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同心同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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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妃的話說的很輕柔,卻如綿密的尖針一般根根刺在如玥身上。 又有誰會願意旁人借自己去攀附更高的權勢呢,況且皇后根本不是如玥眼下的目標。
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的道理,她還是懂得。
「娘娘誤會了。」如玥淡然一笑,眼底湧起感激之意:「臣妾之所以這樣大膽多嘴,不過是為了感激娘娘今日的恩惠。也許在娘娘看來,這不過是小事一樁。
然而在如玥眼中,卻是翻雲覆雨的大事。托賴娘娘周全才保住了不知深淺的榮貴人。保住了榮貴人,便是保住了鍾粹宮一眾新宮嬪。」
「倒是個會說話的。」誠妃將折下的槐樹花遞給如玥,徐徐開口:「本宮不管你是真心致謝也好,假意投誠也罷。總之後宮裏能站住腳的,總歸得是自己有真本事的。」
「謝娘娘提點。」如玥再朝誠妃一拜,端莊而不失婉約的退了下去。
「娉兒,咱們也走吧。該去向皇后娘娘復命了。」誠妃望着如玥遠去的身影婀娜搖曳,不禁長嘆了一聲。「娘娘是怎麼了?」娉兒鎖着眉宇問道:「可是覺得這如貴人太過於伶俐了?」
就着娉兒的手,誠妃緩步走在進迴廊,曲折迂迴的廊子永遠也看不清前頭。「伶俐是伶俐了些,也未嘗不是好事。或者皇后娘娘身邊正缺少這樣的好幫手呢!」
如玥才回到南苑的庭院裏,就見烏雅氏候在那兒,像是刻意等着她回來。「妹妹好興致啊。」如玥玩笑似的開口,語氣聽不出親疏,也未有太多的表情。
烏雅氏聽不出如玥的話意,粉嫩的小臉更是蒙上一層薄薄的慍怒:「那一日順貞門外,沅琦當真是覺得與鈕鈷祿姐姐投緣,這才近前與姐姐說話。由始至終,都沒有過要故意慪姐姐的氣。郭絡羅姐姐說話雖不中聽,但到底也是極為爽快的人。」
看着沅琦那嘟着嘴氣鼓鼓的樣子,眼圈也泛起紅意,楚楚憐人。如玥只覺得自己是罪大惡極的壞人。竟讓這樣水靈乖巧的女子,傷心如斯。遂換了口吻,含笑道:「妹妹這是想說什麼?儘管直說就是了。」
「是我太天真了,以為能與鈕鈷祿姐姐相交。卻不想姐姐你,竟是這樣心思叵測之人。」沅琦氣惱的不行,淚珠子噼里啪啦的掉下來:「你表面上與榮貴人交好,眼看着大難臨頭,竟然毫不猶豫的把她推了出來。若非如此,今日受罰的必然該是你們二人。」
烏雅氏一把抹去自己面龐上的淚珠,憤憤道:「我並非狠心,要看着姐姐受罰。可好姐妹不該是這樣做的,怎麼能狠心的推她一把?算我沅琦看走了眼,也不配與鈕鈷祿姐姐你相交知心。」言罷,烏雅氏如疾風驟雨一般奔去,連分辯的機會也不給如玥。
「真不知道,是該好氣還是好笑。」如玥喃喃道。
「奴婢知道貴人您是一番好意,只不過烏雅小主心思恪純,並不能看得透徹。」蕊芽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正好瞧見了方才那一幕。
「自然不會怪她,只是她這樣的性子,什麼都寫在臉上。到頭來只怕吃虧的是自己。」話鋒一轉,如玥忽然覺得有些詫異:「咱們這鐘粹宮的掌事姑姑是誰?何以日日唯有你一人照看,分身無術。」
方才誠妃責難,蕊芽有些驚慌失措,看樣子便知處事不夠嫻熟老練。如玥自然奇怪,這偌大的鐘粹宮,莫不是連掌事姑姑也沒有吧?
「不瞞小主,掌事姑姑本是有的。只是因為觸怒了貴妃,被責罰去辛者庫做活三月,所以……」蕊芽沒有細說緣由的意思,如玥也不準備多問什麼:「行了。榮貴人怎麼樣了?」
「榮貴人塗了消腫的藥粉,有喝過化瘀的湯藥,這會兒已經歇下了。」蕊芽淡淡笑着,心裏多少有些安慰:「榮貴人自知出言無狀,多虧了有如貴人您急中生智,心中也是感激的不行。」
「救她也是為了保全我自己。好在她還是懂事的,明白我的用意。否則救下也是白救,心思太淺的人終歸不適合留在這後宮裏。」然而旁人是看不透的,如玥心裏更在意的,則是後宮的風平浪靜。
不要令皇上憂心才是最緊要的。一想到皇上,如玥的心便徐徐的溫熱起來。那股暖流緩緩的蔓延至全身,令人心潮澎湃。
被誠妃這一出鬧過,又聽了沅琦一陣數落,如玥只覺得耳朵嗡嗡的響。眾人皆是心悸難安,今日也沒有什麼心思繼續練習了。教引姑姑早早的退了下去,如玥索性遣走了蕊芽,一個人繞着南苑的圍牆緩步慢行,權當是透透氣。
「如貴人。」蕊芽去而復返,一臉的焦急:「皇后跟前的襲兒姑娘來了。說是皇后娘娘想見小主,請您往景陽宮走一趟。」
這倒是令如玥始料不及的怪事,誠妃既然有防着自己的心思,又怎麼會這麼快就知會了皇后?時間緊促,也來不及多想,如玥道:「替我換身衣裳,我這就去。」
景陽宮與鍾粹宮不算遠,皇后體貼的準備了軟轎,倒也不費什麼力氣。只是襲兒由始至終保持着得體的笑容與恭謹,並未講一句閒碎的細話,倒是不得不令如玥欽服。
能這樣治下嚴謹,皇后娘娘必然不似外間傳聞的那樣,只懂得一味的寬善。若此,自己更得小心應對,聰慧也好,謹慎也罷,都該恰到好處的掌握分寸才是。
「如貴人請吧,娘娘正在偏殿候着呢!」襲兒輕巧的施禮,示意垂首立着的小宮婢領路。如玥笑着謝過,才跟在小宮婢身後緩步慢行的走進了偏殿。
為保持端莊,如玥並沒有細看皇后寢宮的擺設,只覺得一陣一陣的習習清風,散卷內室從容淡雅的花香甚是好聞。眼前所見,也大多是赭色、青色的擺設,並未有半點的奢華痕跡。倒給人一種沉穩清新的感覺。
「娘娘您瞧,這人不是來了麼?」誠妃的聲音依然悅耳,如玥聽了熟悉,心中也微微輕鬆了些。「臣妾鈕鈷祿如玥,給皇后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只因是首一次覲見皇后,如玥絲毫不敢馬虎,行了參拜的大禮,舉手投足間充滿了敬意,挑不出錯來。
待拜完皇后,如玥才轉過身來,向誠妃道:「臣妾給誠妃娘娘請安。娘娘吉祥如意。」
皇后笑道:「誠妃真真沒有說錯,如貴人果然是懂事的。起來吧。」如玥這才緩緩起身:「謝皇后娘娘恩典。」
對上皇后娘娘的一雙鳳目,如玥的心不禁一顫。天底下竟有這樣明亮透心的一汪秋水,淺笑又或者不笑,總歸是美的令人移不開目。
「倒是個絕美的女子。」皇后也仔細打量了如玥一番,心中不禁詫異,這新封的如貴人竟不輸給皇上正隆寵的瑩嬪。果真是難得的佳人。
誠妃見皇后舒展唇角,心中已然有了答案。遂問道:「如玥妹妹與貴妃同是鈕鈷祿氏族的女兒,只是不知可同為鑲黃旗?」
是不是鑲黃旗根本不重要,只怕誠妃要弄清楚的是她如玥與貴妃之間,有沒有牽連微末的關係才對。」回誠妃娘娘的話,如玥的阿瑪戶籍隸屬正黃旗旗下,而並非鑲黃旗。且入宮前也從未有幸見過貴妃娘娘,實在不敢冒認與貴妃娘娘同族的情分。」
皇后的唇角抿得更為舒展,許是心情也格外鬆快:「這倒是,鈕鈷祿乃是大氏族,不見得人人都是親眷。」
「是呢!」皇后娘娘說的有理。誠妃垂首一笑,心底也是歡喜。「方才在鍾粹宮如玥妹妹也聽見了,實在並非我不願將事宜辦妥,而是那鍾粹宮實在僅餘兩間廂房了,即便一間能安置下五名隨侍家婢,兩間也不過十名。唉……這可怎麼才好?」
誠妃話鋒一轉,直抒遷宮之事,必然是皇后的授意。如玥心領神會,這是皇后娘娘給她出的第一道難題,也許過了關,她就能早一些接近皇上。也許,也許鋒芒太露了,她只能自食其果。
此時此刻,如玥竟一點兒也不覺得害怕。路是自己選的,即便是長滿荊棘,也要靠自己頑強的走下去。
「為這此事,本宮頭疼了許久。眼下後宮再無合適的地方安頓這些家婢。總歸不能住在小太監、粗婢住的下院去。到底也是新宮嬪貼身的侍婢,多有不便。若是連這點小事也安置不好,豈不是污損了皇家的顏面。」誠妃正是說出了皇后的心思。
「可不是麼?」皇后露出為難的神色,投了一束期許的目光看向如玥。
然而映在如玥眼底,不過是皇后伶俐的心勁兒罷了,想通過如玥的嘴說出來而已。
「娘娘恩恤六宮,福澤深厚。如玥初入皇宮,仰仗的便是皇后娘娘的恩惠。」好聽的話自然都是愛聽的,皇后也不例外。如玥滿面笑意,忽而眉峰一提:「但歸根究底,新宮嬪陪侍宮婢這等細微末節的小事,只將丟給內務府經辦隨意安排個住處也就罷了。下院住着,自然有下院住着的好處。」
如玥不動聲色的將難題推給內務府,倒是有意隱藏自己最終的想法。皇后雖頷首卻也不置可否。誠妃卻道:「本是該丟給內務府兼辦的,可內務府有能有什麼法子。推來推去,還不是要擾煩皇后娘娘麼!」
「既然總歸是皇后娘娘該勞心之事,那麼如玥斗膽問娘娘一句。古話說吃虧是福,娘娘可覺得對?」如玥的眉宇間凝聚了一股自信,正是這樣的凜然氣息,讓皇后覺得眼前一亮。
「自然是對的。」皇后隨着如玥的話音,勾唇笑道:「如貴人聰穎,又知進退。本宮很是欣慰。」
誠妃有些摸不着頭腦,但見皇后笑意愈濃,稍稍放心,也就不再多言什麼。
皇后喚了襲兒,吩咐道:「去把本宮內室里那兩匹色彩鮮亮的雲錦拿來,給如貴人帶回去添置件新衣裳。本宮看着,如玥你生的清秀端莊,正適合穿鮮艷的顏色。」
「娘娘真是關懷如玥妹妹,那雲錦可是皇上昨個兒才賞下的!」誠妃掩着嘴柔和一笑。
如玥聞言緊忙跪倒在地:「皇后娘娘美意,如玥感激不盡。只是皇上賞給娘娘的東西,只能娘娘一個人享用,如玥不敢僭越,更不敢分薄。」
皇后淡淡一笑,笑里隱匿了些許看不清的暗晦:「本宮說你當得起,你自然當得起。更何況,自家姐妹又何必分得這樣清楚。只要如玥你與本宮同心同德,好好侍奉皇上那本宮也就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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