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飯的時候。
西棠手機叮地一聲傳來消息,是倪凱倫:照片不錯,趙同志拍的?
西棠不解:什麼照片?
倪凱倫又回了一條:你的微博。
西棠登陸去看。
她自己的賬號今早上貼了一張照片,她坐在棕色的地板上,手裏捏着一疊厚厚的劇本正埋頭苦讀,清晨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灑在她的白色衣服上,光線柔和,膚如凝脂,她的臉很專注,有一種沉靜動人的美。
照片就附了一行簡單的字,早上起來背劇本。
西棠望了一眼坐在對面的趙平津,罪魁禍首正悠然自得地切牛排:「你別瞎倒騰我微博。」
趙平津將一份切好的牛排推給她,好心好意地問:「美不美?」
西棠可不害臊:「美。」
趙平津抬眼漫不經心地望了她一眼,嘴角一抹笑:「也是,花那麼大力氣整的,能不美?」
西棠撇撇嘴:「關你什麼事兒?」
趙平津凝望她的臉,仿佛看到了時空的某個空虛之地:「誰告訴你要去整容的?」
西棠挺直脊樑答:「我自己。」
趙平津閒閒地答:「這種餿主意,倪凱倫絕對不會錯過吧。」
西棠頓時無言,這倒不能否認。
趙平津忽然問:「為什麼一直不肯再來北京?」
「現在不是來了麼?」西棠若無其事澆黑椒汁。
「我可是花了大價錢的。」
「倪凱倫從你這騙了多少錢?」
「你不用管。」
「你財務都是交由她打理?」
西棠只好默認,她哪有什麼財務,欠了公司一屁股債。
趙平津又問:「她值得信任?」
西棠認真地點了點頭:「性命可托。」
趙平津半路忽然殺出一句:「她是不是同性戀?」
西棠愣了一下,簡截了當:「不是。」
趙平津狀若不經意地問了一句:「你當時離開北京,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看來他還是聽到了早上她跟倪凱倫講的電話。
西棠神色未改,淡淡地笑了笑:「除了你,還有誰欺負我?」
趙平津神色莫測,人倒很平靜:「我想也是。」
午餐吃到一半,李明打電話過來,公司有份合同臨時要審。
趙平津不耐煩地道:「你能不能別大周末的找我?」
李明振振有詞:「是你的公司還是我的公司?賺錢了歸你還是歸我?」
趙平津懶懶地答:「是我的,你着什麼急?」
李明納悶地道:「唉,奇了怪了,你周末不加班了?」
趙平津抬腕看了看表:「我回去做吧,半個小時之後。」
吃晚飯回到家,趙平津直接進書房看文件。
西棠進廚房收拾了一下早上杯子,透過窗戶眺望到遠處的新央視大樓,在陽光之中顯出一種灰濛濛的顏色,整條長安街唯一的最高層居住樓,寸土寸金的稀缺地段,整屋家私設計精到,淺棕色胡桃木奢豪優雅,廚具都是德國頂級的bulthaup。
趙平津這些年愈發的低調,這些人在京城裏隱形的財富,基本是難以估算的。
西棠按下遙控器,客廳的窗簾緩緩合上,她進房間午休。
她閉着眼躺在床上,房門沒有關嚴實,隱隱約約聽到趙平津在書房低聲的打電話,鍵盤敲擊的聲音,然後是椅子滑動的聲音,不一會兒他走出客廳來,飲水機咕嚕咕嚕的聲音……
有一間陽光明媚的屋子,他在她的身邊,彼此安好,做些瑣瑣碎碎的事情,這是她夢寐以求的生活。
只可惜,永遠也沒有機會了。
西棠睡了一覺醒來,四點多的時候,屋子裏一片安靜。
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忙完休息的。
她今晚有夜戲,得回去了。
西棠起來,輕手輕腳地收拾了東西,趙平津還在房裏睡覺,她悄悄地往他房門口。
趙平津剛睡下不過半個小時,不知道是他睡眠淺還是人特別的警覺,他立刻醒了,手打橫壓着額頭模模糊糊地問:「怎麼了?」
西棠柔聲說:「我不吵醒你,我回去工作了。」
趙平津手撐着床沿要起來:「我送你過去吧。」
他一坐起來,人立刻難受地閉了閉眼。
西棠也知道他睡不夠起來容易頭暈,趕緊地搖了搖頭:「你別起來,不用了。」
趙平津人倚在床沿,默不作聲地望了她一會兒:「過來。」
西棠走了進去,站到他的床邊。
趙平津抬手捏住她的臉,將她整個人扯到他的面前,然後親了親她的臉頰。
西棠心一抖,仿佛一大罐的蜜糖澆灌下來,燙得她手腳發軟。
趙平津低沉的聲音帶了一點點的笑意:「司機送你,去吧。」
周三的時候西棠休息,趙平津讓她過來。
那一天是寒露,下着細細的秋雨,趙平津在樓下等她。
趙平津看着她從出租車上走下來。
黃西棠臉上有妝,穿了件立領式藏青暗花旗袍,外面披一件深灰大衣,顧盼之間清麗風流,途經的男士紛紛側目。
她越來越美,真是難以置信。
黃西棠一張臉是冷漠的,絲毫沒有注意到周圍的景色,只是抬頭一見到他,露出微微笑:「外面下雨呢,幹嘛出來?」
趙平津略略頷首:「我剛好下班回到。」
西棠有點不好意思:「本來預計五點前能拍完,結果ng了兩個鏡頭。」
趙平津說:「沒事兒,不過——今晚你做飯。」
西棠一聽,想了想:「吃火鍋好不好?」
趙平津看了看她的神色,身旁的人兒明顯餓了不知道幾天,簡直帶了點兒雀躍的臉,他故作大發慈悲地點了點頭。
她果然很高興,樂得原地蹦了一下。
兩個人去超市買菜。
趙平津的車從p1的車庫出去的時候,門衛特地打了聲招呼:「趙先生,出去?」
門卡滴地一聲,趙平津的車窗降了下來,客氣地點了點頭。
他們在超市逛了好一會兒,途中趙平津接了個老高的電話,約他吃飯,趙平津推了。
兩個人提着兩個大袋子回到家裏,打開門的一霎,燈光突然大亮,伴隨着男男女女的口哨和尖叫:「surprise!」
客廳燈光乍然明亮,一屋子都站滿了人。
精彩絕倫的是一個打包好的禮物正正賭在了門前,一個穿着件吊帶粉裙的女孩,青春嬌嫩的臉,頭上戴着一對兔耳朵,趙平津一推開門,她立刻擠到了趙平津的胸前,羞答答地說:「趙先生,生日快樂。」
她整個身體往前貼,露出大片春光爛漫的雪白胸部,胸前邀請性地綁了一個巨大的蝴蝶結。
趙平津先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黃西棠。
黃西棠站在他的身後,門忽然從裏面被打開的時候,她有些害怕,右手一把抓住了他外套的袖口。
趙平津回頭望她一眼,她忽然醒悟,小心地放開了手。
趙平津抬眸看了一眼一團白肉紅花,愣是站着沒動,也沒說話。
西棠有點不知所措,僵着臉站在門外。
氣氛從門打開那一瞬間的火熱立刻降到了冰冷。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下一秒高積毅走了出來,喪氣地擺擺手:「出去出去。」
那女孩子睜着無辜的眼。
沈敏是一群鬧哄哄的人之中神色最平靜的,他主動走上來推開了門:「小姐,我送你下樓去。」
西棠跟着悄悄往後退。
趙平津一把拉住她的手,這才發現她在害怕,手心裏都是汗,如驚弓之鳥。
趙平津壓低聲音說了一句:「別給我丟人。」
黃西棠抬頭望了他一眼,睫毛微微地抖了一下,眼睛裏都是惶恐和不安。
趙平津心底一疼,轉頭他一看這滿屋子看熱鬧的,臉瞬間拉下來,乾脆直接翻臉叫走人。
方朗佲一看他要發脾氣,他太太歐陽青青一個快步走到門邊,緊緊地挽着西棠的手臂,將她拉住屋子裏走:「所以我就說這些男人嘛,就是無聊,西棠,別理會他們無聊的把戲。」
方朗佲站在客廳里,對她露出溫和的笑容:「西棠,好久不見。」
西棠輕輕地說了一聲:「hi。」
陸曉江站在一旁,怔怔地盯着她,西棠的目光輕輕掃過去,在人群中突然看到他,兩個人目光交匯了一秒,西棠迅速別過了臉,陸曉江臉色僵硬而驚詫,嘴唇動了動,還是忍住了。
趙平津慢慢地走了進來,屋子裏還有一些她不認識的人,不知情的喧鬧和鼓譟,稍稍緩解了些許的尷尬。
「這是正牌女友,哎呀,漂亮。」
「失策失策。」
「舟子,你小子藏着這麼漂亮女朋友!」
「瞧着有點眼熟,電視上見過吧?」
趙平津的生日,這麼多年一般都是這樣,提前一天跟朋友過,西棠做了他三年的女朋友,有資格陪他過的也不過是朋友的這個聚會,他正式的生日那天一定會留給家人,姥姥姥爺會從上海過來,他有時候也回上海過。
西棠回到北京來工作之後,其實也很少見他,有時候個把星期他會叫她回來,有時候一個月都見不了一次,他工作應酬都繁忙,還要把時間留給兩家長輩,閒日裏廝混有發小,也許還有另外的女伴,她不過是他繽紛多彩的蛋糕上的一顆罐頭櫻桃。
用得着的時候裝飾一下門面,不用的時候,丟掉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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