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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初被這聲音嚇了一跳,但表面上裝作沒聽見,仍舊和文靜春那個年輕的填房夫人烏氏寒暄,來之前甚至成親的前幾日,沈家已經幫沈如初準備好了禮物,這要得益於高氏,是她將這文靜春的家族關係打探得一清二楚,連主要人物的性格特徵、喜好忌諱都清清楚楚。
文旭眉頭微蹙,壓根沒有朝後看,繼續與文靜春攀談;沈如初看見烏氏的眼裏閃過一絲不悅。很快,那嬌嗲之聲的主人轉眼到了跟前。
「給外公、外婆請安,雨珊有禮了。」這女子道,一副千嬌百媚的樣子。
烏氏笑道:「起來吧,今兒來得正巧,你文旭表哥娶了新夫人,模樣性情都是一等的,你可要跟着好生學習。」
沈如初瞧着這姑娘少說也有十四五歲,而烏氏不過三十出頭的樣子,最多四十歲,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外孫女,想來其母乃是文靜春原配所出。
沈如初思索了一下,照高氏打聽到的消息來看,這姑娘八成是文靜春嫡長女的女兒杜雨珊了,其父乃是文靜春的學生,後來參加了科舉也得了個進士,不知怎地攀了京中當官的一名遠親,一來二去也弄了個候補的缺兒,現在已經是安陽城的府通判了。
文靜春不言苟笑道:「姑娘家講究閨德,你倒好,人未到聲先到。哪裏有你這樣大呼小叫的!還不快見過你表哥表嫂。」
杜雨珊急忙給文旭和沈如初行禮,眼睛卻不住地看文旭。最後當着眾人的面,笑道:「表嫂真是有福氣。找到我表哥這樣的人才。」
沈如初想了想,道:「那祝願妹妹早日尋見意中人。」既沒有夸杜雨珊如何美貌,也沒有表達自己的受寵若驚,這讓原本得意的杜雨珊多少有些不快。
文家的其他人對沈如初都甚為滿意,就連文靜春都挑不出個不是來,沈如初談吐從容,舉止得體,儼然受過良好的家教;文靜春喜歡舞文弄墨,作為文人的通病。對醫學又有所涉獵,和沈如初談論去醫學來,沈如初對答如流,真真讓文靜春自愧不如,但沈如初又恰到好處給了他台階。
烏氏萬分熱情地留二人下來吃午飯,可這頓午飯讓沈如初食難下咽——試問,哪個女人看見另外一個女人對着自己的丈夫暗送秋波、處處討好,還能心平氣和地微笑對待?
沈如初自問做不到!
不管她愛不愛文旭,文旭都是她的丈夫。她現在面對的不是愛情,而是婚姻!動了她的婚姻,就是動了她的根本,甚至動了她做人的底線。
杜雨珊故意刺撓着沈如初。沈如初卻依然微笑,她內心做不到,但兩世為人的老練成熟卻讓她可以掩飾自己的情緒。喜怒哀樂不會輕易寫在臉上。
「你最愛吃魚了,多吃點。」沈如初夾起一塊魚。小心翼翼地將裏面的魚刺剔出來,放到文旭的碗裏。
文旭是不是真的愛吃魚。她不知道;至少此刻,文旭表現出對魚肉得極大熱愛,吃得甜蜜而歡樂。
眾目睽睽,杜雨珊不會傻到也要給文旭夾菜,她乾脆將整盤魚都端到了文旭的面前,笑道:「旭表哥這下可以吃個痛快了。」
烏氏收了沈如初的禮,又談得融洽,身為女人的她很敏感地意識到了杜雨珊的小九九,喝道:「胡鬧!」
杜雨珊挨了訓斥,老實了一會。
沈如初始終面帶微笑,自己吃得很少,不停地給文旭夾菜。
從文家大院走出來時,杜雨珊悄悄送了一句話:「你就不怕旭表哥有朝一日被人搶走?」
沈如初笑得自信:「能把我丈夫搶走的女人還沒出生呢!」輕輕一句話,氣得那杜雨珊當場變了臉色。
坐在馬車裏,沈如初一言不發,臉色也很難看,文旭見狀有些緊張,道:「你吃得很少,可是不合口味?」
沈如初冷道:「氣都氣飽了。」
「誰惹你生氣了?」文旭問道。
沈如初聽了這話,氣不打一處來,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文旭從來不是傻子,杜雨珊做得那麼明顯,又處處找自己茬兒,他能不明白什麼原因?
但新婚頭天就吵架、鬧彆扭,也讓人小瞧了去,笑道:「你覺得杜小姐如何?」
文旭皺眉:「你說杜雨珊?她好不好和我有什麼關係?再說了,她不及某人萬分之一。」
沈如初聽了這話想笑:喲嗬,某人現在口才了得呀!
她本想將杜雨珊和文旭結識的始末問個清楚,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情,也沒有突如其來的心動,總有些典故吧?但是礙於才成親,說這些空穴來風的事情,有牽扯到一個未嫁的姑娘,倒顯得自己不識大體、小肚雞腸了。
將沈如初送回家,文旭支支吾吾了半天,像是有難言之隱,面紅耳赤,甚至抓耳撓腮,沈如初不解,道:「你這是怎麼了?有什麼話不能直接說?我們現在是夫妻,是一家人。」
文旭醞釀了一番,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就是想去西郊的校場查看一番,不去吧放心不下,畢竟那是自己的轄制所在;去吧,成親才一天,又恐沈如初誤以為自己怠慢了她。
沈如初笑道:「這有什麼為難的!男人以事業為重,你有要事在身,又豈能為了兒女私情讓別人笑話。快去吧,我在家裏等你回來一道吃晚飯。」
文旭聽了這話,高興得手舞足蹈,喊道:「夫人真好!」一把抱住沈如初又親又跳,正巧被松月等人看了去,她們掩嘴而笑。
沈如初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心說完了,這張臉算是捨出去了!
文旭一走,沈如初正好補個覺,醒來之後便安排人去準備晚飯,順帶領着秋蕊松月在新家裏轉悠了一番,看看哪裏需要改動,還有什麼要添置的。
「婢子聽說這宅子買在夫人的名下?」秋蕊問道。
沈如初道:「那你是聽誰說得呢?」
秋蕊答不出來,然後急忙尋了別的問題遮掩過去,沈如初也不揭穿,由着她改變話題,反正這事她不想說。
松月一路上都不曾說話,既不忙着討好,惟命是從,也不表露不滿,自以為是。沈如初打算找個機會好生和她談談,若是可以,將來自己留作重用。
晚飯是四菜一湯,湯是沈如初親自做得豆瓣蹄花湯,足足燉了兩個時辰,可飯菜冷了又熱,熱了再冷,還是不見文旭回來。
沈如初便有些擔憂,親自到了門外去查看,遠遠看見文旭獨自一人牽着馬回來了。
「外面這麼冷,你怎麼在門口站着?喝了冷風怎麼辦?」文旭將馬交給了一個老僕人,攙着沈如初往裏走。
沈如初喃喃道:「擔心你……」
哎,不知從幾時起,自己開始擔心他了……是從成親的那一刻開始還是從自己決定嫁給他的那一刻開始?
進了屋子,屏退所有人,文旭才道:「我受傷了,給我找點藥酒。嘶——」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氣。
沈如初緊張道:「怎麼會這樣?」然後麻利地翻出藥箱,道:「把衣服脫了。」
文旭道:「我手痛,你幫我脫。」
沈如初分不清他是真的手痛,還是藉機調戲自己,也顧不得那麼多,醫者父母心,救人要緊!三下五除二,脫了文旭的衣服,身上露出一塊塊青紫,還有兩處刀傷,傷口不深,但是很長。
沈如初又是心疼又是擔憂,道:「怎麼會這樣?誰把你打成這樣的?難道校場……」她說不下去了,本能地想到了馬文俊,除了他,還有誰能在軍隊裏對一個八品的武將動手?
「沒事,傷不重,嘿嘿,我就是喜歡看你心疼擔憂的模樣,我心裏暖暖的。給我擦點藥酒,傷口包紮一下就好。」文旭笑嘻嘻地說道。
沈如初不悅道:「明明裏衣都濕透了,還貧嘴!」
她先清理了傷口,又給身上淤青紅紫的地方塗了藥酒,然後把傷口認真地包紮好,又從柜子裏拿出一身乾淨的裏衣給他換上。
「看着我幹嘛?」沈如初忙完這一系列的事情,發現文旭從始至終都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走到哪裏,他的腦袋就轉到哪裏。
文旭喃喃道:「我覺得你好美!初兒,來,過來,讓我抱抱。」
沈如初笑道:「先吃飯吧,你忙了一下午,這會子肯定是餓了。」但她哪裏躲得過,某個大力男已經一把拉過了她,將她緊緊抱在懷裏。
「你身上好香!我不想吃飯,我想吃你。」文旭說得理所當然,這理所當然中又帶着撒嬌的意味,但聽在沈如初卻是另一番情景,莫非……
等到文旭緊緊抱着她一同倒在床上的時候,那張性/感溫柔的嘴唇胡亂地親過來的時候,她才明白,這不是莫非想吃自己了,是一定要把自己吃了的節奏!
「別,我還沒準備好。」沈如初羞赧地說着,想推,但哪裏推得動,就算推得動也怕弄到了他的傷口。
文旭心裏給明鏡似得,知道沈如初怕碰到他傷口,故意道:「傷口很痛的,若是碰到了,會裂開……」
沈如初咬牙切齒,道:「那你還不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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