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詭眼老樹沒有多說什麼,只說這東西現在是我的克星。我現在越來越清楚自己的處境,那就是毫無反擊之力,等待被宰的羔羊。這之前,有老樹,胡三爺,黑哥這些奇怪的人罩着我,甚至還有表哥也算在內。但是老樹現在的狀況並不比我好到哪裏去,自身被封,逃出來的一小部分元神,現在虛弱的人形都保持不了。胡三爺應該已經到了關外,生死難料。至於黑哥,越來越是個謎了,還有貌似早就準備好的紙條,別說我小人之心,但總覺得好像是個坑,給我準備的。
沒有人可以相信,就連看上去最為可靠的老樹也是。這話是他自己說的,能相信的只有自己。而我現在想完全回到過去的生存狀態,絕對不可能了,那麼如果我想活下去,只能靠自己。
我是出生在和平年代的幸運兒,不懂得生存才是萬般之首。大學班頭跟我關係很好,他說過,當生存成為問題的時候,一切道德約束都是扯淡。我當時理解的模糊,現在清醒多了。我現在的狀態就是……如果不成長,就可能會死。所以,老樹說,先學會最基本的生存技能吧。
什麼是基本生存技能?弱者的叢林法則,第一條,逃。估計老樹是想先鍛煉我逃跑的能力吧。
我不想承認自己是弱者,先前我還創造了很多牛掰的軼事,但不可否認的,沒有一次是全程自己完成的。還是老老實實的,先把自己藏起來,等待機會。
我的腳力應該說已經好了太多,當然跟老樹還是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但相較於以前的自己,我心裏還是有些信心的,上次我自己回護林所就已經感覺到了。所以這次決定試試看,其實心裏也沒底兒,畢竟五十多公里。慢慢加速,沿着公路。
「走直線。」冰冷的聲音突然想起。
臥槽……我抬眼看了一下東南方,各種樓房,各種樹林,各種建築物和非建築物……「你想讓我像螞蚱一樣的蹦躂麼?」
「你現在木靈之氣沉澱了,暫時調動不了身體是有些辛苦,不過可以試試看。」
試個屁……我心裏鬱悶,卻無法反駁,因為知道他現在不會害我。反正死不了,跑就跑。想好了,直接下了公路,衝進建築群,東南方,直直的。
第一個障礙物,小公園。好說,我跳過小灌木叢,躍過人造小河,運動器材。之後是個小山,有些民宅。遇到高牆,我還不傻,稍微繞繞比爬上去快的多。再然後就是樹林了。我發在這裏現開了靈識跑比睜着眼睛跑效果好……當然這只限於樹林,如果是非生命的東西多的地方,非把我給撞死不可。
還真別說,自從吸了木靈之氣牌樹氣之後,我一口氣跑十公里也沒事兒了,腰不酸了,腿不疼了,連大氣兒都不喘了,還真靈,請認準木靈之氣牌樹氣,吸吸更健康。
唉……我腦子已經秀逗了。一路上,老樹都沒怎麼搭理我。夜越來越深,燈越來越少,我要去的地方雖然已經開發了很多,但畢竟還是山區,越走越靜。
雲起月朦朧,暈缺來風處。
星星被薄雲遮住了大半,開了靈識,我越來越明白老樹指明的方向。昆玉山自古就是道家名山,據說全真教在此地發源。植物學實習課的時候,我們去過那裏認植物,我們測定過正午十二點昆玉山頂老松樹下的氧含量,超過了百分之五十。但是在夜晚,植物的呼吸作用更為強烈,氧含量會低於其他地方。這個時候真的適合吸收樹氣?或許我應該晝伏夜出才對。我沒有問這些問題,因為沒有力氣說多餘的話,剩下的力氣存着,跑餘下的一半兒路。
比我想像的要快,照這個速度,估計一點多應該能到達目的地。只是……現在是什麼時候,子時正中,陽之始也,換句話說陰氣最盛的時候了。
我孤零零的快速跑着,漸漸已經入了山區。
「從現在開始,不要開靈識。」半天沒反應的老樹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
「為什麼?」
「你開靈識的時候,相當於開了燈,看到別人到時候,別人也看到了你。」
「在蒙山的時候怎麼不說。」
「那時候我還有樹氣可以遮住你,況且,蒙山我熟悉。如今,沒有多餘的樹氣了,這山里……不太平。另外,你的木靈之氣暫時用不了,也蓋不住你的生人之氣,萬事要小心。」
「擦……那你讓我辛苦跑這裏來……找死麼」
「富貴險中求,你現在幾近枯竭,若只是些樹氣稀薄的地方,幾百年都恢復不了。別擔心,你不是還餵了個貓麼?」
貓?我愣了下,煤球?對了,這貨不知道去哪兒了,等我去尋找的時候,它似乎感應到了我在尋找它,突然就出現在了我的肩膀,儘管我疾步如飛,它仍然穩穩的端坐肩頭,雙眼直直的看着黑暗。
「有它在,你只管朝着樹氣中心跑便是。」
「這貨能有什麼用?」
「別小看它,怎麼說它也是吸了大量陽氣的貓靈,現在正是需要噬陰的時候了。若是有邪魅出現,就是它最好的夜宵。」
聽了老樹的話,我用餘光掃了下肩頭的煤球,那專注的小眼神,像極了正在狩獵的野貓。綠瑩瑩的眼珠子在深夜裏猶為邪性。我不禁感慨,自己人品真是太好了,這麼落魄的時候,竟然還能遇到這麼可靠的夥伴,這就是傳說中的,命里不缺貴人麼……
一路狂奔,到達崑嵛山樹脈中心的時候,我看了下時間,剛好一點半。聽從老樹的建議,我爬上一棵紅松,至少有40米。爬到樹頂的時候,已經幾近虛脫了。可是,越是想睡,越睡不着。枕着雙手,煤球趴在我胸口閉着眼休息。在樹頂上睡覺,我已經習以為常了,但是像今天這麼高的地方,還真是少見。
「睡不着怎麼辦?」我在心裏問老樹。
「正常,這裏是脈眼,你身體快速的吸收樹氣,整個靈魂處於亢奮狀態。」
這正常麼?我一個白天都沒有休息,晚上再睡不着……
「到靈台里來,我教給你最基本的生存技能。」
我愣了下:「最基本的生存技能不是逃跑麼?」不過雖然這麼問着,但還是存思進了靈台。心想,有煤球守着,肉身應該挺保險。
老樹仍然是個木樁的樣子,見到我進來了,正眼瞧了我一下,算是禮數到了。「自然本就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所有的初始都是最弱也是最強的。弱在攻擊力,強在生命力。你現在的狀態差不多就是個初生嬰兒,生命力雖強,攻擊力為零。但想要攻擊力增強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在這段時期,最基本的生存技能,是藏。躲藏起來,給自己壯大的機會。」
一語驚醒夢中人。老樹語氣冷冰冰,但道字字珠璣。初九,潛龍,勿用。
潛。
我明白了:「怎麼藏?樹根?」
老樹否認了我的想法:「你要藏的不是身形,而是氣息。白天有陽光的地方,看到的是外相,夜裏,外相遁匿,真相表露,才是世界的根本,那就是氣。凡是夜伏晝出的生物,都是陽盛之物,對氣息的感知度弱,所以長久以來,就看不到氣息的真諦。而晝伏夜出的,則是陰盛之輩,對氣息的感知更為敏銳。從你木靈之氣洗滌沖刷頓悟的那一刻起,你的陰陽之氣就重新分佈了。對於感知敏銳的生物,你就是特別的存在。而木靈之氣雖然對大多數的生物意義不大,但物以稀為貴,強者有可能奇貨可居。對於需要的生靈而言,則是可遇不可求的天材地寶。」
「我大概明白了,你就說該怎麼藏吧。」
「封鎖靈台,別讓氣息外流,這是第一步。」
封鎖?我想了想,看向門口,那裏是個門洞……「要我給這洞口加個門?」
「我看不到你靈台的樣子……早就個你說過,不過看來你的靈台非常具象化,這樣倒也省卻了很多麻煩,如果你的靈台有個入口,那就想個辦法,讓它平時的時候關閉。需要的時候再打開。」
我站在門洞裏面,看着門洞出神。想來,老樹的話意,就是說我之所以能被別人發現,跟着洞沒把門兒的有關。也是,木靈之氣可以通過洞口外泄,別人自然可以察覺。問題是,我用什麼東西可以堵住它?最好是個門兒,不用的時候鎖上,用的時候打開。我四下張望了張望,黑漆漆的,空無一物。巡視了一圈之後,我的眼睛停留在了老樹身上,盯了半天之後,我告訴自己,這絕對不可以。我不能把它當劈柴給劈了。如果不劈,堵門兒也不是個個。該如何是好呢?
這靈台上有木靈之氣沉澱而成的泥土。雖然有些潮,但還打不到能夠成型的濕度。我還想着能夠把它們做成塊磚,砌個門出來,看來也行不通。
正當我愁眉不展的時候,一道黑影突然從洞口竄進來,嚇了我一跳。隨即意識到是煤球,它綠瑩瑩的眸子盯着我,然後喵了一聲,轉身又出了洞口。
「你出去吧,有情況。記住,千萬別開靈識。」老樹的話響起。
我竟然有點不安。轉身出了門洞,煤球依然在我胸口趴着,不同的是,它現在是支楞着耳朵,豎起脖子,定定的朝一個方向行注目禮。然後,那個方向突然傳來了聲響。
「叮鈴鈴……」
這聲音我有些耳熟,隨即想到了大學時出外旅遊。在江浙一帶的清晨,總會有這樣的鈴聲響起,問了旅館的服務台,才知道,這是收破爛兒的在打鈴。我們老家大多是用喊的,想比起來先進了好多。但是……此刻,我身體一陣毛骨悚然,大半夜的,深山老林,怎麼會有鈴聲出現?肯定不會是收破爛兒的。難不成是午夜凶鈴!貞子麼……擦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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