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閨人未識 第004回:過孝期回府成難題

    用了膳，沈瓊華又略坐了坐，陪着沈雲曦喝了半盞祁門紅茶，方告辭回她住的疏香院歇午覺了。

    沈雲曦歪在黃花梨雕雲紋羅漢床上，靠着半舊的彈墨大引枕，懶懶喝了兩口茶，道：「青瓷，請金媽媽進來吧。」

    青瓷使了個眼色，那門口的小丫鬟忙不迭跑去茶房請了金媽媽進來。

    金媽媽是已故的沈三太太安排在沈雲曦身邊的管事媽媽，極有體面，她進來不過行了半禮。

    沈雲曦早已正襟危坐，吩咐人搬來小杌子，給金媽媽賜了坐。

    金媽媽也不同推辭，謝了座大大方方的坐了，方才道：「大姑娘一個月之後大婚，奴婢當家的奉命帶了您給大姑娘預備的添箱回府，在外院足足等了兩天大太太才抽空見了，大太太說眼下府里忙着大姑娘出嫁事，她是百事纏身，老太太又病着，只說難為姑娘還記掛府里。」

    金媽媽說道這裏頓了頓，接下來說的話就帶了幾分小心翼翼，「大太太還說姑娘打小身子就弱，讓您養好身子，好好為三老爺和太太盡孝，就不要顧念大姑娘的婚事了。」

    大姑娘閨名沈琦嵐是大老爺長女，婚事是沈老太爺還在世為四川通政司通政使的時候定下的，定的是江蘇巡撫的嫡次陳寧遠。

    一旁伺候的青煙聽完立刻發作起來，氣道：「大太太這話說得好聽，孝期都過了整整一個月，她隻字不提接咱們回府的事兒，看樣子是還想將我們留在這兒呢！」

    三年前沈雲曦父母雙亡，大太太動作麻利的將沈雲曦趕回老宅守孝，身邊四個大丫頭就只有青瓷青煙在跟頭伺候。

    青瓷性子溫和，為人細心妥帖卻極有主見，青煙伶俐機敏，就是性子急了點。

    所以沈雲曦見她首先發作也見怪不怪了，只蹙眉放下汝窯白瓷茶杯，又問金媽媽，「可見着祖母和少爺了？」

    金媽媽搖搖頭，神情十分不屑，「大太太說老太太病着少爺在跟前侍疾，這些小事也不想驚動她老人家，代收了您給大姑娘的添箱就推脫事忙，賞了一吊錢就打發奴婢當家的回來了。」

    想起那一吊錢金媽媽又在心裏暗暗鄙夷，大太太到底是小門小戶出身，收了姑娘那麼貴重的添箱禮，連賞賜都這般拿不出手。

    沈雲曦冷笑一聲，「看來府里還不想我們回去了。」

    她不過就借着大姐的婚事試探一番，大太太就露了底，她果然就是想將她困在老宅，不想接她回去的。

    金媽媽勸道：「姑娘別傷心，到底您也是咱們沈府這系嫡支唯一的嫡女，大老爺和二老爺的女兒再嬌生慣養，在身份上到底越不過您去，左右老太太還在呢，五少爺還在府里，雖說現在您困在這老宅，早晚還是會回去的。」

    五少爺名沈曜，是沈雲曦的親弟弟。

    青瓷在一旁出主意，「姑娘，二姑娘還在這裏呢，大姑娘出閣二太太和二姑娘必是要回去添箱觀禮的，姑娘何不隨二太太一道回去？」

    青煙也是眼睛一亮：「對啊，姑娘，大太太不派人接咱們，咱們可以去找二太太呀。」

    金媽媽也是滿臉期冀地看向沈雲曦。

    「哪有這麼容易。」沈雲曦嘆了口氣，「二姐姐後日就要回開封，二伯母若是願意帶我回府二姐姐一早就說了，又怎麼拖到現在？雖然二伯母和大伯母一向不和，但這回是大姐姐出閣，二伯母又怎會在這個節骨眼上給大伯母添不痛快。」

    三人眼裏的光彩立刻滅了下去，誰都明白剛才金媽媽的話是安慰姑娘的，就算她是嫡女也不過是一個歌女生得，也是一輩子被人詬病的污點。

    難道真要在這鄉下地方呆一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