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皇后顫抖着身子,掙扎着想要坐起來,卻力不從心。【飛*速*中*文*網】
淳嬪奸細的笑聲,在這冷寂的夜裏,顯得格外刺耳。」皇后娘娘,臣妾早就說了,您是有念想的人,不為自己,總得為您的三阿哥。臣妾如同往昔一般,依然願意陪伴在您身側,為三阿哥能順利登基,出一份薄利。」
皇后只覺得從心裏反出一股寒意,渾身上下竟沒有一點溫度,連四肢都僵硬的難受。縱然她再傻,也到底明白了淳嬪這番話的含義。自己死了不要緊,可依照淳嬪的心性,想要了三阿哥的命也並非什麼難事兒。「就按你說的辦吧!」皇后蘊藏了心裏所有的恨意,屈從道。
總算是聽見了一句滿意的話,淳嬪的心裏舒坦了許多:「所以還是皇后娘娘有母儀天下的氣度,臣妾當真是自嘆不如。只不過,娘娘您也安心就是了,我董佳梓淳要的,從來不是什麼後位,更不是什麼皇太后的身份,不過是能成為皇上身邊最得寵的妃子罷了。我想要的,只是皇上把我放在心裏。」
這一番極有小女兒情態的話,皇后自然是不肯信的,可眼下,她身邊真正連一個可以信任的人都沒有,滿後宮裏也再不會有誰願意幫她了。千辛萬苦才爬進儲秀宮來,卻不想這裏很可能會是她的墳墓。
「行了,皇后娘娘,您也別想太多了。皇上他是最念舊情的人,您還是早點歇着吧。臣妾也累了,去耳房睡一小會兒,明兒一早再來伺候你梳洗。」淳嬪裝模做樣的福了福身,道:「對了,皇后娘娘,臣妾忘了知會您一聲,紫敏那丫頭笨手笨腳的,實在不堪用,臣妾便自作主張將她打發去下院干粗活了。不過您也不用擔心,臣妾已經將自己翊坤宮裏的宮婢調來服侍您了,斷然不會有半點差池。」
皇后有些苦笑不得,她當真不知曉,就竟是被皇上困在了這儲秀宮裏,又或者是被如嬪,還是眼前這個滿腹毒計的淳嬪。總之這一生,是不是註定這樣的下場也不要緊了,畢竟心裏唯一牽掛的,也唯有綿愷而已。
淳嬪才走出來,近身卓洛便迎上前來。「娘娘,何苦這麼晚咱們還要守在這裏呢?再者說裏面那一位,已經幫不了咱們什麼了。」
「怎麼會呢?」淳嬪就着卓洛的手,往耳房去:「再不濟她也是皇后,皇上膝下子嗣甚少,她有三皇子就是一張絕好的免死金牌。何況,大樹底下好乘涼,若是沒有這棵樹擋着點,咱們的日子也不會這麼好過了。」
卓洛似懂非懂道:「可是娘娘,咱們這樣待她,難保她不會起害咱們的心思。這不成了養虎為患了麼?」
「放心吧,適當的時候,我自然也會幫襯她一把,只要她能坐穩皇后這位置,且對咱們言聽計從,那她和三阿哥的命都能長久一些。待到我的恩寵蓋過如嬪、吉嬪之流,她沒有什麼用武之地了,到時候在處置不遲。總歸現在這一切的苦,我都不會白吃,你心裏明白就好了,不要動不動掛在嘴上與人說起。」
「是,娘娘您安心吧,奴婢必然不會多嘴。何況這儲秀宮裏,如今都是咱們的人了,哪裏還會有人願意幫襯皇后一把。」卓洛得意笑道:「只怪這個皇后娘娘太過於苛待下人了,滿後宮的宮人沒有不畏懼她的。」
「行了,小心給我盯着,在我還不是寵妃之前,無論何時都不可掉以輕心。」淳嬪仰起頭,看了看天上的一輪明月,忽然覺得伸手就能觸到似的,心裏頓時湧起一股甜蜜。
皇后被困於儲秀宮的事兒,如玥很快就得到了信兒。李貴人與恩貴人也曾前往儲秀宮探視,可都被淳嬪身邊的卓洛以皇后身子不適的理由,擋了回來。
這下子好似皇后真的與後宮隔絕了一般,是非於儲秀宮,只有外間流落的種種傳聞,而內里卻絲毫沒有一星半點的生氣。誰也不知道皇后的病到底康復了沒有,而淳嬪又為何日日陪伴在儲秀宮,甚至連翊坤宮都很少回。
「華妃娘娘駕到。」
如玥正在看內務府新呈上來的賬目,卻是樂喜兒忽然揚聲奏稟。
「華妃怎麼來了?」襲兒有些詫異:「不是說她的身子格外不好麼……」如玥也蹙了眉:「前些日子去瞧,華妃也總不愛見人,難道是天氣轉暖,這會兒子她的身子又好了許多吧,趕緊請進來。」
「華妃娘娘萬福金安。」如玥乖巧的行了禮,便走上前去從翠點手裏接過華妃的手,將人扶穩了坐好。
華妃睨了桌上的賬冊一眼,又見沛雙手裏還拿着墨條,笑道:「如嬪操持後宮事宜,本就繁忙,倒是我還這樣不知深淺的登門造訪,還請如嬪不要介意才好。」華妃的話棉柔中帶着幾許不滿,客套中又滿是疏離之意。
「襲兒,給華妃上茶。其餘人都先下去吧,本宮要好好與華妃娘娘敘話,人多了反而不清淨。」如玥並不介意華妃的冷面相向,卻深知華妃是有話要說,也只得將人都打發了下去。
「如嬪與本宮當真是有默契。」華妃冷艷一笑,臉上的顏色到底也不如往常紅潤,顯然是有一股強烈不甘的氣勢支撐着。好像隨時都會倒下去一般,令人堪憂。
「華妃娘娘。」如玥斂住了滿心的憂慮,柔柔的喚了一聲。
「怎麼?你是在可憐本宮麼?」華妃與如玥四目相對,半晌沒有說話。「自從那個孩子沒有了,我便知曉我這一生是完了。很多人都以為,我拼命想護住那個孩兒,不過是為了爭寵罷了。可是如嬪你看看我,你看看我現在的樣子,我已經是高高在上的華妃了,我還要那麼多做什麼?
皇上的心,今天在你這裏,明天就會旁人那裏。我只是很想我的六皇女容靜,我很想為自己的夫君留下一點血脈罷了。為什麼窮盡一聲的心裏,終究是徒勞無功?連我最後一絲的希望都不肯留給我……為什麼要這麼殘忍,為什麼?」
「華妃娘娘,皇后雖然罪大惡極,可大內行刺之事,背後出謀劃策的果真是另有其人。倘若由皇后一人承擔了所有的罪責,豈不是白白便宜了那真正陰毒之人。終究也不是您最希望看到的是不是?」如玥言辭懇切,也當真是希望華妃能看開一點。
「我想通了。」華妃微微頷首,回憶道:「正如當年我懷着皇上的第二個骨肉時,你救了我一般。我非但沒有領情,反而視你為眼中釘。其實倒回去再看,這些年後宮裏的女人有一個算一個,唯你一人是當真重情重義的。也正因為如此,我今天才會來找你。」
「臣妾並不明白。」如玥不解,弄不清華妃忽冷忽熱的情誼到底意在什麼。
「淳嬪不是省油的燈,也許你現在並沒有意識到,可作為我來說,看得最清楚不過了。」華妃沉痛的垂下頭去,再仰面與如玥相對時,滿眼儘是淚水:「為了我的孩兒,我不願意就這樣死去。如玥,你替我報仇,好不好,你答應替我的未出世的孩兒報仇好不好?」
華妃鉗住如玥的手很用力,如玥只覺得自己的手腕「咯嘣」的作響,她很想擺脫華妃的手,可是無論怎麼用力也甩不開。一瞬間地動山搖似的,耳邊竟一點也不安靜。華妃的面龐卻無力的虛弱下去,好似越來越模糊,可手上的痛楚竟一點也沒有消減。
「華妃娘娘,華妃娘娘,您到底想說什麼,您先鬆開我……華妃娘娘……」如玥驚叫了一聲,猛然醒轉過來。
「小姐,您這是怎麼了?夢魘了麼?您別怕,奴婢在這裏,奴婢在這裏。」沛雙聽見如玥驚呼的聲音,連忙從耳房趕過來。
如玥這才意識到眼前並沒有華妃,而自己不過是夢魘罷了。
「只是做夢麼?難道只是在做夢麼?」如玥喃喃道,卻發現自己的右手死死的鉗住了自己左手腕處。「難怪會這樣疼了,卻是連做夢也不放過自己罷了。」如玥斂住了滿心的慌亂,好不容易才定住心神。
「不過是個夢罷了,小姐,您別害怕。奴婢就在這兒陪着您,等您睡着了,奴婢再走。」沛雙用綿軟的絲絹輕輕拭去了如玥額上的冷汗。這樣溫熏的言語,總算暫時撫平了如玥的心慌。
「這幾日,皇上去儲秀宮看過沒有?」如玥猛然想起夢中的情景,不免又是一驚。
「這倒沒有,不過……」沛雙支吾着,不知道該不該說。
「不過什麼,你儘管說就是了。」如玥輕輕倚靠在床榻上,輕微的閉起雙眼。沛雙才道:「這段日子,您與吉嬪娘娘忙於後宮諸事,無暇顧及儲秀宮那裏的情況。淳嬪便趁機接着照顧皇后娘娘的名頭,暗中將皇后軟禁了。
這倒也罷了,她還日日往皇上的養心殿送去皇后娘娘抄寫的佛經之類,替皇后娘娘向皇上求情。這法子倒也沒有挽回皇上對皇后的心,可卻令皇上翻了淳嬪的牌子。這會兒……想來淳嬪正在翊坤宮歡喜承恩呢吧!」
如玥忽然明白了夢裏的華妃要說的,大概就是這一件事兒吧!心中頓時鬆動了些,如玥意味深長道:「那便好了,你去想辦法幫幫淳嬪,讓皇上多疼她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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