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江南沈雲曦到底還是不放心沈曜,最後又留下金媽媽照看,才收拾好行禮隨着大太太一道登船去了碼頭。
沈府的馬車行到碼頭,大太太就打發小丫鬟來傳話,「知府家的女眷正在登船,讓姑娘們先耐心在車裏等等。」
沈雲曦是跟蘇綺蘿坐的同一輛馬車,蘇綺蘿聞言笑道:「原來咱們是要跟蘇家一道去江蘇啊。」
知府蘇家?沈雲曦腦海里不由自主想起蘇禾,不解道:「怎麼?知府夫人也要去江蘇麼?」
蘇綺蘿笑着解釋,「四表妹還不知道吧,大表姐的婆家就是咱們成都知府的娘家呢,咱們一起去江蘇也好,路上也有個照應呢。」
沈雲曦悄悄掀起帘子看去,只見碼頭兩旁停了不少車輛馬匹,人影綽綽,喧譁噪雜,只隱隱看見水面上停了一支極為華麗的大船。
好容易等到沈府的女眷都上了船,兩隻船才一前一後地向前行駛。
蘇綺蘿第一次坐船,興奮地拉着沈雲曦趴在窗口看沿岸的風景,但是放眼望去,兩岸風景十分蕭條,連柳樹都還沒有發芽,哪裏又有什麼風景呢。
蘇綺蘿興致勃勃地看了一會兒,便十分敗興地命人關了窗子。
沈雲曦不忍見她難過,便笑着安慰她,「這會兒子看沒有什麼,咱們回去的時候天氣就暖和了,到時候花紅柳綠那才好看呢。」
蘇綺蘿這才又高興起來,沈雲曦便命青瓷拿了棋盤上來,表姊妹兩人下起打發時間。
就在這時忽然聽見外頭一陣嘈雜聲,安靜下來卻聽見一道清朗溫潤的男聲響起,「沈家二弟,我與紀表兄在船上設宴,不知沈二弟可要一同小飲幾杯?」
接着就聽見沈楓爽快應道:「既是蘇二世兄親自來請,我自是要去的。」
蘇綺蘿落了一枚棋子,笑道:「是蘇家二公子的聲音呢。」
沈雲曦在她旁邊落了一子,笑道:「表姐怎知是他?」
蘇綺蘿道:「上次在外租母壽宴的時候見過一次,這蘇家二公子頗有才命名,十二歲考了秀才,十六歲便中了舉人呢,說起來……」
她忽然壓低了聲音道,「說起來大伯母看中了他做二女婿呢。」
沈雲曦想起蘇禾梨園內嚇得小臉慘白的模樣,又想起沈凝鴛平日裏目中無人的模樣突然笑開了,這兩日若是在一起,典型的就是一家有河東獅啊。
「你也覺得不可能是不是?」顯然蘇綺蘿誤解了她的意思,自顧自嘆道:「那可是四品知府家的公子,大舅舅也就是個六品通判,再說以三表妹的性子,只怕知府夫人看不上呢。」
沈雲曦卻沒有往兩人的身份上想,但聽蘇綺蘿如此說,只怕知府夫人是沒有那個意思呢。
兩人下了一會棋,蘇綺蘿便說有些累,回去歇着了。
沈雲曦推開窗,看着大船行駛過後水面上一圈又一圈的波紋,重重嘆了口氣,在這個一切都是拼爹的時代,連沈凝鴛都要被人挑來撿去的,像她這樣父母雙亡的孤女,將來又是怎樣的命運呢。
大船安安穩穩行了幾日,蘇綺蘿暈船暈的厲害,每日躲在房裏閉門不出,連飯都吃不下。
沈雲曦便忙讓青瓷尋了船夫要了暈船藥物,蘇綺蘿吃了幾服藥,人雖然沒有精神,但好歹能吃下飯了。
大船行了一個多月終是到了江蘇,終於棄舟登岸。
上了岸,方家的馬車已經在碼頭候着了,來接的赫然就是沈家的大姑爺陳寧遠。
沈雲曦站在最後頭,只遠遠看了一眼,陳寧遠長得倒是一表人才,人看着也極為老實,只是眼眶浮腫,像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樣。
她正遠遠看着陳寧遠向知府夫人和沈大太太行禮請安,忽然感到一陣強烈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扭頭就看到不遠處蘇家二公子蘇禾正看向自己。
半年未見,蘇禾像是長高了不少,他一身湖藍色襴衫,腰上繫着墨綠色宮絛,顯得整個長身立玉,風度翩翩。
見她望過來,蘇禾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
沈雲曦一怔,略略點頭回禮,又忙移開視線,低頭與蘇綺蘿說話。
這種場合人多眼雜,若是讓人看見自己與蘇禾「深情對望、相視而笑」,只怕跳進她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何況那還是大伯母看上的未來二女婿。
但沈雲曦收回視線的時候才發現已經晚了,前頭沈凝鴛不知何時回頭目光陰沉地盯着自己。
沈雲曦心裏一驚,回了她一個微笑,心裏卻在納罕,三姐你千萬不要誤會,我對你看上的男人沒興趣,何況還是一個那樣膽小的男人。
沈凝鴛本就氣惱沈雲曦竟然這樣明目張胆地與蘇家二公子對視,現在竟然還竟然向自己笑着挑釁,沈凝鴛當下板了臉,走到她面前咬牙切齒道:「四妹,身為沈家女兒可莫要當眾丟了沈家臉面。」
果然是是美色惹是非嗎?
沈雲曦微微皺眉,正想着怎麼化解沈凝鴛的誤會,恰好此事陳家的婆子來請姑娘們上轎了,沈凝鴛便冷哼一聲,轉身走了。
蘇綺蘿一臉莫名其妙,看着沈凝鴛的背影不解道:「她這是又怎麼了?」
沈雲曦肯定不會告訴她三姐這是吃醋了拿自己撒氣呢,只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呢。」
見蘇綺蘿還要再問,沈雲曦忙轉移話題,「表姐,轎子來了,你不是累了麼,我們快去上轎吧,到陳府就能好好歇歇了。」
蘇綺蘿這才止了話。
待到上了轎子沈雲曦才鬆了一口氣,女人的嫉妒心還真是可怕,尤其是沈凝鴛一向高傲,若是她知道自己和蘇禾早就認識,自己往後的日子只怕更難安生。
沈雲曦暗暗幸慶這個時代男女大防的好處,還好女眷只是出入內宅,就算一同進了陳府估計也見不上蘇禾,也不會露出破綻。
蘇禾的表兄紀硯本是正與他討論江蘇有哪些好玩之處的,但說了半天話也不見她回應,只愣愣盯着一處發呆。
紀硯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只見一抹蔥綠色只一閃便上了轎子,紀硯笑着捶了蘇禾一捶,擠眉弄眼道:「你小子行啊,才這麼一會子功夫就看上人家姑娘啦?」
蘇禾被他一圈打回神,無奈道:「表哥你下手就不能輕些麼?」
紀硯哈哈一笑,打趣道:「看上沈府哪個姑娘了,我回去向姨媽說說,讓她幫你討回去做媳婦!」
蘇禾慌忙捂住他的嘴,「表哥,關係到人家姑娘的名聲,你可不許胡說。」
紀硯不耐煩地扒開他的手,「最討厭你們這些文人的迂腐,真真是無趣的緊。」
紀硯說着便一把拉過小廝手裏牽着的馬,飛身騎上便快速走了。
蘇禾無奈一笑,又深深看了沈雲曦轎子的方向一眼,才騎上馬,想紀硯追了過去。
好容易進了陳府,見過陳家的大小主子,陳大太太就是大姑娘沈琦嵐的婆婆,見眾人一臉疲憊,便命人引着她們去廂房歇息了。
到了晚上便是為了蘇家和沈家而辦的接風宴。
接風宴自然是分了男女席的,陳老太太、陳大太太、陳二太太、知府夫人、和沈大太太做了一桌。
陳家的大奶奶便領着蘇家和沈家的姑娘們坐了一桌。
蘇家只來了一位嫡出的姑娘,名叫蘇婉儀,也是十二三歲的模樣,像是和沈凝鴛極熟,兩人做得基金,低低不知說什麼笑話。
陳家的大少奶奶倒是個熱情爽利的人,一直微笑着給眾人讓菜,將每一個人都照顧得十分周到。
一頓飯吃的賓主盡歡。
待散了筵席,沈雲曦早累的不行了,回去早早洗漱了就歇下了。
第二日一早,吃過早膳,沈府眾人便一起去看望沈琦嵐。
陳家的大少奶奶在前面領路,沈雲曦便拉着蘇綺蘿走在最後,偷偷跟她咬耳朵,「表姐,我看着陳府佈置的倒精巧,我們走在後頭也好欣賞一番。」
蘇綺蘿低低的笑:「我也正有此意呢。」
於是陳大奶奶陪着沈大太太走在最前後說着話,沈凝鴛緊跟在後,沈素渺則和沈妙雪小心謹慎地走在沈凝鴛後面,不敢多說一句話,以安慰來之前大太太便訓過話,讓她們兩個跟在沈凝鴛身後,不能多說一句話多行一步路,若是丟了沈府臉面就家法伺候。
所以,這一行人倒只有沈雲曦和蘇綺蘿最為愜意了。
等到了沈琦嵐的院子,才進門便聽見小孩子的哭聲,以及一道女聲溫柔地哄孩子的聲音。
早有機靈的小丫鬟笑着打起帘子,陳奶奶朗聲笑道:「二弟妹,親家夫人及姑娘們來看你了。」
沈雲曦跟着眾人進屋,就見金絲楠木雕花的架子**上做了一個穿着月白色中衣,披着秋香色大襖,抱着孩子的夫人。
那婦人生得十分白淨,看見眾人進來眼睛一亮,臉上不由自主便帶了笑意,「母親,妹妹。」
大太太立刻就紅了眼圈,「女兒。」
她說着一屁股坐在沈琦嵐**邊,含淚握了她的手。
陳大太太見狀便極有眼色道:「二弟妹陪着親家太太說會兒話,我外頭還有些事,一會子再過來。」
沈琦嵐神色淡淡道:「有勞大嫂了。」
陳大太太笑着擺擺手,便告辭了。
沈府的姑娘們這才圍上去,七嘴八舌地說着吉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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