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兒辦事無力,請師傅責罰……』
玉笛子臉上這時卻泛起了一絲柔和,看了彤衣兒一眼略帶愛意地道:『那沙魔與我也交過幾次手,身手不凡,若不是因為當年玉笛城的師祖莫生煙留下的護城大陣他只怕是會更加囂張,所以此事也怪不得你!』
彤衣兒臉上一怔,問道:『不知這沙魔是為何人,為何處處要與玉笛城作對?』玉笛子嘆了一口氣道:『此中緣由我也不大清楚,我與他交手之時,他只說過四個字——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彤衣兒臉上卻泛起了一絲莫名的神情。玉笛子看了她一眼緩緩說道:『初時我也想到了沙魔會是那些被玉笛城下弟子所虜獲女子的親人,然而細想之下還是覺得不太合理,一來那些女子多半都是生於民間,莫說是與沙魔這樣的人會有關係,便是修行之人他們也是鮮為見到。二來那些女子一向是由三弟一手打理,即便他真與那些女子有些關係,也該當去找三弟放人,而非整日殘害我玉霞弟子!』
『師傅與他交手多次對這人可有了一些猜疑?』
玉笛子嘆了口氣道:『只怕這人還是與師祖莫生煙有着一些關係啊!』
『玉笛城的師祖?』
玉笛子點了點頭,又問道:『以你之見莫生煙是被何人害死的?但說無妨!』
彤衣兒猶豫了半響才道:『是三位城主!』
玉笛子點頭道:『如此一來也便也說得通了,當年外界傳言我們三人是弒師之徒,那沙魔想必也是聽信了!』
『莫非其中尚有隱情?』彤衣兒詫異道。
玉笛子臉上一陣黯然,緩緩道:『當年師傅是修煉玉笛真經走火入魔而死!』
『走火入魔?』彤衣兒臉上一顫:『以師祖的修為當年練了玉笛真經也會走火入魔?』
玉笛子嘆息道:『若要修習那玉笛真經的最後三篇須當絕情才可,師傅在晚年之時膝下無兒女,可能便是在孤廖之餘又對師娘動了真情才走火入魔!』又若有深意地看了彤衣兒一眼道:『這也正是我未將那最後三式的真言傳給你的原因。』
『絕情?』彤衣兒卻有一道寒意閃過:『徒兒從未對任何人產生任何情愫,為何不可修行?』
玉笛子搖了搖頭,黯然說道:『你隨我來!』
隨後二人便來到了一座比那三位城主的玉閣還要封密上幾分的玉室。
『這是什麼地方?徒兒為何從未見過?』彤衣兒心中詫異。卻見玉笛子揮了揮袖,轉眼那玉室便開出了一條小縫,透過縫隙依稀可見一個男子正靜靜地躺在裏面,在他周遭躺着的儘是一些四肢不全的屍首,僅僅由那條小縫裏透出的血腥之氣便讓彤衣兒升起一股抑鬱之感。
玉室中的男子只是靜靜地握着手中那柄血色的劍。
『雲端子,雲端子!』他的神色陡然變陰寒,竟是不斷嘶吼起來,玉笛子嘆了口氣,隨後揮手便令人將幾個玉笛弟子扔了進去,咻咻幾聲,那幾個弟子都是被一劍斃命,男子的臉上此時才回復了平靜。
玉笛子嘆了口氣道:『他乃是我門下的弟子,名為肆生,當初我也以為他心無雜念,未料自他習得將那玉笛三篇之後,心中最深處的仇恨卻被激發了出來,初時我尚能為他壓制一二,如今卻也只有採用這種方法來平息他的怨恨!』
彤衣兒臉上浮過一抹驚異,只聽玉笛子緩緩道:『所謂無情,並非指的是無愛之人,而是指的無愛無恨之人,方才肆生口中所念的那人的名字想必正是將他引上魔路的人,他因那人而生,卻也欲那人死!』
彤衣兒心中一震,問道:『若殺了雲端子肆生是否會恢復人性?』
『這段仇恨想必在他心中壓抑了很久,如今復仇乃是他一生所求,若是他連這一點目標也沒有了想必也會自尋短路,所以一切還要憑他自己的意志!』
『徒兒明白了!』
玉笛子點頭道:『當日我出遊之時見你全村被屠,便將你收留了下來,事後又詢問了你的身世,乃是父母雙亡,如今你雖說對你父母的死亡已然全無印象,但也難免修習玉笛真經的最後三篇絕曲之後會有所觸動!』
彤衣兒點頭說道:『師傅的苦心徒兒明白!』
玉笛子欣慰地點了點頭,又道:『不過日後等你修為精進之後那最後三篇的魔性你尚可用功力壓住,循序漸進!』
『多謝師傅!』
『你可知為師待你這麼好?』玉笛子這時卻陷入了一片沉寂,良久才說道。
彤衣兒看了玉笛子一眼,搖了搖頭。
『因為你長得太像她了!』
『她?』玉笛子臉上閃過一陣黯然:『為師與你二位師叔終日沉迷於女色,你可知其因?』
彤衣兒又搖了搖頭。
『修習那玉笛真經的最後三篇絕曲乃需要忘情,而忘情須先當有情,我與你二位師叔溺於紅塵便是為了經歷有情到無情之境。這幾十年來我與諸多女子相戀,又一一殺之,便是為了對情無動於衷,能讓神功有所精進。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了為師心中卻仍然忘不了一個叫語嵐的女子。』
『語嵐?』
玉笛子似乎瞬息變得滄桑起來:『這個女子初到玉笛城之時與其他女子便大不相同,別人都盡力取樂於我,她卻終日冷着一張臉,最後甚至是以死相逼也不願與我相好。我雖閱覽過無數女子但也未碰上過性子如此剛烈之人,也正是她這種品性吸引了我。
那一年裏,我放下城中的一切事物,整日便只在討好語嵐。總算黃天不負有心人,一天語嵐卻一改常態答應了下來。但卻有一個條件,便是讓我停下所有的殺戮!』見他又嘆了一口氣道:『當時我已被她迷到唯命是從的地步,莫說是放下殺戮,便是讓我廢去一身的修為也不會有半分遲疑。當日我便一口答應了下來,事後便整日與她到處嬉戲遊玩,對武學也是棄之未理。便因此事我與兩位師弟還大加爭吵了一番,我更是決意要辭掉城主一位,沒有想到的是一年之後語嵐卻偷了玉笛真經的最後三篇絕曲並留下了一封書信,信上只道明讓我好自為之,之後我便再也沒有關於她的消息!』
卻見玉笛子眼中一片濕潤,又道:『雖說那玉笛真經我早已全然背下,即便她偷了去對我亦毫無影響,可被自己心愛之人所欺騙的痛楚我卻仍然不能承受,那段日子可謂是我這一生最為痛苦之日。事後我懷疑語嵐乃是其他仙門刻意安插在我身旁的眼線,而她離開想來必也是迫不得已。思量之後我便令人四處尋找她的蹤跡,本想找到之後與她一起遠走高飛,不料自那以後她卻像是從人間蒸發一樣,自此我便變得心灰意冷,又開始肆意殺戮。』
玉笛子又看了彤衣兒一眼說道:『而你的神韻正是像極了語嵐,我一直幻想能與語嵐成家生子,所以便一直將你視為己出!』
彤衣兒的臉上依舊是靜靜的一片,似乎這說得一切都與她無關。玉笛子看了她一眼這時卻笑了一下道:『這些話我憋在心裏已然許久了,與你並無多大關係,我對你也不過是疼愛之情,絕無其他用意,別太放在心上!』
『徒兒明白!』彤衣兒點了點頭。玉笛子恩了一聲忽又說道:『你銀師叔的弟子鳴歌不久前被人殺死,銀城下的一千精銳弟子便由你一併監管!』彤衣兒默然點了點頭。玉笛子嘆了口氣又道:『也不知是誰想要在我與玉霞山之間挑生事端,玉霞山的幾個徒兒下山之前將他們的所到之處告知了我,如今反倒讓我玉笛城又損失了一個可用之才!』又沉吟了一會說道:『我深知你同情愈遠生的身世,但防人之心不可無,他資質雖然不錯,但你決然不可太過親信!』
彤衣兒怔了一下隨後點了點頭,也未再多說什麼便退了出去,玉閣內又恢復了歌舞昇平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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