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立即回答張揚的問題。現在的事情變得更加複雜。進入山谷才確定王敏哥就是要找我的人。這才沒多久,柳哲雄又帶着一批人摻和進來了。
現在看起來相安無事,在這種特殊境況下還可以互相幫扶,那是因為還沒有到達周武王墓,還沒有見到他們夢想得到的東西。一旦見到寶藏或者其它他們想得到的東西,我不知道會不會出現奪寶小說常有的互相殺戳的場境。
到那個時候,我站在哪一邊?我可以相信誰?
想了想我才張揚說:「我打心眼裏還是相信你的,只是我有一個疑問,就是昨天夜裏肖在武叫破你的身份時,為什麼你和王總都沒有什麼反應?」
張揚又恢復了鄙視我的語調:「說你笨吧,這是早就十分明了的事情,只不過都沒有挑破罷了。」
我還是不大明白,既然是早就明了的事情,張揚為什麼一直跟我說不要跟任何人泄露他的身份。張揚見我不解,進一步說:「找你的人是通過跟蹤我們才找到你的。你想想從洛陽到深圳,我一直都在參與,要找你的人能不知道我是個警察嗎?開始不知道王敏哥就是要找你的人,也不知道蔣長青自殺案背後到底是什麼力量,當然是最好不泄露我身份。昨夜裏肖在武喊破我身份,其實王敏哥身份也確定了。他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我一開始也懷疑他,這時候還好有什麼反應?我要找到事情的真相,就得跟着他走下去,你以為我直接問他他能說嗎?他也不可能把我幹掉,後面的路上,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最後會怎麼樣現在不會有人去管它。」
我想問題過於簡單了。以為敵人就是敵人,什麼時候都是敵人。有些時候,跟敵人也是要和平相處的,哪怕下一刻就會你死我活。
我對蔣長青的死及陳光慶變成石頭與一定要找到我之間有什麼關係,還是相當想知道的。很天真地問張揚:「那你問過王總了嗎?」
沒想到張揚苦笑了一下,說:「還真問過,王敏哥說,如果能說的話,我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這件荒堂的事情。」
那就是王總不願意說了。
我覺得自己是最倒霉的,莫名其妙地被卷進這件事情里,跟着他們在這危險處處的山谷里轉悠。張揚見我神色不定,安慰我道:「這隊伍裏面就你是最安全的。王敏哥不會讓你出事兒,他找到你是為了阻止會死更多的人,那些人可能都是他的手下。我當然更不願意你出事兒,我是警察,當然要阻止事情的進一步擴大。」
我暗自好笑,張揚一直把我當成膽小鬼。我的膽小是因為我不願意惹事兒,但不代表我怕事兒。我提醒張揚說:「現在誰都不是安全的,也許柳哲雄會找機會把我們一鍋全燉了。」
我能想到的,張揚肯定也都想到的。他承認,我們對這個柳哲雄一點兒都不了解,他確實是個最危險的人。
張揚的意思,在關鍵時候,我們要站到王總這一邊。因為王總這個人,是解開蔣長青陳光慶異常死亡的關鍵。
我們正走着,肖在武突然叫了一聲:「我靠,頭盔!陰兵的頭盔!」
我們原來隊伍中的人,昨晚上見識過了陰兵過道。聽肖在武叫嚷着頭盔,還是陰兵的頭盔,都是心下大驚。
肖在武和莫情,走在我和張揚的後邊。我回過頭,就看見肖在武雙手捧着一個青銅頭盔。其實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青銅,鏽跡斑斑,只知道古代的頭盔通常都這麼叫。
我看着肖在武手裏的頭盔,突然就感覺到一種遠古的滄桑與神秘。我並不能確定,這頭盔是不是昨夜見過的陰兵戴的那種。昨夜裏電閃雷鳴的,那一隊陰兵隊伍給人的感覺是衣甲鮮明,氣勢凜然。相比之下,這頭盔顯得有些破爛了。
王總從前頭走回來,從肖在武手裏接過頭盔看了看,問肖在武從哪裏撿到的。肖在武說就在一邊的草叢裏。王總把青銅頭盔遞還給肖在武:「拿着吧,到外面賣了,比你打半輩子工了。」
肖在武喜滋滋地把這東西拴到他背包上。我驚訝於王總的淡然,那可是一隊人數眾多的披甲戰士,如果我們遇上,肯定是凶多吉少。忍不住問王敏哥:「王總,那個陰兵……」
王總打斷我的話:「這頭盔實實在在,又這麼破舊,不會是陰兵的。昨夜你也見了,那可不是一支叫花子隊伍。」
柳哲雄見着那青銅頭盔後,狂熱的神色一閃而過。然後漫不經心地問王總:「你們說的陰兵是怎麼回事兒?」
王總就把昨夜我們遇見的事兒給柳哲雄講述一番。柳哲雄一邊聽一邊點頭應着。這就是老闆的特質,他不插話,也會讓你感覺到他在認真聽着。
柳哲雄聽完非常認真地問王敏哥:「王總,你認為那陰兵是陰間的還是陽間的?」
柳哲雄的這個問法,倒和肖在武當時的說法不謀而合。簡單來說就一句話,它是不是真實存在的。
王敏哥說陰兵,當然是陰間的。
柳哲雄指了指肖在武背上的青銅頭盔說:「也可能是陽間的。」
肖在武也曾認為,這支陰兵隊伍真實存在着,並不是來自陰間的陰魂。肖在武根本不相信鬼魂之說,要麼就是磁場重放現象,要麼就是真實存在着。
我腦子裏湧出一系列問題:如果這支陰兵隊伍真實存在着,它們吃什麼住哪裏?是古代人還是現代人?古代人怎麼能活這麼久?現代人這麼龐大的人群為什麼會來過這種野人生活?我覺得不可能是現代人。
見到青銅頭盔,王總仿佛來了精神,好像柳哲雄的出現並沒有影響到他的情緒。他一揮手我們繼續前進。倒是柳哲雄,倒像是有些顧慮。
我一邊走一邊低聲跟張揚說:「你看,當老闆的就是不一樣,喜怒不形於色。柳哲雄和王總看起來象一伙人似的。」
張揚說屁,心裏都算計着呢,你沒看見青銅頭盔出現後,有人歡喜有人愁嗎?
有人歡喜有人愁我倒是看出來了,不過這和青銅頭盔的出現有什麼關係呢。
我問張揚,張揚照常鄙視我。不過他還是解釋給我聽:「青銅頭盔的出現,很大程度上能夠證明,陰兵真實存在着。那麼大量的陰兵如果和我們撞上,大家機會均等,柳哲雄的優勢將不復存在。誰能活下來,那得靠運氣。」
「那你也覺得,昨夜那陰兵是真實存在的?」
張揚點頭:「一定存在的。我一直留意着它們出一邊樹林和進一邊樹林的那些低處的樹枝。它們經過的時候,會撞開樹枝。如果真是陰間的陰兵,或者是磁場現象,那幾根樹枝就不該被陰兵一個一個經過時撞的來回動。」
張揚的心真細。我們當時心裏震驚,看的都是陰兵本身。張揚作為一個警察,還觀察着這些細枝末節。我覺得他能觀察得這麼細,說明他也不相信什麼鬼魂之說的。
我提出來陰兵的衣甲鮮明和這破敗的頭盔對不上號。張揚說昨夜那陰兵的頭盔本來就不是新的,電閃雷鳴的,你當時不可能靜下心來認真觀察,你感覺衣甲鮮明是你的錯覺。
我倆一邊走一邊低聲說着話。我突然瞥見一邊草叢裏有個東西。這東西太打眼了。我走過去一步又退回來。張揚停下來轉身看着我。我一步跨出去從草叢裏撿起一個青銅頭盔,和肖在武那個一模一樣。
肖在武搶在手裏左看右看:「哇,和我這個一樣一樣的,姬總,你也半輩子不用打工了。」
我見他這麼興奮,就說你拿着吧,賣了錢咱倆分。
肖在武大樂,一連說了三個好。這傢伙真沒眼光,若能好好的出去,周武王墓里不知道得有多少寶貝,這兩個青銅頭盔不過破爛而已。現在就帶着往前走,我覺得有些累贅。
馬上有柳哲雄的人把我又發現一隻頭盔的事情報告給他。他和王敏哥走在前,只是朝我們這邊望了一眼,兩個人討論了兩句繼續往前走。
第二個青銅頭盔出現後,我就有一種預感,我們會遇上昨夜的那支陰兵。這頭盔絕不是無意間散落的,這是一種信號,它們就在前面等着我們的信號。
我又想起那夜陰兵過後,那個四個值班的保鏢被困在樹枝人里,救出來後就會說一句話,回去,往前走者死。這陰兵過道絕不是偶然的。那也是給我們一種警告信號,不准再往前走。
我們又走了兩百米遠,隊伍停了下來。前面起霧了。
五六月的天,雖然山中涼快,但一直不停走路,身上還是會出汗的。但走到這兒,從那起霧的地方,有絲絲涼氣擴散開來。霧很大,望不見裏面情形。
我往前走幾步,走到隊伍前頭,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上。我們停下來的原因,不只是因為那霧。在我們前進的方向上,三塊大石頭。其中一塊疊壓在另外兩塊上面。最上面一塊石頭上,一溜放着七個青銅頭盔。
任誰都能看出,這是有人有意而為之。
是那支陰兵隊伍嗎?我又想到那句話,往前走者死。前方翻滾的濃霧裏,涼氣絲絲逼來。那裏面似有千軍萬馬。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3s 3.9508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