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書詭途 第58章石壁小路

    這銅鏈編成的網，網格不小。足能漏下去一個人。三面是石壁，另一面不知道有多遠才是近頭。這網的面積，卻不是佈滿整個深淵。與上面牽着銅鼎的銅鏈分佈的面積相當。只不過上面只有縱向的銅鏈，下面這一層是縱橫交織成的網。

    我是有恐高症的。小時候做夢，總是夢見路上的井一個挨着一個，我就沿着井沿擔驚受怕地移動。醒來後一邊後怕得要死，一邊想着怎麼可能到處都是井，那麼多井光打井費用得多少錢。誰知道現在應驗了。這縱橫交織的網不就是一個一個的井字嗎。你媽蛋的看來不相信宿命不行。

    小柯看我緊張的樣子，有些不以為然地說：「你坐在上面，腿伸得那麼長，手抓得那麼緊，怎麼離開這裏？」

    我哆哆嗦嗦地抬起頭看了小柯一眼：「我這個姿勢，才能保證掉不下去，你看看下面，那紅紅的液體可能是流動的岩漿，萬一掉下去，連渣都沒有。」

    小柯搖搖頭：「我沒想到你膽子這么小，剛才在封神台上，那血浪怎麼沒把你嚇趴下。」

    我苦笑着說：「那會兒是拼命，這會兒是保命，能一樣嗎？對了小柯，你真不記得咱倆的事了？」

    我問這話時，腦子裏想的，也包括在循環山洞裏親密無間的事兒。

    小柯波瀾不驚地說：「我說過，我進到這裏面，已經二十年了。」

    我鬱悶得要死，揚聲道：「那外面那個小柯？她記得二十年前發生的一切，什麼都知道。」

    我一激動，一隻手鬆開了銅鏈，身子馬上條件反射般地一震，趕緊抓好銅鏈。

    小柯略有些疑惑地說：「也許，她也是小柯。二十年前的事情，她知道我也知道。但我不知道她離開武王宮後的事情，她也不知道我走進重生淵封神台後的事情。你！可要有思想準備了！」

    我無限大度地說：「我不用準備，我愛小柯，她已經變成了石頭人。你也是小柯，我可以用一輩子的時間等着你接受我。」

    小柯嘿地一聲笑了：「你想哪去了，我要你準備的不是這個。」

    「那是什麼？」我跟小柯說着話，心裏恐高的緊張感也放鬆了些。

    小柯說算了，說了再嚇着你。

    我以為小柯是故弄玄虛。也不追問。小柯朝着三面石壁看了看，指着我們身後，朝一邊延伸的石壁說：「你看那石壁邊上，那邊有一條銅鏈鋪成的路。」

    我艱難地轉過身，順着石壁看過去。在網子的邊沿，真有一條銅鏈搭成的小路一直朝前延展。小柯踩着銅鏈過去，她走起來輕靈如飛。

    她看了看然後擺手叫我過去：「快過來，這裏有路，肯定專為我們留的。誰能想到，在這下面還能另有出路。」

    我翻轉過身子，手腳並用小心翼翼地往前爬。我真不敢站起來。這和第一次過無底深淵時不同，那時是情勢所迫，又有那麼多人陪着。更主要的是，那銅鏈有上有下。可以手上抓着，腳下踩着。所以對站起來手就沒地方抓撓的地方，我寧願爬着走。

    爬到石壁邊上，我才敢扶着石壁站起來。走出網子的範圍，貼着石壁就剩下六十公分的窄路。這路也是由細些的銅鏈編織成的。銅鏈的下面，隔兩米就有一根銅柱橫插入石壁里支撐着。

    我扶着石壁走的時候，感覺到身子輕飄飄的，沒那麼容易掉下去。但因為路窄，我還是緊緊地貼着石壁。

    小柯見了說道：「放鬆些，你越貼得緊，就越覺得石壁像推你似的，越不安全。」

    我點點頭，對小柯說：「走吧，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去，外面還有一幫人，也不知道怎麼樣了。對了，不用我照顧你吧？」

    小柯回頭一笑：「你照顧好你自己就行了。」

    我一走起來，總感覺身子輕飄飄的。好像一不小心，就會飄起來，飄離這石壁，飄向無底深淵。我有些不安地問小柯：「小柯，你說，我們是不是已經死了？這條路，是通向地獄的？」

    小柯頭也不回地說，你這人腦子裏怎麼總是這些奇奇怪怪的問題？

    我說我怎麼感覺我身子變輕了。

    小柯伸手指着下面說：「無底深淵，也是許是下面的紅霧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反正人在這上面是會變輕的。」

    我馬上想到那銅鼎，落下來的時候，把銅鏈編織的網子就砸穿了。

    小柯說你沒仔細看吧，那銅鼎上面都是刻了字符的。究竟是什麼字，得等個明白人下去看看才知道。那銅鼎不但不會因為這無底深淵變輕，還會加重!

    看來銅鼎上刻的什麼字符，我們是不可能知道了。因為沒有哪個明白人敢下到無底深淵裏去看看。

    我跟小柯兩個人一前一後走了半個小時，還沒有走到銅鏈鋪成的路的盡頭。我因為高度緊張，幾乎要虛脫了。身子都有些搖晃起來，渾身一點兒勁都沒有。

    我對小柯說：「小柯，你自己一個人走吧，我可能熬不過去了。小柯，我愛你，不管你愛不愛我。」

    小柯淡淡地說：「前面可能就到頭了。也許出去後我能記起另一個小柯的事情也說不準。」

    聽小柯說前面就到頭了，她可能恢復另外一個小柯的記憶。我咬牙堅持着往前走。這麼窄的路，又是銅鏈連接而成。我心神一直高度緊張得不到歇息。儘管我咬牙堅持，我知道我堅持不了太久。

    堅持走了沒幾步路，小柯突然說：「真到頭了。」

    我伸頭往前看，兩邊石壁都到了盡頭，前頭橫着的是更大的虛空。我們這一邊的石壁上的小路，在石壁的盡頭處轉彎了。我本來心裏猛地放鬆了一下，這一來又提起來了。

    轉過那個彎，我才發現。我們剛才走過的地方，只不過是個缺口而已，我們現在所處的，才是真正的大深淵。順着石壁，前後望不到頭。往對面也望不到邊。抬頭往上看，漸黑漸遠，也不知道有多高。

    我正抬頭朝上望着，突然傳來轟隆隆的聲音。我感到腳下都在震動。接着我就看見，我們所靠的這面石壁上，遠遠近近，噴出無數條水柱。

    水柱直朝深淵傾瀉而下。從下面的紅色液體的地方，開始有紅霧升上來。我記起來，這裏應該就是我們第一次從三根銅鏈上度過的無底深淵。只不過那時我們是從上面過，而現在繞到了下面來。

    噴水的洞口，離我們不是很遠。我們腳下的銅鏈小路，也能通過去。所以水柱一停，我們馬上奔過去。說白了，是小柯拉着我奔過去。我一個勁兒擔心。我一個不小心會被小柯拉得掉下去。

    我們奔到噴水洞口邊上，小柯一爬進去，就趴在那兒不動了。我跟在她後面爬進去。一進去就一屁服坐在石頭地面上。再也不想起來。

    水柱停了之後，那轟隆隆的聲音，還沒有停下來。接着我看見了更為奇怪的一幕，很多的巨大石頭，在空中轉着，隨着被水流激起的紅霧從地底湧上來。

    那些轉動的石頭，看上去像是有靈性似的。它們中與我成直線的，都很自然地朝我點着頭。像是打招呼。我沖離我最近的一個擺擺手，那塊石頭竟然朝我飄過來。我嚇得兩手往前推，我一做出這個動作，那石頭攸地一下離我遠去。

    我現在有些明白了，那十二生肖的石像，估計就是這裏面的石頭造成的。所以它們，會有些簡單的意識。

    小柯爬起來，強打起精神問我：「喂，你好了沒有？一個大男人，還不如女孩子能承事兒。」

    我笑了笑，不和她爭。從她剛才一進洞就趴下來看，她也是在硬撐着。我們兩個人需要一個主心骨。

    小柯接着說：「不管你好沒好，我們都得走了。好了，現在總比在石壁小路上好的多。等一下水再衝過來，會把你直接衝到無底深淵裏去。」

    剛才這洞裏出水，我們親眼看到過。我歇了一會兒，感覺好多了，離開了銅鏈，腳下也沒了懸空的感覺。心裏也踏實很多。但前面就變得黑了，沒有什麼光亮。還好我的背包沒丟，我從背包里拿出手電照明。

    我倆順着洞往前爬。沒多久來到一個岔洞。一個橫着往前伸了，另一個直接往上，不知道通到什麼地方。小柯看了一下水痕，說水是從那個裏面出來的，我們朝上爬。

    朝上是個直筒。好在洞口也不是很寬。我歇一下，兩手撐着兩邊石壁，再加上用腳跳登着井的四壁，我倆一上一下朝地面上升去。

    升了二十來米高到頂了，又有一個斜洞。我兩個鑽進斜洞裏，躺在那兒喘口氣，繼續沿着斜洞往前走。這次我都不知道走了多遠。走得我頭暈眼花的。然後令我們失望透頂的是，路到了盡頭了。前面，根本不通。

    我一下子癱倒在地上。絕望的感覺佔據整個身心。小柯察看着盡頭的情況，說不會沒有路的。我們經過的地方，都有特意設計的痕跡。沒有人費那麼大周章設計一條絕路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