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下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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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主,您真要去麼?」襲兒有些擔心,拉着如玥的手不願意鬆開。 「那裏關押的都是罪婦,是太上皇與皇帝厭棄了的女子啊。何況這個時候,天色已晚了,要不待明日再去不遲!」
「我心中沒有暗鬼,更不會有什麼忌諱。既然如此,冷宮不也就是一座尋常的宮殿麼?有什麼可擔心的。」如玥自信而笑,淡然道:「況且我也不是非要去看看冷宮什麼樣子,只是想送送瓜爾佳常在,勸她好好保住自己的命。」
沛雙心中疑惑,問如玥道:「小姐何以還這般客氣的喚她瓜爾佳常在?只怕她此生也未必能走出那座冷宮了。命再久不是遭罪麼?」
如玥輕輕拍了拍沛雙的手背,口吻略微有些堅定:「那倒也未必。」
「未必?」沛雙的眼睛瞪大,不由得壓低了幾分嗓音:「小姐,您是說她可能會走出來?」不待如玥回答,沛雙的頭就搖晃成了撥浪鼓一般:「不行,不行啊,這也太冒險了,小姐。咱們明知道她是冤枉的,還將罪責都推在她一人身上,若她此生這樣過去了,也就罷了。
可如果她還能走出來,無論怎樣都不會放過咱們的。後宮之事本就盤根錯節,那可當真是為自己找罪受了,小姐您要三思啊。」
襲兒和芩兒看着沛雙直笑,誰都沒有開口問如玥什麼,唯有沛雙這樣沉不住氣的慌亂。可慌亂又有什麼關係,一字一句,可都是她為盡主子的忠心啊!
見大家都笑着看她,沛雙好似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赧紅着臉垂下了頭:「是奴婢又急躁了吧?小姐您這樣說一定就是有了主意。看來沛雙的老毛病還真是不那麼容易改掉!」
如玥撲哧笑出了聲:「無論你是什麼樣子,我都不會再勉強你改了。因為沉穩性子的女子可以有千萬個,可這般為我着想為我着急的沛雙,卻只有你一個。我不捨得你改!」如玥淡然一笑,托起沛雙的手:「你看不明白,我只管說明白也就是了。」
沛雙激動不已,鼻子一酸眼底便濕潤了:「小姐……」
芩兒也很是動容:「咱們這裏,有的儘是後宮缺少的溫存與真摯的情誼,當真讓人感動。」如玥頷首,想了想道:「我答應小旦子保住茉蕊的性命,他才會出手幫我隱瞞吊鐘花的事。事實上,不單是這件事,有小旦子暗中埋伏,咱們往後的日子也能好過點。
我知道你們可能不會輕易信了他去,可咱們手上有茉蕊,很多事兒都好辦些。說到底,我暫時的扳倒茉蕊,也是希望她能在冷宮之內保全性命,畢竟皇貴妃的底細,再無人比茉蕊清楚了。」
「小姐,我明白了,你是想留着這茉蕊日後好好與皇貴妃清算舊賬。」沛雙眼底閃過璀璨的光芒,好似翻手為雲間,如玥就能壓倒皇貴妃一樣。「那就千萬別讓她死,皇貴妃說不定會殺人滅口,即便去了冷宮也不見得就真的安寧了。畢竟只有死人才能真正的閉口,小姐,咱們這就去。」
襲兒也柔和的笑道:「小主真是深謀遠慮,連奴婢也未曾看透。事不宜遲,咱們也唯有去看看什麼情況再想辦法暗中相助了她。」
如玥與沛雙、襲兒三人披上黑布斗篷,裹進黑色的夜中。芩兒留在永壽宮看着,以便應酬什麼突發事件。幸而沛雙一身武藝,三個人去冷宮也能讓人安心些。
何況如玥帶了重重的兩袋子金元寶,足夠讓冷宮那荒蕪之地的侍衛,誓死為她效忠了。
三人很順利的走進了冷宮,這裏是名副其實的冷。
一走進來,一股駭人的涼氣便撲面而來。縱然沛雙這種身子硬朗的習武之人,也好似耐不住這道寒涼一樣,瑟瑟問道:「小姐,您覺得冷麼?」
如玥搖了搖頭,映着銀色的月光面容依然明媚:「還不是一樣在紫禁城,還不是一樣的四面紅牆,歸根究底也沒有什麼區別。只是這裏偏僻了些,也潮濕了些。」
收了銀子的侍衛頭領歡天喜地的將如玥三人,領進了茉蕊所在的廂房門前,叮嚀道:「小主可小心着點,一般剛關進來的女子都形同瘋婦一般,當心她傷着您就不好了。」
如玥微微頷首,示意襲兒跟他把話說清楚。希望得到侍衛的關照,讓茉蕊在這裏的日子好過一點。從來銀子能辦到的事兒,在皇宮裏便算是最輕易的事兒了。
沛雙推開門,陪着如玥小心翼翼的走進去。
冷宮的廂房裏,漆黑一團,連一跟蠟燭也燃不起。索性沛雙是有準備的,從懷裏掏出一根白蠟,用火摺子點燃,找了爛木桌一角擱穩。
借着這一點微弱的光,如玥看到平靜的坐在木床上的茉蕊。披散的長髮還算整齊,粗布的衣裳竟連宮婢身上的也不如。茉蕊的眉宇間,淡淡的哀痛混在濕冷的潮氣中沉甸甸的,旁人只要看上一眼,就覺得如大石一般壓在心口。
唯有如玥總算能夠和靖以待,好似沒有什麼受不住的。
「如貴人是來落井下石的麼?」茉蕊冷漠的聲音,尤為詭異,輕飄飄的沒有力氣。好似才飄進如玥與沛雙的耳朵,就立即消散不見了。
「落井下石,你也配我家小姐這般操勞費力麼?」沛雙的聲音不大,卻極為輕蔑:「還是常在覺得自己還不夠慘,用得着旁人繼續耗費力氣,繼續摧殘於你?」
茉蕊冷哼了一聲,並不以為意:「你們就是想看着我死,死有何難。我一頭碰死在這紅漆柱上,便是一了百了。縱然是死,也不會由着你們再羞辱去!」
「不錯,死有何難,解開你的衣帶,把自己掛上去也就是了。」如玥鄙視道:「但凡是鬥敗了,被關進這裏的女子,無不作此想。可你想過活下去麼?想過走出去麼?你是不敢想,還是根本不敢做!」
「鈕鈷祿如玥,你未免太好笑了吧?是你一手一腳把我送進這裏,難道你會好心的一手一腳把我從這墳墓里拉出去麼?」茉蕊還是淚流滿面。「我爭寵,我飛上枝頭,我不是為了和你作對啊。我只想要自己這一生不要這麼卑賤的過下去,可你,你根本是要我死。」
「究竟是誰,指使你將那有毒的花搬進我宮裏?」如玥冷聲質問:「你要爭寵向上爬,我可以不管,可你栽贓嫁禍,對我存了歹毒之心,就別怪我容不得你。」
不等茉蕊開口,如玥走近木桌,便拔下自己頭上一柄銀簪子,揭開茶壺的蓋子攪了攪。再拿出銀簪子時,長長的簪柄上,已經青黑一片,且不住的向末端蔓延。
「咣啷」一聲,如玥將銀簪子丟在了茉蕊腳邊:「瞧見了吧,不用我落井下石,要你死的人也太多了。我知道你不願意說出實情,你恨我。可說不說是你自己的事兒,我來,只因為我要做我該做的事兒。」
茉蕊看見腳邊的銀簪子,光亮只有一端,另外一端早已混合在夜色之中,烏黑的看不見。「你知道,我是不會領你的情。現在要我的命,還來得及。」
沛雙氣鼓鼓道:「你當真以為我們多捨不得你死,可偏是你有一位好公公惦記着。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
「小旦子?」茉蕊情不自禁的喚道:「我和他都是苦命之人,難為他還肯在這個時候幫襯我,憑白叫你們利用了去。」最後這一句,茉蕊說的咬牙切齒。
「你知道有人為你就好。若不想死,自己謹慎着些。能不能走出這冷宮,在我們的幫扶,更在你自己的心。當然,還有皇上的聖念。也許一年,也許三年五載,皇上不生你的氣了,你就能活着走出來。」如玥淡漠的睨了她一眼,惋惜道:「可惜了這樣好的長髮,不能用簪子,就用小木枝隨意的綰上就好。別關的久了,也如同那些瘋婆子無異。」
沛雙聽如玥這麼說了,就將來時帶的一袋兒金子丟在地上,連同一個布包一併丟下。「常在若想活,只管好好用這些錢銀,若不想,吞下去噎死也就是了。省的我們不時還要送些進來,費時費力。」
如玥背過身去,不再看茉蕊一眼,卻柔和的叮嚀道:「人心難測,冷宮裏的人還是少招惹為妙。」
就在如玥要走出寢室的房門時,茉蕊忽然站了起來,幾乎是用風一樣的速度撲倒在如玥腳邊:「如貴人,我求你了,我還不想死,我不想死。你救救我,是楠兒,是楠兒讓我把吊鐘花放進您的寢宮裏,是楠兒,她說春貴人要查出推她的罪魁禍首。求你救救我,我真的不想死在這裏,我不甘心……
還有,我之所以從奴婢成為皇上的妃嬪,貪慕虛榮只是一方面。實在是有不得以的苦衷啊,我……我不想親手把毒蟲,塞進公主的屍體,不想每日看着皇貴妃毒害宮嬪,如貴人,即便我年滿二十五,皇貴妃也是不會恩准我出宮的。我知道的實在太多了,她會殺我滅口的。
您既然肯來看我,就是存了想要保住我的心,只要能走出這冷宮,我一定聽你的話,我求你……別讓我死在這裏,我求你……」
如玥示意沛雙扶起茉蕊,只道:「死與不死,看你自己的心了。能保住你自己,我或許會救你出去也未知可否。可是茉蕊你要記着,我不是皇貴妃,她能容你背叛到這個時候,我卻不會。」
對上如玥凌厲的目光,茉蕊的心幾乎要停跳了一般。惶恐失措道:「如貴人安心就是,茉蕊必然不敢生出異心。」
沛雙憤懣的哼了一聲,這才扶着如玥旋身走出了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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