞出去，先刺死自己了。」這種想要孩子獨立又捨不得的感覺是怎麼回事！謝東霖覺得養了這隻小白兔之後，自己絕對會少活二十年。
小白兔顯然對自己沒有正確的認知，堅持自己是一隻小黑兔，「不用你，真的，我自己都會搞定，別人還玩不過我呢。」
謝東霖沉默了一下，「你在娛樂圈玩得開心就好，我去收拾行李。」等下還是先拜託賀明亮給趙凌霄介紹一個靠譜的助理吧，不然他覺得這輩子的爛攤子都收拾不完了。
趙凌霄坐在沙發上看着謝東霖一件一件把掛起來的衣服收到箱子裏，忽然真切地感覺到這個男人又要飛走了，而且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一時有些憋不住，跳下沙發，跑到謝東霖面前，蹲下來，嚴肅地問道，「你手頭這部戲什麼時候拍完？」
謝東霖瞄了他一眼，站起身，居高臨下地說道，「先去穿鞋，不然不告訴你。」
趙凌霄這才注意到自己只穿了襪子就在地毯上跑，不情不願地走回沙發，穿上鞋子，邊嘟嘟囔囔道，「稀罕，我又不是一定要知道你什麼時候回來。」
「這次大概拍兩個多禮拜就能回來了。」謝東霖沒理他的抱怨，合上箱子，表情有些悵然，「下次不跑那麼遠了，起碼也得在收的到微信的地方。」
其實這一次謝東霖本來不想接這個角色的，但是因為幾年之前他跟導演有過約定，如果有需要，他願意衝着他的面子幫忙演一個角色，加上這次劇本確實不錯……不過現在，顯然謝東霖後悔了。拍戲就拍戲吧，還得去那種連信號都沒有的坑爹地方，這讓他每天怎麼跟小元宵聊天談戀愛呢？
不過再怎麼不舍，謝東霖終究還是要走了，趙凌霄本來想送他，被他阻止了，「機場的路太遠了，讓小方開車就行了，省得你趕來趕去，累得慌。」
趙凌霄也擔心這時候被記者拍到照片不太好，點點頭，「那你走吧，小心點，反正我就在劇組，你有事就找有信號的地方聯絡我吧。」
謝東霖後背抵着門，就是不想走，「小元宵，我這次都幫了你這麼大的忙，你就對我沒什麼鼓勵表揚嗎？」趕緊來個擁抱或者擁吻什麼的就好。
趙凌霄想了想，忽然跑到床邊的柜子前，拉開抽屜，翻找了好一會兒，然後才從最裏面找到一根棒棒糖，遞到謝東霖前面，「喏，給你，幸好還留了一根。是上次一個米分絲塞給我的，塞了一包呢，很好吃的，我都吃完了，只剩下最後一根了。」
謝東霖看看他手裏的棒棒糖，又看看趙凌霄的臉，覺得自己心塞得不行，自己真的是圈養了一隻小白兔嗎？怎麼感覺這隻白兔皮下的心全是黑的？他只能無力地揮揮手，把棒棒糖塞到行李袋裏，「算了，我走了，等我下次回來再說吧。」等他下次回來，有時間了，一定要把兔子宰了，美美地吃上一頓！
趙凌霄看着他真的走了，又覺得自己不厚道，遲疑着叫了一聲，「喂，謝東霖。」
謝東霖迴轉身，挑眉看他，露出一個詢問的眼神。
趙凌霄走到他面前，給了他輕輕一個擁抱，快得甚至讓謝東霖沒有反應過來他就抽身離開了，只剩下一股淡淡的青檸香味留在謝東霖的外套上。
「謝東霖，謝謝你。再見，我在這裏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