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外城,秦墨沒有徑直離開,而是去了一家酒肆,尋了個靠窗的位置,叫了幾罈子陳年的苦酒悶聲痛飲了起來。
平日裏辛辣醉人的苦酒,此時入喉卻沒有任何味道,秦墨有些迷茫,不知為何只是想喝酒,似乎是想要大醉一場。
「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秦墨突然想到了這首詞,不知道詞牌名是何,趁着酒勁便念了出來,「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
他的聲音很大,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卻沒有人打攪他,皆是細細品味着這詞中蘊含的深意。
就連那街上的路人也都駐足停下。
正當眾人品味在興頭上,卻發現中斷了,不由的看向了源處,只見念詞的人,正拿着酒壺狂飲。
「咣」的一聲,酒壺重重的砸在桌上,卻沒有碎,這時秦墨繼續念道:「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一瞬間,煩擾的街頭,嘈雜的酒肆都平靜了下來,過了許久,突然傳來一聲讚嘆:「好詞。」
秦墨卻沒有在意這讚嘆,依舊喝着酒,好像與世隔絕一般,直到一名拿着摺扇,身穿白色長袍的青年走到桌前,這才回過神來。
「兄台好才情,不知這詞可是公子所作。」白袍青年問道。
「不是。」秦墨搖了搖頭,他當然沒有這好才情,甚至連做這次的人是誰都不記得,只是有感而發而已。
白袍青年一收摺扇,笑着道:「作這詞的,可是一位佳人。」
「應該是吧。」秦墨想都沒想,便回了一句,因為他不想想任何事情,覺得有些頭痛。
「難怪透着幾分佳人的幽怨,詞是好詞,卻不夠大氣。」白袍青年說完,看了看桌上的酒壺,指了指空着的位置,道,「不知能否有幸與公子共飲一杯。」
秦墨掃了他一眼,卻沒有說話。
這白袍青年卻當他是默認,大大咧咧的坐了下來,大叫道:「小二,上酒。」
不一會,一名小廝端着兩罈子苦酒上來,這青年一看,卻是一臉嫌棄,道,「如此雅興,喝這苦酒豈不掃興。把你們店裏的迷迭香拿兩壺上來。」
說話間,青年大袖一甩,數道光芒閃過,落在了小廝手裏,不多不少,正好十枚靈幣。
小廝兩眼放光,立即把苦酒端了起來,說道:「客官稍等,迷迭香馬上就來。」
圍觀者都是議論,十枚靈幣可不少,而這迷迭香乃是中州最出名的酒之一,與苦酒不一樣,這迷迭香喝時甘甜,更不辣口,卻號稱可以醉倒聖王,甚至是帝尊。
「順便上幾盤好菜。」白袍少年又加了一句,待到小廝應了,這才回過頭,問道,「在下李白,不知兄台如何稱呼。」
「噗」秦墨當即一口酒從嘴裏噴了出來,對面的青年躲的卻快,這一口酒沒有絲毫粘身。
「怎麼,兄台識得在下。」喚作李白的青年奇怪道。
秦墨看着他覺得有些好香,他剛念了一首詞,卻沒想到就遇到了一個大詩仙,只不過此李白,非彼之李白。
至於他說這首詞不夠大氣,秦墨自然不敢苟同,雖然不記得這是哪個女詞人寫的,不過這在他故鄉,卻是大名鼎鼎。
「不認識。」秦墨回道。
李白有些疑惑,卻並沒有問秦墨為何噴酒,笑道:「不知兄台貴姓。」
「秦墨。」秦墨開口說道。
李白一聽,臉色頓時變了,上下打量着他,突然哈哈大笑道:「好名字,兄台不是中州人吧。」
顯然李白不相信秦墨是至尊榜第一的那個秦墨,只當他不肯吐露真名,便用假名開起了玩笑。
「不是。」秦墨回道。
不一會,小廝便上了酒,果然如傳聞一般,酒液清純,卻透着一股濃濃的香味,聞之醉人。
見秦墨比較冷漠,李白放下摺扇,被秦墨倒滿,喝了好幾杯,這才說道:「不知兄台可識得作詞的這位佳人。」
「識得。」秦墨覺得自己應該認識,至於對方認不認識他,那就是個問題了。
李白聽了大喜,問道:「兄台可否給在下引薦一下這位佳人。」
見秦墨一臉古怪,李白趕緊解釋道,「兄台放心,在下並無非分之想,只是想一睹佳人風采。」
「在我故鄉,她也應該死了幾百年了吧。」秦墨不太記得具體的時間,心底嘀咕道,「沒有非分之想才怪。」
嘴上卻說道,「這位詞人已經故去,卻是無法引薦。」
「啊……」李白頓時一臉失望,周圍也是一陣嘆息。
自從稷下學宮建立後,中州文風鼎盛,卻不是以往的人族能夠相比的,幾乎人人都能作出幾首打油詩來,這種意境深厚的詩詞,尤為引人關注。
據說,那位人族最高的人,就曾因為一首詩,而收下了一位弟子,這位弟子實力一般,作詩卻是一絕。
由此,中州那些天賦不高,又想一步登天的人,便開始苦學,希望一朝一日,能有此大運出現。
「可惜,真是可惜。」李白飲了一杯,嘆息了一陣,又問道,「敢問秦兄,這位佳人還有其它遺作嗎。」
「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捲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秦墨隨口念了一首,模糊的記憶卻清晰了起來。
他剛念完,四周讚嘆聲起,李白更是拿着摺扇站了起來,左右踱步,過了很久,他突然坐下,道:「好詞,真是好詞,無緣得見,此生實在遺憾的很。」
說完,他又灌了幾杯下去,不知是痛惜,還是其他緣由,過了很久,他又問道,「可還有其它遺作。」
「不記得了。」秦墨搖了搖頭。
頓周圍一陣唏噓,顯然是失望,李白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秦墨,像是在說,如此佳人所做之詞,你竟然不記得了。
「也許,我以後會想起來吧。」被他那目光盯着,秦墨覺得有些不舒服,不是因為實力,而是他眼中的那種炙熱和執着。
李白一聽,立時欣喜,看秦墨像看寶一樣,安靜了下來,問道:「兄台來自何方。」
「南域。」秦墨說道。
「可是為了稷下學宮招收學徒之事而來。」李白又問道。
「不錯。」秦墨沒有掩飾的意思。
他本來可以直接去稷下學宮,以他至尊榜第一的身份,直接去找夫子,問那個問題。
可進入皇城後,他便改變了主意,因為他發現古世家的實力遠超他的想像,以他現在的戰力,若是出動聖王來暗殺他還好,可若是出動帝尊那可就吃不消了。
雖然他有十張符籙,可以請阿瞞出手幫他,但這符籙用一次卻是少一次的,而且誰也不敢保證,若是阿瞞出來,古世家會不會出動更強者出手。
未免與古世家直接衝突,秦墨決定以學徒的身份進入稷下學宮修行,然後再找機會去見夫子,詢問那個問題。
「至少在開泰為王之前,絕對不能與古世家正面剛上。」秦墨心底打定了主意。
「你有何本事。」李白卻問道。
「我有什麼本事。」秦墨卻被問住了,心道,「若是以戰力進入稷下學宮,自然是簡單的很,可若是以戰力進入,定會引起很大的關注,甚至有可能曝光身份,萬一不能成為夫子的弟子,恐怕立即就會成為古世家的靶子。」
「對,你有什麼本事。」李白笑着說道,「要知道夫子他老人家的門下徒弟未滿,如今只有八位,九位才算圓滿,所有人都期盼着成為稷下學宮的九先生呢。」
說到這裏,李白看着他,道,「當然,成為八位先生的弟子,也是不錯的,他們各有所長。」
「那要怎麼樣,才能讓夫子破格收徒。」秦墨問道。
「很簡單,卻也不簡單,比如說這位逝去的佳人,若是她在世時來中州,或許可以成為九先生也說不定,夫子的脾氣十分古怪,誰也說不通他到底想要什麼樣的徒弟,但如果光憑戰力的話,肯定是不行的。」李白解釋道,「就比如說,他之前收的八先生,只會作詩,戰力可忽略不計,至少在人族中是這樣的。」
「所以,要有自己獨特的本事。」李白又加了一句。
「獨特的本事,」秦墨有些為難了,心道,「我的戰力同級無敵,但在人族如此多的強者面前,卻也可忽略不計,丹術到也不錯,得到師父的天賦,諸位師兄的丹術,前途一片光明,可人族丹師殿裏的丹師怕都不遜色於我,那麼我還有什麼獨特的本事呢。」
想了很久,秦墨突然發覺自己一無是處,好像沒什麼比較獨特的本事。
「也不用氣餒。」見他如此表情,李白安慰道,「機緣才是最重要的,萬一夫子開竅了,說不定就收你為徒了。」
秦墨卻是苦笑,拿起酒杯自顧自的飲了一杯,與李白聊了許多,知道了中州的一些事情,尤其是古世家的事情。
果然如他所料,古世家並非是表面上看起來這麼簡單,其中有人皇強者坐鎮,甚至還隱藏着可娉美地皇的強者。
這讓秦墨壓力倍增,不由打消了之前的念頭,想道:「看來,得先進入稷下學宮再說,便從學徒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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