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謀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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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起,睿澄就覺得心情躁鬱難抒,連院子裏的蟬鳴蛙趣也徒添煩擾。
茉兒陪着小心,怯生生立在一旁,每根心弦都繃的緊緊的,分毫不敢懈怠。
「怎的就把永壽宮賜給了她一個貴人了?」睿澄恨的牙根癢:「白白便宜了皇后。」
「娘娘這話是從何說起呢,也未必見得就是皇后的人了。」說話的正是貴妃近身侍奉的太監小旦子:「奴才倒是覺得這如貴人心頭高,不是皇后娘娘駕馭得了的!」
睿澄冷哼了一聲,將浸在梔子花露的纖纖玉指輕輕伸攤開在茉兒面前,漫不經心道:「不是明擺着的事兒麼,怎麼就不見得了?能駕馭得了皇后也總要攏住這美人在自己身側。再怎麼着,皇上側目瞧去,不是也能捎帶眼的掃見皇后一眼麼?」
茉兒仔細的將貴妃的手擦拭乾淨,若有所思道:「主子若也覺得那如貴人堪用,何不抬舉她,收歸己用?奴婢想着,許是如貴人才入宮,這般不知深淺也是有的。若她看清白宮中的形式,知道娘娘您才是皇上心尖兒上的人,只怕心裏不知怎麼鬧騰着想往娘娘您這兒撲騰呢!」
睿澄抹了些滋潤膏,雙手更顯柔嫩光滑。輕輕指了一枚暗紅的寶石指環,待茉兒為她帶好才滿意而笑。「那也要她有慧根,難道要本宮先走這一步,向她示好不成?更何況,她樣出眾,若是留在後宮,遲早能得皇上的愛重。甘心為我所用倒還好,若她是不肯的,本宮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得不償失麼?」
「娘娘思慮周全,倒是奴婢蠢笨,竟沒有想到這一層。」茉兒稍稍退後了一步,半蹲着身子小心的為貴妃整理好凌亂的耳當流蘇。
小旦子接茬道:「奴才這麼想着,眼下也只有兩條路可走。一麼,自然系希望如貴人能與娘娘您同心戮力。若尋此路來走,對娘娘您固寵也是極為有力的。只是,娘娘身份貴重,實在不必向她區區一個貴人示好。
只要讓她明白,這宮裏能翻雲覆雨的唯有娘娘一人不就得了。也正是像娘娘您說的,皇上總歸會多瞧她幾眼。若此,也算是為娘娘分憂了。」小旦子適當的停頓,以便觀察貴妃的神色。
睿澄果然心動,聽小旦子說的也在理,少不得道:「接着說下去。」
小旦子稱是,賊目鼠光奸笑道:「能得娘娘抬舉,可是她如貴人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她若是盡心竭力為娘娘辦事,就算她堪用。娘娘只要稍微提拔她便可,就像放風箏那樣,飛的多高多低,總由着娘娘您攥着線繩來掌控。
這二麼,她若是不知好歹,不肯依附娘娘您反而追隨皇后,就請娘娘及早想轍子,除去了就是。這皇城裏死個人,再稀鬆平常不過了,說到底,還不是娘娘您一句話就能辦好是的事兒!實在不等她得了恩寵再應對。」
「平日裏看你倒是呆呆的,不想也有幾分機靈。」睿澄柔和的笑着,暗自掂量着小旦子說的那兩種辦法。只是後者,實在比前者省下了不少力氣。
總歸不能白白便宜了皇后。
小旦子喜滋滋的順勢跪倒:「奴才蠢笨,是娘娘您不嫌棄。奴才有幸能日日跟在娘娘身邊學着,日子久了耳濡目染多了,自己個兒也覺得漸漸機靈了些。」
「既然如此,就交給你去辦了。」睿澄對着鳳穿牡丹幾重紋理鎏金質框的鏡子,細細瞧了自己。總算是笑了出來:「走罷,去瞧瞧本宮的小公主去。」
「公主這會兒怕是醒了呢,不見額娘必是吵鬧着不肯好好用膳,非要主子親自哄過了才肯聽話。」提到小公主,茉兒的心也是融融的柔軟。也因為唯有這個時候,貴妃才是最端莊和善的,儼然一副慈母的樣子。
這種感覺很奇妙,不似貴妃對三皇子寄以厚望而諸多要求。僅僅是母親疼愛幼女,一顆純善完整無私的心。
「是呢!」睿澄笑意更濃:「本宮與小公主母女連心。」
貴妃的笑意更濃了,濃的好似化不開的蜜糖一樣。
這會兒,皇帝也才下朝。
本是要前往養心殿服侍太上皇,聽從訓諭的。常公公卻攔道:「方才太上皇遣了奴才來傳話,只說皇上今日不必前去養心殿。」
「唔。」皇帝微微頷首:「既然從乾清宮出來了,那便直接回毓慶宮吧,朕有些口渴。」
「是。」常永貴笑的殷勤,許是心情甚好的緣故。「那皇上稍後,奴才這就去備轎。」
皇帝頷首,眉眼也染上一絲歡心,只覺得連眼前的景致也是極好的。天高雲淡,驕陽紅艷,仿佛呼吸也格外順暢。
「遷宮之事可辦妥了麼?」皇帝撩起轎子明晃晃的金龍騰雲轎簾,問常永貴道。
「回皇上,一大早皇后娘娘就交代了內務府好生去辦。因是太上皇的赦旨,又是皇上的聖意,料想奴才們也不敢耽擱。這會子想是妃嬪們已經遷了宮,剩下些細碎功夫,就得慢慢來拾掇了。」常永貴敏銳察覺到皇上的唇角微動,心知皇上必然心系了哪一位小主。
遂往深里繼續說道:「奴才聽聞,皇后娘娘慈惠賢德,一早已經吩咐了內務府的奴才,制好了各位小主們的綠頭牌。如今各位小主也安頓好了,想來也是皇后娘娘勞心,費了好一番功夫。」
皇帝輕哂,笑不露齒:「慧清皇后名諱自是當得起賢惠二字的。」思忖了片刻,皇帝打定了注意:「朕記得當年那盞『正心茶』果真回味如窮。時至今日,朕每每想起,都覺得香醇生津。」
常永貴跟隨皇上時日不短,腦中過了一遍,便猛然想起了什麼。「皇上說的可是主事善慶府中,飲的那一盞精妙的茗茶?」
皇帝但笑不語,心中有了計較:「就去永壽宮討盞茶喝吧!」
「得咧!」常永貴見皇上興致濃眷,喜滋滋的揚聲:「擺架永壽宮。」
「你倒是好興致。」皇帝見他笑得合不攏嘴,討趣道:「莫不是連你也聽說了,善慶之女耀如春華,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卻是不可多得的佳人。」
想起那個翩翩兒郎裝扮的俏紅顏,皇帝的心頭也泛起了暖意。薄薄的唇彎出了弧度。
常永貴慌亂的垂首,連連告饒:「皇上,您饒了奴才吧!奴才眼中,後宮哪一位妃嬪娘娘不是天仙之容,閉月羞花呢!只不過,這如貴人能讓皇上讚不絕口,必然是出類拔萃的那一位吧!」
皇帝心頭輕鬆,只笑不語。常永貴接着說道:「不過,奴才這麼瞧着。好似皇上您看中的,並不僅僅是如貴人的容貌吧?」
「你倒是有心。」皇上放下了轎帘子,闔眼靠在了較上,只在想如玥看見了他會該有多麼欣喜。
永壽宮內,宮人們里里外外拾掇了一番,頗有煥然一新的樣子。
如玥與沛雙環視了宮內一圈。從庭院迴廊到山石花卉,無不精緻用心。正殿側殿,內寢耳房,處處佈置也是別具一格。
畢竟先前一直住着太妃太嬪,難免素雅了些。可清清爽爽的裝飾,到底比富麗堂皇的陳設來的更貼合她如今的身份。這樣思慮,如玥反而覺得坦蕩。
用一種感覺,虛晃而真實的縈繞在她心頭。莫非這些都是皇上細緻光懷的心思,才將這近乎完美的永壽宮賞給了自己。
如玥心中,一直有皇上。卻不知道,皇上的心中是不是也有她。
定位分的那一日,她只遠遠的瞧了他一眼。而他眼內的溫熱,卻足夠融化如玥一整顆心。正因為看見了他的心意,才知道這兩年心心念念度日的,並非是她一人而已。
小太監樂喜兒喜滋滋的跑進來:「貴人大喜啊,皇上的軟轎向着咱們永壽宮來了。」話音落了,樂喜兒才想起還未行禮,這才有慌忙的跪倒在如玥身前:「貴人主子,您合該換身衣裳,準備接駕才是。」
如玥懵了似的,仿佛是聽見了樂喜兒在說話,可是又似什麼也沒聽明白。整個人懵懵懂懂的不知道要怎麼回應才好。
正想着皇上呢,他果然就來了。莫非這就是心有靈犀一點通麼?
只不過,這一切,似乎來得太快也太順利了,難免會讓她驚喜,也讓她有些錯愕。
「小姐,讓奴婢為您換身鮮亮點兒的旗裝可好?」沛雙觸了觸如玥的手肘,這才令如玥醒過神來。
「沛雙,去拿我那件青蓮色的旗裝來。樂喜兒,你速速去傳午膳。」如玥斂住狂喜的心神,強自鎮定了自己:「這個時辰了,皇上也該用膳了。」
「是,主子。」樂喜兒腿腳利落的跑了下去,一刻也不敢耽擱。如玥換好了衣裳,忙不迭的侯在了永壽宮正殿外。
沛雙連同伺候在永壽宮內的六名宮人,緊隨如玥身後站好,個個神情嚴肅,生怕自己疏失弄出一絲錯來。
「皇上駕到永壽宮。」常永貴脆生生的嗓音,嘹亮而有力,眾人的心均為之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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