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鷂子山地界兒,自古以來便能人輩出,一些名氣較大的出書立傳,被一些說書人將他們的故事帶進了茶館,我聽說淶水縣就出了一個了不起的評書藝人,叫做單田芳。但也有些名氣較小,或者身份不光彩的人無法被後人所熟悉,便被另一種特殊的方式記錄了下來。
這種特殊的方法就是順口溜。銷器張、點子王、堪輿倒斗棺材瓤這句順口溜在鷂子山流傳很久,但還有另外一句名氣比它更大。流傳的時間比它更久,「一線天、地獄鏈、人鬼殊途難相見。帝王煙、閻王劍、生死簿上鬼魂添。
傳說一線天就是一道人間與陰間相連的鎖鏈,自古以來從沒聽說過有人進了一線天還能活着走出來,據說民國時期,就常有人在山上聽到鳴鼓奏樂的歡鬧之聲音,一些單身漢或者生辰八字較硬的人,甚至看到過山上有成群結隊的儀仗隊路過,而儀仗隊中赫然抬着一個身穿大明龍袍的皇帝。
一般人或許只會把它當做傳言一笑了之,我卻不這麼認為,四十年前我曾聽康小八提到過舊事,他的話雖然不能盡信,但十句中至少還有一句是真的。據他所說,當年護龍一族的三位後人為了尋找一處龍脈,用狸貓換太子的方法,將朱允炆葬在了棺材嶺子中的中山別苑。時隔數百年,康小八為了復活所謂的亡妻,如法炮製,又將朱允炆的屍身替換了出來,而朱允炆的屍身則被他拋入了拒馬河之中。樹如網址:heiyaпge.com關看嘴心章節
這一線天的上游便是棺材嶺子,要說那朱允炆的屍身順着河流飄到一線天也不無可能。
我和猴子、英子、萬二爺等人被迫跟金棺將軍的後人張三進了一線天,可誰知一腳剛剛進來,便有一塊巨石從天而降,雖說沒有傷到人,卻堵住了我們唯一的後路,似乎是冥冥之中有人安排了一切,我們註定是無路可退了。
張三笑着說一線天、地獄鏈、人鬼殊途難相見。我這輩子鬼見的多了,地獄卻還沒去過,難得有各位陪伴,咱們姑且就去這地獄走上一遭吧。
說實話,我倒有些佩服此人了,光是這份膽識就足以讓人折服。而萬二爺我也不敢小覷,他此時畏畏縮縮的跟在一旁,不時陪送笑臉,儼然是個喜歡溜須拍馬的奴才相,這種人能屈能伸,如果生在亂世,不成則已,成就是一個可以改朝換代的大人物。
當日在中山別苑中,加藤左除了給我講解《堪輿驚世書》外,閒暇之餘也曾縱論江湖異士。提及棺材瓤子時,他說此人謀有無勇,不足以成事,提及點子王的時候,只說了一句:「此人好比三國曹操,漢時劉邦,當代梟雄未出其右!」
如果這萬二爺真的就是點子王的話,那還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了。
剛剛進入一線天,我就感覺到一股寒意鋪面而來,前邊嗚咽之聲大作,似乎是有千萬頭野狼在齊聲呼嘯,又似乎是有無數鬼魂在悲鳴哭叫。我說此處雖為亂葬坑,一招尋龍點穴的方法未必能找到,但玄學中自有一套投石問路的法門,「人點燭、鬼吹燈、堪輿倒斗覓星峰。觀泥痕、辨草色、仙墓鬼冢現影蹤。眼前我需要一根白蠟和一柱青香。
張三將早就準備的東西拿了上來,而後一瞬不瞬的盯着我,他的臉上雖然始終都帶着那種玩世不恭的笑意,但眼神卻格外的專注。
我將那青香輕輕的插入蠟燭之中,用青香代替了蠟燭的油芯,又依加藤左的方式,以心火將其點燃。
所謂心火併不是指真正的火焰,而是人的專注化為實體,這聽起來似乎不可思議,但的確可以辦到。
蠟燭與青煙一同點燃,一縷青煙扶搖直上,無論風多麼大它也不會有絲毫傾斜。我說一會兒這煙向哪個方向飄,哪裏就是我們的目的地了。
張三狐疑的看了我一樣說就這麼簡單?
我說堪輿倒斗靠的是一代一代傳下來的經驗,而手藝人只不過是普通人罷了,我們不像你們一樣有修為、有法力,只能用最簡單的方式方法了。
他也沒有多說,一撇嘴便繼續向前走去。
所謂的一線天其實就是一道裂痕,我們只能一人一人的通過,我時時刻刻都在注意着頭頂的一切,生怕有一塊巨石下來將我們砸的粉身碎骨。
以前我常聽那些說書先生說起古代大將如何派兵佈陣埋伏敵人,如何運籌帷幄決勝於千里之外,當時真的是佩服極了,現在來到這裏我才感覺到多麼可笑,如果是在這裏設下一隻伏兵,就算我的手下是一群小孩兒也能把敵人打的潰不成軍。
想着,我不由的笑出了聲音。突然我的身後傳來了一陣尖叫聲,我回頭一看,小花的身體竟慢慢浮了起來,我嚇了一跳,連忙抓住了她的雙腿。小花驚恐萬分,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其與眾人也吃了一驚,唯有張三不慌不忙,以壁虎游牆術很快游到了上方,只見他從懷中掏出幾枚黃紙,左貼一張,右貼一張,不多時便匯聚成了一個『卐'字圖案。小花這才回到了地上。
我說這是怎麼回事?
張三說你既然知道這裏是亂葬崗,那有一兩隻孤魂野鬼有什麼奇怪的,放心吧小事一樁,沒到達古墓之前,我負責保護你們的安全。
說罷他就繼續向前走去。
按理說來我們都是他手中的俘虜,這探路的事情本來輪不到他做,可他竟似乎全無將前面的危險放在眼中,這份大度、從容再度讓人心折,不管怎麼看他都不像是一個花甲之年的老人,我也不禁開始對他的來歷感興趣。
約莫行了五六里,我們終於通過了一線天,前方的視野豁然開闊,此時我們正站在一處懸崖之上,下邊是鬱鬱蔥蔥,一望無際的灌木,不遠處則是一條銀色瀑布,一條七色紅霞斜斜的掛在瀑布之上,說不出的波瀾壯闊。
我在鷂子山呆了這麼久,從來就不知道此處竟然還有這人間仙境。我忽然有一種感覺,這所謂的一線天就是被人專門打開的一條通道。
保定府北控三關,南達九省,自古以來便有都南屏翰、雄冠中州的美譽,這種畿輔要塞,歷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自南北朝開始,便經常有官兵前來剿匪,但從來沒有被人攻破過,全仗着九山十八寨、七巔十二峰這無數的天險做掩護。
話雖這樣說,但我閒暇的時候統計過,無論如何也無法將這幾處天險統計出來,大部分只有名字,卻從來不知道在哪裏,現在看來大部分天險都應該在這裏了。
張三說上次我們就是來到了這裏,可是剛剛趴下懸崖就迷路了,不得已只好原路返回,現在有你們的幫助,我想不會在讓我的兄弟們鎩羽而歸了吧。
我向懸崖下邊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懸崖不知有幾百丈高,那鬱鬱蔥蔥的灌木竟是一片遠古叢林,只是舉例太遠,才被我誤認成了灌木。
我說我懂得些堪輿倒斗的本事,也明白觀山涉水的法門,可畢竟沒有通天徹地的本事,除非我長了翅膀,否則說什麼也下不去。
張三說這個就不勞您費心了,我早有準備。說着便命人拿來了一捆繩索。這繩索只有手指粗細,似乎是用一根根頭髮編扎而成的。
這時候猴子再也無法淡定了,「我說張三爺是吧,您要是想讓我們死就直說,沒必要用這辦法戲弄我們吧,這麼細的繩子能禁得住多少重量,萬一不小心斷了,那我豈不是屍骨無存了。
張三說放心,只是我用水鬼的頭髮編扎的,結實的狠,就算你比泰山還重,也未必能夠將它墜斷。
不知為何我竟對他的話深信不疑,第一個順着繩索爬了下去。
張三一挑大拇指說我這一生只佩服過三個半人,現在看來又要多半個了。
人怎麼還會有半個?張三也沒有多解釋,只是看向我的目光中有了些許轉變。
那繩索之上每隔數尺就會有一個套環,你可以將腳伸進去,這倒是提供了不少的安全保障,下了大概有三五丈,我莫名的感到後背傳來一股涼意,這種感覺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我第一次有這種感覺的時候是在中山別苑中見到那些皮囊的時候。
我停下腳步,四處打量,此時我正處於繩索之上,腳下深不見底,四周全無遮攔,視野極其開闊,我分明看到在我左手不遠的地方有一棵果樹,它就生長在哪裏,無依無靠,卻長得極其茂盛,上邊稀稀落落的結了幾顆不知名的果子。
不知為何,我竟鬼使神差的將手伸了過去,我明明想拒絕,但又無法抗拒這種感覺,就像是有人再召喚我一樣。
就在我觸碰到那顆果子時,一股電流頓時涌遍全身,我如遭電掣,手一松就從繩索上掉了下去。
眼前的景物飛一般的變化,我的身體不停的墜落,從這麼高的地方掉下去,我還能活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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