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欣抱着林致風叫人替他送來的紙箱,裏面琳琅滿目的躺着這幾年她送給他的東西。
大熱天裏,抱着費力,她不想睹物思人給自己找堵。就那麼扔了,又怪浪費的,尋思半天,她抱着紙箱在街道上轉悠半晌,才發現平時隨處可見的乞丐。聽着不知是真乞丐還是假乞丐的千恩萬謝,她瞬間覺得自己的形象高大了不少,若有鏡子可照,她恐怕還會瞧見自己頭頂上閃閃發光的光環。
經常出入林致風的住所,所以對這片還是比較熟悉,尤其在他領着自己坐了無數遍公交車之後,終於記住了回家的路線。
呸呸呸,說好不再去想他,怎麼又無端端想起來了。
當夏欣坐上公交,回到居住的小區附近,爬上了樓梯,開了房門,已經是日上三竿。懶得洗漱,換了睡衣,倒在自己軟綿綿的床鋪上,胡思亂想着這一漫漫長夜裏發生的事,怎麼都睡不着,眼皮卻是極沉。
好似還沒過多一會,夏欣就被一陣抓耳撓腮的騷擾給擾了本就繁亂的思緒。
「快給老娘醒醒,你這一晚上跑哪撒野去了啊?現在才回來,電話都打不通。」
夏欣慵懶的翻了個身,半眯開眼,對上宋詩蕾一雙虎視眈眈的眼,齜牙強顏歡笑了兩聲。
「手機沒電了,去幫我充上。」夏欣伸出腳丫子就去推坐在她床上的宋詩蕾。
「你當我是菲傭啊。」穿着一身性感睡衣的宋詩蕾,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還是聽話的把她包里的手機找出來,插上了電源,憋不住碎碎念的嘮叨起來:「備用電池不買,移動電源也不帶,存心的吧你,今天再看不到你的人,我就要報警了,你知道嗎?」
「我做了一件連我自己都不敢想的事。」夏欣悶悶的平躺着,呆呆的看向天花板,感覺心口有什麼東西堵着,透不過氣來。
「什麼事?」宋詩蕾好奇地瞥過來,等電量衝上百分之二時,按下了開機鍵,這才回到夏欣的床邊,見她半天不說話,她挑了挑眉毛,口無遮攔的問,「你把那個混球的老二踢爆了?」
「不是啦。」夏欣惱羞的紅了臉,將被蒙住自己的頭。一夜情三個字她終究說不出口,含混的說自己累了,別打擾她睡覺。任宋詩蕾怎麼迫害自己,她就是跟吃了啞藥似的,怎麼都不說。
夏欣真倔起來幾百頭牛也拉不回來,等憋到她自己都受不了的時候,就什麼都說了,保准連細節都描述的繪聲繪色。身為她的閨蜜,宋詩蕾最清楚這點,也幸虧她沒有好奇不行的心,索性就放任她躲在被子裏當烏龜。
沒了宋詩蕾的滋擾,在經歷了那麼多事的一夜後,她竟還能沉沉的睡着了。
一覺醒來,窗外已是蒙蒙亮的天色。
一個激靈,她翻身而起,撓撓頭,看了眼床頭的鬧鐘,艾瑪,她居然睡過了一整夜。
可下一秒,她又倒了回去,繼續蒙頭大睡,非要聽到定時的鬧鐘鈴聲才肯起床。
以至於她這個賴床的毛病,害得她又是急急忙忙、爭分奪秒的趕去上班,在園長抵達前,成功堡壘。
她安奈不住揚揚得意的翹起嘴角,哼哼小調,換上平時上班穿的寬鬆T恤和短褲,長發盤成道姑頭,一邊啃着蘋果,一邊翻開手機。
這一看差點沒把手機摔地上。
臥槽啊。那是什麼酒店,居然差點刷爆了她的信用卡!
她糾結起五官,比哭還難看的臉,要死不活的趴在職員休息室的桌子上,整整近五萬元啊!她的怨念在頭頂上不停的飛旋。不管是肉疼還是心疼,感覺沒差了。
「夏欣,你怎麼還在這裏,出大事了啊。」小惠急匆匆的推開休息室的門,見夏欣一臉幽怨的跟怨婦似的,不由的一愣,尤其是聽了她的話,仍舊不在狀態的模樣,她上前掐了下夏欣的臉蛋。
「作死啦,幹嘛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快出來,咱們的幼稚園變天了。」小惠不由分說拉起不在狀態的夏欣就跑出休息室。
江小惠和夏欣同齡,因為上學早,比夏欣早了兩年畢業,在這家幼兒園也已工作了一年多,資輩自然比夏欣高了一個檔次。
「什麼變天?出什麼事了啊?」回過神時夏欣已被小惠拉扯着朝前踉蹌了幾步,險些跌倒。緊接着就聽見她說出一個炸彈性的消息。
「幼稚園被一個土豪買下了啊。」
啊!
夏欣的這一聲驚訝沒喊完,接連又發出了一聲吃驚的喊聲,卻被她硬生生的壓下半截,像被人惡意的掐住了脖子,卡在了喉嚨處,同小惠站在了接待室的門口,挨着其他人的身後。
偌大的接待室里,簡約的裝潢不失幽靜的格調,一身深色西裝革履男子,仰靠在褐色的沙發椅上,翻看着手上一疊賬冊。手臂輕微的動作,使敞開的襯衫領口處讓人輕易的看到線條分明的胸廓。
年過半百的園長,是個發福的女人,她微笑的站在旁邊,看見幼兒園裏的最後兩位老師也趕了過來,朝着都圍在門口沒進來的幾位女幼師招手,叫他們進來。
「池總,這些是園裏的老師,我來給你介紹。」
「不用了。」他果斷打斷院長的話,手中的賬冊並未放下,頭也未抬,眼皮更未翻動一下,「你們準備好去工作,夏欣留下。」
夏欣的心裏咯噔了一下,朝看向自己的小惠聳聳肩,擺出一個迷茫的表情,在其他老師投來疑惑的目光中,她只能一個勁兒的裝傻充愣的傻笑。
她真的不知道這個男人會這麼記仇嘛!她不過是為了下車耍了點小聰明而已嘛!至於查她底細,追到這裏嗎?還公然買下整個幼兒園,有錢沒地方花嗎?顯擺什麼啊!
接待室里該走的走,終於只剩下他們倆個人,夏欣再沒了好臉色,沒好氣的甩了他幾個白眼,扮鬼臉的吐了吐舌頭。
「你有裝幼稚的時間,是不是應該記起什麼不該忘的事。」池彥終歸放下手中的那一疊賬冊,直面對上她吐出來的舌頭,聲音不溫不火,眼神卻生冷的穿透空氣的阻擾,直直刺透她的防護,令她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情不自禁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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