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大坑,這坑真是太大了些。從我們站的位置往下看,就是一面懸崖峭壁。石壁凹凸不平,上面台階跟着曲折回返,沿着石壁一路通道崖底。
柳哲雄望着下面,神情複雜。楊天和小柯,站得很近,不似一路上那麼輕鬆。楊天叫我們在這裏休息一下,吃點東西,就準備下去。
我望着這個大坑,心裏還是有些緊張。儘管有了那次在無底深淵上攀銅鏈的事情。但面對高空的情況,恐高症還是會體現出來。也許走下去還會好一些,我安慰自己。所以吃了東西,剛坐了一會兒我就對楊天說,走吧,坐時間長了我都不敢下去了。
楊天看了一下眾人,大家沒表示什麼意見。楊天點了點頭,說好,那走吧。
楊天說走的時候,看了一眼柳哲雄,柳哲雄扭着頭隨意看了一下四周,沒有先走的意思。楊天也不猶豫,帶着朝坑裏走去。其他人一起跟上,柳哲雄走到了最後。
我這人膽不大,膽不大的人警覺性也高,對一些事情比較敏感。我覺得柳哲雄這個人,可能對我們不利,至少是對小柯。他剛一出現時,可是非常強勢的一個人。一路走來越來越少言寡語。直到現在的神情複雜。
這一切都是從知道小柯說她也沒有走出去時變得更加明顯的。我可不認為,柳哲雄強勢的弱化是因為他身邊的人一個一個都死了。因為在遇見花樹怪物時,是柳哲雄救了我們一干人的命。柳哲雄是有實力的。我覺得他深不可測。沒脾氣沒架子只人扔符的楊天,跟柳哲雄比,好像弱了很多。
正因為柳哲雄的實力深厚,我才更為小柯擔心。這是一個一見到小柯就要開槍的人。我一直弄不明白,在我們被花樹怪物打敗的生死關頭,從柳哲雄身上分出去的那三個畫一樣的美女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手段,萬一柳哲雄發難,我們這些人加起來會是他的對手嗎?
我感覺很懸,懸得很。特別是在這懸崖上,他又走在我們後頭,居高臨下。
楊天和小柯他們,表現的很淡然,像沒事兒一樣。王敏哥張揚和張揚,看起來也很平靜。肖在武和莫情,才是真的什麼事兒都沒有一樣。
我一邊往下走,一邊不放心地不時回頭看一眼。柳哲雄手裏拿着手電,有意無意地照在我臉上。我一回頭眼前一花什麼都看不見。弄得我一陣暈弦。走在這很窄的沒有欄杆的台階上,本來就很危險。何況我又有恐高症。所以我儘量克制着自己,不去回頭看。
我不知道小柯為什麼對柳哲雄說她也沒有出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柳哲雄聽到小柯這麼說會變得這麼絕望。小柯若沒有出來,那跟我相處了這麼久的小柯是誰?
我進到這裏,可不是真正的抱着必死之心的。我總是覺得小柯知道的很多,我們有很大的希望活着出去。如果沒有希望,我們又何必如此惜命。楊天又何必去管那個躍上房頂的人影,我們又何苦去管死了有些日子的那四個人屍體。
我們走在窄窄的台階上,腳步聲顯得也有些驚心。有風擦着石壁吹過,仿佛只要風吹得大一些,就能把我們拂落下去。手電儘量照在台階上,一邊看起來就是無盡的黑暗,從上到下,一直到遠處。
這種孤懸無助的情形,多少年後還常常出現在我的夢裏。
一百多米的深度,因為環境的艱險走起來仿佛沒有盡頭。你走過高樓的樓梯嗎?如果走過,多少會明白點兒這種感覺。但還是相差甚遠。
我總是忍不住回頭,回頭就會被柳哲雄的手電光刺到眼睛。我心裏驚了一下,不是因為柳哲雄的手電光,是我感覺到,我們身後,還跟着另外一個人。也許這個人,就是吃過人肉見到我們後就逃,一下子就躍上房頂的那人。
這是一種直覺。我沒有看見他。
心驚了一下之後,我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甚至時不時故意回頭看一下,干擾柳哲雄的注意力。他如果真的對我們有敵意,肯定會把心思都放在他前面的我們這些人身上。
後邊跟着一個人,不管是什麼人,也不管是不是敵人,總會影多少影響到柳哲雄。若在柳哲雄撕破臉皮時喊出來,說不定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正走着猛然聽見柳哲雄發一聲喊:「站住,全都停下來!」
所有人一愣,全部都乖乖停了下來。然後轉身看向柳哲雄。柳哲雄冷笑着,手電在我們每個人臉上晃來晃去。我眼前一花,感到身邊多了一個人。
我身邊可是懸崖峭壁。我慢慢轉過頭,看見我的身邊,就在懸崖悄壁上,飄着一個畫一樣的女子。這女子挽着髮髻,臉色雪白如紙,像一張紙一樣蕩來蕩去的。
就是這樣的女子,在遇到花樹怪物的關鍵時刻斬殺了全部的花樹怪物,救了我們所有人的命。
我把視線移開一些,看見畫一樣的女子,一共有三個。她們真是一張紙,但給人的感覺又是這樣的真實。這些女子身上透出冰冷的感覺,沒有一點兒人性的溫度。就仿佛她們,都是死的。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肖在武看着這畫一樣的女子叫出來:「好漂亮的畫,像真人一樣。」
他說話的時候,離她最近的女子哧地一聲笑出來。這笑聲卻讓人毛骨悚然。
肖在武往石壁上靠了靠,張着嘴發不出聲來。
楊天沒有動,他只是看着柳哲雄,任柳哲雄的手電光照着他的眼睛,淡淡地問:「柳老闆,你這是做什麼?」
柳哲雄冷冷地說:「不做什麼,我要你們死,全都死!」
楊天依然淡淡地,如平常說話一樣:「我們死了對你有什麼好處?你一個人確定進得了武王宮嗎?」
裝逼能裝到這份上,那也是資深裝逼人員了。楊天的淡定,出乎我的意料。
柳哲雄依然冷冷地道:「進了武王宮又有什麼用?這個村子,是任何人都走不出去的。我以為二十年前,李小柯出去了。但我錯了,這裏,只有死人能出去。死人出去,是帶不走這裏的任何一樣東西的。你說,進武王宮又有什麼用?」
柳哲雄的話讓我更加吃驚,他說只有死人能夠出去。那他自己,小柯,都是死人嗎?還有王敏哥,王敏哥曾經帶出去一份玉石地圖,他也是死人嗎?
我看向小柯,小柯卻不反駁柳哲雄的話。
我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小柯是個死人。我們曾在死循環山洞裏,那般親勢過。她不可能是個死人的。還有柳哲雄,王敏哥,他們不都活生生地站在我們面前嗎?
柳哲雄這麼說,不等於承認他自己也是個死人嗎?為什麼會是這樣?我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
張揚顯然也不相信柳哲雄的話,他叫了一聲王總,等待王總做出一個解釋。因為對這裏熟悉的人里,只有王總不夠神秘。讓人想不到的是,王敏哥也不解釋。
楊天似乎也承認了柳哲雄的觀點,他對柳哲雄說:「你知道外面的情形已經很亂了,我們來到這裏,可以阻止事情變得更糟糕。你殺了我們,對你也沒有什麼好處。我們一起,也許有機會,能夠出去。」
柳哲雄冷笑了兩聲,說道:「出去?別做夢了。我在這裏遊蕩了將近二十年,都沒找到活人的出口。至於王總,他根本沒有真正進來過!」
王敏哥想要分辯,說了一個我字,不知道為什麼又閉口不言。
柳哲雄又冷笑一聲,打斷王敏哥的話:「我什麼我,你不會明白的。我要報仇,當年李小柯把我們三十多號人帶到這裏來,一個都沒有出去。我還想着,我人是回不去了,能夠帶兩樣神器出去給我的公司,給死去的那些人一個交待,我發現這不可能了。外面亂成什麼樣關我什麼事?我不忍心心看着你們一個一個餓死,餓死前還要自相殘食。你們不用感謝我,我要你們現在就死。」
柳哲雄說話的時候,楊天已經把幾張符紙操在了手上。我對楊天的符紙,沒什麼信心。這東西時靈時不靈的。他還說什麼只對靈魂之類的東西有用。
柳哲雄的手一揮,三個紙一樣薄,畫一樣美的女子立馬動起來。我感覺那紙人,立即變得堅不可摧,不再是飄飄蕩蕩的樣子。
三個美人嗖地一下後退,然後嗖地一下朝我們衝過來。
楊天的手往外一翻,三道藍色冷光朝那三張紙人飛去。
三張紙人異常靈活,突然改變方向,忽高忽低,避開了三道符紙。楊天再扔,她們閃避。
柳哲雄冷笑了一聲:「你有多少符紙,總有用光的時候。」
王敏哥張揚發一聲喊,朝柳哲雄衝上去。
柳哲雄冷笑了一聲,說找死!
這兩個人對上柳哲雄,在這窄窄的通道上,確實是找死。我們又不能,全部衝上去。
但這時候,我們聽到一聲槍響。不,是兩聲,一連數聲。
我想起來,我們後面,還一直跟着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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