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十八對目光都盯着眼前的城門,似乎在他們的眼中,這座小小的城門便是他們的一切。
過路人看到他們後,紛紛繞道而行。也有些膽兒大的,駐足觀看,交頭接耳。
「這不是殘雲十八騎嗎?已經三年沒聽到他們的消息了,怎地突然在這裏出現了?」
「殘雲十八騎,好大的名聲啊!我在皇城就聽到過他們的名字了,卻不知是誰值得他們在這裏等候?」
「恐怕即使是端木皇室的掌權者蒞臨,也未必會讓他們如此勞師動眾,難不成……」說話的是一個位花白鬍子的老者,說到這裏,他突然頓住,掐指一算,半晌後才幽幽的說道:「是了,整整三年了,他該回來了。」
殘雲十八騎,十八人,十八匹戰馬,十八柄彎刀。
沒有人知道他們來自哪裏,甚至沒人看到過他們的真實面目,總之有他們在的地方,就少不了殺戮和死亡。
嘎吱!
老舊城門發出異常尖銳的聲響,一縷金黃色的夕陽從門縫中傾瀉而入,這淡淡的光芒竟似讓人睜不開眼睛。
十八道目光同時投向這裏,其動作整齊劃一,似乎事先已經排練了很多遍。
凡是被這目光帶到的人,都忍不住一哆嗦,有些膽小的甚至直接癱坐在地上,而後又連滾帶爬的跑到一邊。柏渡億下潶演歌館砍嘴新章l節
在十八騎與城門之間,只剩下那位花白鬍子的老者。
伴隨着『噠噠噠'的馬蹄聲,一人一馬走進小城。
好奇怪的人,好奇怪的馬!
就在這一人一馬出現在城中的時候,整個世界仿佛都安靜了。
少年的目光與老者一交而錯,便不再看他,而那老者卻望着少年的背影怔怔發呆,似乎是在回憶着什麼。
終於,他看到了那頭銀髮,與此同時,他渾濁的老眼中突然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了轉變。
「不可能……不可能……那人……那人在數年前已經失蹤了!對,眼下這少年還不到二十歲,絕對不是他……絕對不是他。」
說着,老者不由自主的向殘雲十八騎望了一眼。
只見這十八人已排成兩列縱隊,分站道路兩旁。
人已離鞍,站在戰馬右側,站的如標槍一般挺直。
刀已出鞘,卻放在自己面前,刀把緊貼胸口,刀尖與眉心平行。
這是騎士最崇高的禮儀。
那十八人靜靜的立在那裏,甚至連身邊的戰馬都沒有動彈一下。少年的目光從他們身上一一掃過,眼中竟微微有些濕潤。
「即使全世界都把我忘了,至少還有你們記得我。可是我……唉!兄弟們,忘了我吧,我不能再跟你們一起並肩作戰了。」少年心中想着,眼中濕氣氤氳,臉上也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了悲涼之色。
仰面嘆息一聲,狠狠的一下唇,少年終於硬起心腸從他們中間走了過去。
少年走後,十八騎衝着他的背影微微躬身,隨即也陸續離開了。從始至終,誰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裏,正如沒有人知道他們來自何方。
眾人都不由自主的鬆了口氣,其中一人心有餘悸的說道:「好強烈的殺氣,我幾乎認為自己已經死過一次了。那跛足少年到底是誰?何以殘雲十八騎這等人物,都對他如此恭敬呢?」
沒有人回答他的話,因為所有人都在思考跟他同樣的問題。
「太像了,實在是太像了。」那花白鬍子的老者穩了穩心神,嘆了口氣,道:「傳說殘雲十八騎是林家的家臣,只聽命於歷代家主,看來傳言果然不虛啊,也只有林家才能培養出這樣的死士。如此說來,這跛足少年必定就是林遠圖了。難怪啊,難怪長得這麼像!三年前他獨身闖入魔冢沙漠,當時萬人空巷前來送行,如今……哎!人情淡薄啊!」
「林遠圖?」
周圍人都是一怔,顯然對這個名字很陌生。
老者捋了捋鬍鬚,道:「或許你們當中有許多人此刻還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我保證用不了十年,整個戮元大陸上,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他的傳說。」
頓了頓,老人接着說道:「二十年前,我還是一個傭兵團的首領。有一次,我奉命帶隊去斷弓山獵殺一頭妖獸,那是一頭四級妖獸,攻擊力極強。我不敢大意,特意選了二十名好手,星夜兼程向斷弓山趕路。連我在內,二十一名好手,竟然……竟然支持不了半個時辰。我帶去的人,連我在內只活下了六個,我這條手臂卻永遠留在那裏了」
說到這裏,老人的聲音已經哽咽,想必當初的一場大戰一定十分慘烈。
頓了頓,老者接着說我們不甘心一走了之,便悄悄的埋伏了下來。
不久後,一個黑袍少年突然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中,我們不知道他何時來的,也不知道他怎麼來的,他站在那裏,單薄的身軀卻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那頭四級妖獸也發現了他的存在,可它不但沒有上前進攻,反而掉頭就跑。那少年也不追趕,而是慢條斯理的向深山走去。
我心下好奇便跟了進去。說也奇怪,那人走的很慢,可我無論如何也跟不上他的腳步,不久後就跟丟了,等我再見到他時,只見到滿地都是妖獸的屍體,到處都是刺鼻的血腥味,而那落魄渾身是血,正站在屍堆中,兀自狂戰不休……
說到這裏,老人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吐沫,雖然事隔經年,但今日提起當時的情景,仍是心有餘悸。
眾人聽的出神,都不由自主的走了過來。
老人接着道:「那落魄少年看似孱弱,速度確是極快,只見他忽而向左一拳,忽而向右一腳,招式也並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但每一次出手,總伴隨着妖獸痛苦的嚎叫。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整座山上的妖獸,再也沒有一個能夠站起來了,而我們所追殺的那一頭妖獸,早已經變成了屍塊,再也分辨不出了。」
「以一人之力對抗整座斷弓山的妖獸,你說的那人必定是戰神冊上赫赫有名的強者。」聽了老者的話,眾人都覺好奇,當即就有人問了出來:「那人到底是誰啊?該不會是幻霆宗的宗主吧?」
老人並不揶揄,呵呵一笑:「我不說那人的名字,倒要考考你們的見識了。」隨即老神在在的吟道:「一門七壯士,父子雙豪傑。這片大陸上,還有誰能攖其鋒芒?」
聽了這話的人,倒有一半嗤之以鼻。
「林家的確名聲在外,叱咤一時,但那已經是過去式了。在歷史的車輪下,沒有誰是不敗的王者。林頂天父子先後失蹤,眼前林家僅剩這一根獨苗,他憑什麼與另外兩大家族爭一日之長?或許不用兩大家族出手,光是幻霆宗一關,嘿嘿,恐怕他就過不了,如今的踞虎城已無他姓林的落腳之地。」
這段話娓娓道來,聲音很小,但卻掩蓋了街道上的喧鬧之聲,清晰的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朵。
說話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少年,此時正斜靠在路邊的欄杆上,左手執杯,右手拿着酒壺,兀自自斟自飲。
今天並沒有下雨,這人卻披着蓑衣,頭頂也戴着一頂破舊斗笠,在人群中十分扎眼。
他相貌十分普通,即使扔在大街上恐怕都不會有人多看一眼,但那雙眼睛卻亮的駭人,讓人不敢逼視。
那白髮老者上前一步,說道:「閣下當真是聰明的緊啊,剛才林遠圖在的時候你怎麼不敢向他挑戰?偏等人走了之後才來大放厥詞。」
那少年嘿嘿一聲冷笑,道:「如今的他已不配我出手,不過他的命遲早是我的。」說罷身形一閃,竟從原地消失。而他剛剛拿着的杯子和酒壺卻兀自停在半空,過了好久才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其速度之快,形如鬼魅,圍觀眾人翹舌不下。
其時,林遠圖已然走遠,這些話自然沒有聽到。即使是聽到了,他也不會放在心上,因為他滿腦子只想着一個人:紫韻。
想起那道讓自己魂牽夢繞的倩影,林遠圖腳下的步子不由得又快了幾分。
眼前是一座巍峨的雪山,就像是一個匍匐在地的巨人,雖屹立不動,仍能讓人望而卻步。
從山腳到山頂,只有一條由青石板鋪成的小路,林遠圖正待拾階而上,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女子的嬌笑。
「嘻嘻,師兄就會說笑,我貌不驚人,才不出眾,你想我做什麼?」
聽到這宛若出谷黃鶯的聲音,林遠圖忍不住渾身一震,欣喜若狂,心道:「你我三年不見,只看背影就把我認了出來,不枉我為你牽腸掛肚了。誰說你貌不驚人,才不出眾的?在我心裏,就算是天上的仙女也比你不過。」
想到這裏,林遠圖正欲回頭招呼,只聽那女子又說道:「一年不見,呼延師兄已經是魂力九段的修士了,依小妹看來,這幻霆宗北宮的宮主之位遲早要落在你的身上,到時候可不要忘了小妹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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