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穿山兒被安排在了一個招待所中,萬二爺便不知所蹤了,他雖然一把年紀了,但仍然江湖氣十足,不管做什麼都是風風火火的。
「山則蒼蘢壘翠,海則半月掩藍」,「一望點蒼,不覺神爽飛越」。
來到了雲南,如果不來蒼山洱海,那必定會有入寶山而空手歸的落寞之感。我第一次來雲南的時候,純粹只是路過,而後便急忙開赴了越南,此次說什麼也要好好看看。
其實雲南和保定府倒有很多相同之處,不僅有令人流連忘返的美景,武俠文化更是淵源流傳。
蒼山十九峰,巍峨雄壯,與秀麗的洱海風光形成強烈對照,其峰自北而南依次為:雲弄、滄浪、五台、蓮花、白雲、鶴雲、三陽、蘭峰、雪人、應樂、觀音、中和、龍泉、玉局、馬龍、聖應、佛頂、馬耳、斜陽。
蒼山十九峰,每兩峰之間都有一條溪水奔瀉而下,流入洱海,這就是著名的十八溪,溪序為:霞移、萬花、陽溪、茫涌、錦溪、靈泉、白石、雙鴛、隱仙、梅溪、桃溪、中溪、綠玉、龍溪、清碧、莫殘、葶溟、陽南。
蒼山景色向來以雪、雲、泉著稱。經夏不消的蒼山雪,是素負盛名的大理「風花雪月」四景之最。在風和日麗的陽春三月,點蒼山頂顯得晶瑩嫻靜,不愧是一個冰清玉潔的水晶世界。héiyāпgê最新章節已更新
點蒼山的雲變幻多姿,時而淡如青煙,時而濃似潑墨。在夏秋之交,不時出現玉帶似的白雲橫束在蒼翠的山腰,長亘百里,竟日不消,嫵媚動人。
在蒼山頂上,有着不少高山冰磧湖泊,湖泊四周是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還有18條溪水,瀉於19峰之間,滋潤着山麓壩子裏的土地,也點綴了蒼山的風光。蒼山還是一個花團錦簇的世界。
十九山、十八溪流,倒是讓我想到了保定府的九山十八峰。
保定府的每一處景點都可謂是九死一生之地,只是不知道這雲南會怎樣。
都說近鄉情更怯,穿山兒是大理人士,可是回到了自己的老家,不但不激動,反而有些……恐懼,沒錯就是恐懼,我從來沒見到過有人回到家後會是這種表情,他整天都縮在被窩之中。
他本身就臉色蒼白,此時更是白的嚇人。我問他怎麼回事,他總是不說,每天除了在被窩發抖,就是望着外邊發呆,嘴中含糊不清的哼着小曲::「身前立着母體化做的樹,望見樹,淚成串。唱上百歌,唱不完母親恩情。山泉水不斷,沒有阿媽恩情長。英雄都是母親養,天神也有娘……」
終於被我追問的緊了,他才向我講了一個哈尼族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在彩雲之南哀牢山的一個哈尼族寨子裏,有一個哈尼族婦女,兒子還不滿周歲,丈夫就去世了,她孤單單的守着這棵獨苗過日子。
家裏雖然很窮,母親卻待兒子的心比春天的蜂蜜還要甜。
十冬臘月天氣冷,怕娃娃冷病了,雞叫頭遍就忙起來燒着床面前的火塘給兒子烘被子;炎熱的六、七月間,又怕兒子熱傷風,她就領着娃娃到寨子邊那棵大青樹腳下做針線活計。
逢年過節,隔壁鄰居送給她一塊肉,她捨不得吃一嘴,就把它曬成乾巴,一片一片切下來,放在火塘上烤給兒子下飯吃。有時候,兒子少吃幾嘴,她就咽不下去。多吃一碗,她就笑得合不攏嘴。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孩子長成壯小伙子啦,可惜總有長不高,身體跟五六歲的孩童也沒多大區別,但不管是栽種還是收割季節,兒子只負責上山勞動。
說是勞動其實除了拔草之外,什麼都不做。
母親除了做家務外,都要早一頓、晚一頓為兒子爬山送飯。可是兒子因為身體上的殘疾,變得格外暴躁,飯送去早了,他張口大罵;送遲了,便動手便打。
一天早上,兒子犁完地坐下來等飯吃,看見在不遠的草叢裏,一隻老雀飛來飛去,正在給剛出蛋殼的小鳥餵食。他看着那些小鳥全身光禿禿的,張着又大又紅的嘴巴接食的情景,受到了深深的觸動。
他悔恨交加地自言自語:「我小時候不也是阿媽把我餵養和呵護着長大的嗎?唉!我的良心是掉進糞坑裏了,真是心肝臭了自己還認不得的壞東西。」於是,他捶胸頓足地暗下決心要痛改前非。
正在這時候,母親提着飯菜踉踉蹌蹌地走到地腳邊,只見兒子慌忙起身,要向母親表示懺悔。
母親見兒子急匆匆走來,唯恐又是把飯菜送早了或送遲了,又要挨兒子一頓打,便轉身往回跑,兒子見母親跑了,便在後面邊追邊喊:「阿媽,等等我!」母親聽到兒子的喊叫,以為他在追趕自己,更是越跑越快,跑到龍潭邊時,兒子也快追上來了,母親頓時傷心萬分,心想:一天到晚讓自己兒子無辜毒打,不如死了還乾淨。於是,縱身跳進了深深的龍潭裏,立刻龍潭裏響起了「劈里啪啦「的響聲和冒出了一個個的大水泡。
兒子急忙跳進去打撈,可是左打撈右打撈,撈了三天三夜,還是撈不着。
他悔恨地坐在龍潭邊痛哭:「阿媽呀,是我害死了您啊,我對不起您呀!」他哭着想着,又跳進龍潭裏去撈母親的屍體,一直撈了三十三天又三十三夜,還是不見母親的屍體。
兒子急得嚎啕大哭地磕頭祈禱:「阿媽呀,我的好阿媽,您若能顯靈,允許您不孝的兒子痛改前非,就讓我打撈到您老人家的貴體吧!」
兒子剛把話說完,只見一根木頭人,慢慢地從龍潭中心漂了起來。兒子急忙跳進龍潭撈起來一看,鼻子、耳朵、嘴臉和身軀,就跟他阿媽一模一樣。
於是,兒子把木頭人背回家中,恭恭敬敬地供在神龕正中,殺豬宰羊做好飯菜,虔誠地把木頭人當作母親來敬獻。
並且跪在土台前邊,一邊哭邊誦揚母親撫養自己的恩情,一邊數落自己的罪孽。
寨子裏男女老少都圍着聽他哭述。看到他態度誠懇、確有悔意,於是大家原諒了他。
但兒子仍然不肯原諒自己,之後他離開了雲南。
說到這裏,他早已淚流滿面,不用他說,我已經知道這所謂的兒子就是指他自己了。
我不知道該怎樣安慰他,便問他想怎樣做,穿山兒說阿媽的恩情待比山還重要,但我卻辜負了她的恩情,是我待她不孝啊。
我說她老人家既然化身為木頭人讓你日夜供奉,那就是原諒你了。
誰知我不說還好,我一說,他反而哭的更凶了。「什麼木頭人,全都是我編出來的,阿媽跳進龍潭之後,我膽小怕事,就沒有跳進去找她。」
一聽這話,我着實也被嚇了一跳,自己的親生母親落入水中,做兒子的竟然不下水去救,那還算是人嗎?
穿山兒就這麼哭着哭着,睡着了。
睡到半夜,我被一陣涼風吹醒,睜眼一看,穿山兒正躡手躡腳的打開了門,我不放心他,只好跟在了後邊。
他一路上竟挑選一些荒僻的小路走,直到來到了荒郊野嶺,一座宅子已經遙遙在望。
我想這應該就是他所提到的哈尼族宅子了。
看來他始終還是想家的。
可誰知他在寨子前佇立了片刻之後就離開了,直到一處水潭前才停了下來。
水潭前有一塊石碑,上邊用大篆寫着龍潭兩個大字。
哈尼族的寨的龍潭怎麼會是用大篆寫的,而不是用的他們寨子的文字?
在古代,雲南是一個獨立的小國,雖說雲南與中原自古以來便是鄰邦,交流也十分頻繁,受漢文化薰陶很深,但像哈尼族這種土生土長的民族一向是很排外的,他們怎麼會允許潭水以大篆書寫?
想必這龍潭便是他母親的葬身之所了,看來他果真是悔悟了。
不管是井水、河水還是潭水,凡是有水的地方,水下都會有一位龍王,那母親這麼偉大,即便是時候,也一定會受到龍王的照顧。
「身前立着母體化做的樹,望見樹,淚成串。唱上百歌,唱不完母親恩情。山泉水不斷,沒有阿媽恩情長。英雄都是母親養,天神也有娘……」
穿山兒又唱了起來,歌聲說不出的悲拗動人,唱罷多時,目光突然變得渙散了起來,就好像入魔一樣,當年在中山別苑的時候,我曾竟親眼見到村民們受到康小八的蠱惑,變成了這幅模樣。
我暗道不好,剛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穿山兒竟直接跳入了水中。
難不成他竟然會這麼傻,事情隔了這麼久,卻要給母親殉葬嗎?
我雖然與他相識的時間不長,甚至對他毫無好感,但畢竟是一起來的,又怎能忍心看着他就這樣死去。
當我趕到水潭前邊,只見水中一片昏暗,就如同一潭墨汁一般,而水面卻十分平靜,甚至連漣漪都沒有蕩漾起半分,可穿山兒卻早已不見了蹤影。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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