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庫靜靜的站着,他沒有阻攔瘋了般邊喊邊在山口橫二身上拼命刺的虎子,就這麼靜靜的站着,任由虎子發泄;他知道,一名鐵血戰士的成長是不能留下心魔的,對於他來說,這些獵戶可都是好苗子啊!所以,他沒有動。
劉忠和牤子,以及被攙扶過來的猛子他們也沒有阻攔,他們眼睛裏的憤恨說明,他們同樣有着殺小鬼子而後快的仇恨。
劉忠站在董庫身邊,喃喃自語般的說着:「虎子親眼看到小鬼子殺了他娘,又要欺負素蘭,在素蘭激烈反抗下,小鬼子殺了素蘭……要不是二齊子拼命拉走了虎子逃進了山林,虎子也……」
董庫扭頭看了眼眼角噙着淚花的劉忠,他明白了,素蘭,跟劉忠應該有了終生約定,結婚必然還沒有,因為虎子叫他忠哥而不是姐夫。
幾分鐘的拼命穿刺嘶吼,讓虎子脫力的癱坐在雪地上,兩眼無神的看着肉糜一般的冰冷屍體,嘴裏喃喃的說着:「娘,虎子給您報仇了……姐……虎子親手……殺了這……個狗娘養的王八蛋……」
劉忠抬手蹭了下眼角,慢慢的蹲了下去,一手摟住虎子瘦弱的肩膀說道:「虎子,你娘你姐她們瞑目了,哭出來吧,不磕磣。」
劉忠話音落下,虎子頭一歪,靠在劉忠的肩頭上放聲大哭,盡情釋放着胸中的傷痛。
董庫深吸了口氣,平靜了下情緒,檢查了下自己,發現只是肋間的衣服被彈片撕開個口子,沒傷到皮肉。慶幸之餘,這才扭頭看向被攙扶着的順子和猛子。猛子看來無大礙,看樣子是肩頭被彈片咬掉塊肉,臉色都沒有太大變化,倒是順子,臉色灰敗,顯然傷的很重。
他把手裏的指揮刀往地上一插,走過去問道:「順子,傷在什麼地方了?」
順子右手捂着左胸下,咧了下嘴說道:「董大哥,俺被一塊鐵塊打斷了跟肋叉子,鐵塊也擋在了外面,沒啥大事。」
「呼……」
聽到彈片沒有入體,董庫吐出一口長氣,放下心來。這冰天雪地里要是取彈片,就算順利取出,那,凍傷的傷口是無法癒合的,要是那樣,順子就麻煩了。
「牤子,把那幾個傢伙身上都收拾乾淨,我們上去打掃下,要儘快離開這裏。」
「嗯哪!」
牤子瞅了眼抽泣的虎子和旁邊的劉忠,痛快的應着,就跑去收拾那幾具屍骸上的物品,一點沒覺得董庫安排他幹活有什麼不妥。
董庫轉回頭來問道:「猛子,自己能走嗎?」
「能,肩頭被撕掉塊肉,不耽誤走。」猛子輕輕活動了下受傷的肩頭說道。
「劉海孫濤你倆去砍做爬犁的樹枝子,相互照應着,注意點小鬼子,快去快回。」說完,董庫又問了句:「知道砍什麼樣的嗎?」
「知道,董大哥,放心吧,俺們砍不錯。」劉海說着,跟孫濤倆人拎着槍就向黑風口跑去。
「董大哥……」
虎子哽咽着站了起來。
「虎子,好樣的!殺小鬼子就得狠!」
董庫拍了拍虎子的肩膀贊道。
「嗯!」
得到董庫的讚揚,虎子的眼睛裏冒出了光彩;畢竟還是孩子,他崇拜的人一句話就把他從悲痛中拉了回來。
董庫從虎子肩膀收回手,看着劉忠說道:「劉忠,你對這裏熟悉,順子肋骨斷了,狗蛋大腿刀傷,他倆都不能在雪地里待太久,得找個地方安頓。」
劉忠這時才想起順子倆人受傷了,他沒有回答董庫,而是鬆開虎子一邊走,一邊問道:「順子、猛子你倆咋樣?」
「忠哥,俺沒事,順子斷了根肋骨,劉海他們去砍爬犁腿去了。」猛子搶先說道。
「俺沒事忠哥。」順子拄着槍有點虛弱的說道。
劉忠看了眼猛子,又看了眼順子,見他們暫時沒事,遂回頭抱拳說道:「董庫兄弟,去處有,離這裏不足一天的路程,江邊有一個前年秋天搬來的鄂倫春族部落,俺跟部落的莫日根在這附近碰到過,去他們那裏做過客,他們的撮羅子可以讓順子他們養傷。」
「鄂倫春族?」
董庫愣了下,這號稱山嶺上的民族他是知道的,可這裏怎麼會有鄂倫春族呢?他們不是都在大小興安嶺地區嗎?難道是被小鬼子驅趕到這,後來又搬走或者被殺光了?
短暫的愣了下神,董庫說道:「劉忠,這些小鬼子雖然都死光了,但有沒有後續的搜山部隊我們並不知道,所以,必須儘快走,離開這裏。」
「董庫兄弟,俺們的家全是這些鬼子給禍禍的,你不但救了俺們,還幫俺們報了仇,大恩不言謝,你就說咋整吧,俺們都聽你的。」有了之前老把頭的猜測,劉忠再次表明態度。
「先打掃了上面,找些食物,我們離開這裏把順子他們送到部落再說。」董庫回頭看了眼一家拖着一抱樹條子進了山口的孫濤倆人說道。
「嗯哪。虎子去接下你孫哥他們。」
劉忠拍了拍虎子答應着……
一行人攙扶着傷者上到雪坡頂才看到,狗蛋和山子已經守在了大雪坑那裏……
孫濤和虎子把樹條子都扔給了狗蛋和山子,就麻利的各自用尖刀削起了一根四五米長的樺樹條子。
董庫看狗蛋已經把周圍散落的幾個背包收起,遂上前打開背包,在裏面找到了糧精、元氣食和一些肉乾遞給眾人。
「這……能吃……」
接過董庫遞來的元氣食,孫濤遲疑的問了句。
「嗯。」董庫肯定的點點頭,「小鬼子叫這個為元氣食,跟糧精一樣都是補充體力的,這是雜糧殼,都是他們的軍糧。」
「哎呀!」
虎子咬了口糧精後喊了句,「之前俺們都不知道這是啥,都扔了,還怪甜的呢……」
董庫聽了虎子的話不由啞然。自己要不是來自幾十年後,見到這些東西也不會冒然填進嘴裏的。
有了糖、奶粉和肉這些高熱量,高能量食物,數人在很短的時間裏就不再那麼疲憊了,就連狗蛋、山子還有順子的臉色都好看了些……
看到虎子孫濤趴在大衣上,拿着一頭綁着用捅搶的鐵條做成的鈎子,在背包帶拴着的情況下,滑下大雪坑時,董庫突然明白了他們要幹什麼了。
果然,當一杆三八大蓋被虎子自雪坑裏拽出來時,證實了董庫的猜測。他們正在演繹後世一本叫《狼圖騰》的書里雪地撈黃羊的鏡頭,只是獵物變成了小鬼子而已。
「看來這不是蒙古人的專利啊!」
看着一杆杆的槍被撈出,一具具屍體被拴上背包帶拽出雪坑,參與向上拽的董庫不由的暗自感嘆。
一個多小時後,雪坑周圍堆滿了屍體,雪坑內經過倆人不斷的用樹杆探,最終宣佈沒有東西的時候,這場打撈工作就徹底結束了。
「忠哥,你看!」
被拽回來的虎子興奮的一揚手,那把日.本造的南部手槍,王八盒子,在清冷的陽光中閃着幽光。
「這是手槍,虎子,給你董大哥。」
看到虎子不再悲傷,劉忠笑着說道。
「嗯哪。」
虎子答應着,略有不舍的就把手槍遞給了董庫。
董庫接過來,嘁哩喀喳的擺弄了幾下,隨手又遞還給虎子,沒等他說話,又自地上把槍套以及裝子彈的皮盒子遞給了虎子:「虎子,這把槍你防身用,以後就是你的了,等一會路上我教你怎麼使用。」
「真的啊!太好了!」
虎子興奮地拿着槍,愛不釋手的把玩着。
看了眼興奮的虎子,又看了眼董庫,劉忠眼裏閃過感激的神色。
董庫並沒有注意到劉忠的眼神,他本意就是想着虎子年齡小,就算學會擒拿格鬥,短時間內也沒有自保的能力,如果自己真的要組建隊伍,那,給他把手槍防身,才能讓他順利的成長起來。
把關了保險,卸掉了彈夾的手槍給了虎子後,董庫轉過頭來問道:「劉忠,這附近有能夠藏下這些機槍和炮的地方嗎?」
「藏?」
劉忠詫異了下。
牤子端着把歪把子興奮的比劃着,聽到董庫說藏起武器也不解的問了句:「董大哥,這大傢伙藏起來幹啥,用它打小鬼子多牛?。」
董庫見眾人都不解的瞅着他,遂說道:「這些機槍和炮只有戰場上能用得到,保命打獵你們也用不上,所以要藏起來。」
劉忠明白了,董庫這是有着拉杆子的打算,要不也不會藏他說的機槍和炮。於是,毫不猶豫的說道:「有,俺在東道嶺有個地強子,能着下倆人,放這些沒問題,就是遠點,要一天路程。」
董庫搖搖頭:「一天不行,先藏到附近雪裏吧,安頓好了順子他們,咱們再回來。」
「行,等到了那裏,俺問莫日根借兩匹馬,再回來藏這些槍炮。」劉忠說完,扭頭安排道:「牤子、孫濤,你們腿腳好的把這些搬到靠山邊的位置埋雪裏,我跟虎子把小鬼子的屍體扔雪裏埋上。」
「嗯哪!」
牤子和孫濤還有劉海答應着,穿上雪鞋扛着這些大傢伙就向山邊走去……
一通忙碌,收拾利索現場,按着每人三百發子彈,四枚手榴彈的量,一人兩桿槍帶走,剩餘的全部埋在了山邊的雪裏。
牤子用爬犁拖着狗蛋,劉海拖着順子,孫濤扶着山子,一行人向大山里走去。
路上,劉忠邊走邊說道:「董庫兄弟,你拉杆子吧,你要是拉杆子,俺們都跟着你干。」
「對!董庫大哥要是拉杆子,俺們都跟着你。」牤子嗡聲說道。
「算俺一個。」
孫濤扶着山子附和道。
「還有俺!」
「還有俺……」
看着眾人熱切的目光,董庫嚴肅的說道:「真要打鬼子可是很苦的,還隨時會丟掉性命,你們真要打鬼子嗎?」
「董大哥,俺們都是死過一回的人了,俺們的家也都被小鬼子禍禍了,啥也沒了,忠哥把俺們攏在一塊就是為了打小鬼子給家人報仇,俺死都不怕,還怕苦?」牤子直着脖子憨聲說着。
「就是。」順子接茬道:「董大哥這麼厲害,帶着俺們肯定行,俺父母都被小鬼子殺了,俺也死一回了,再多殺幾個小鬼子都是干賺的。」
看着眾人既崇拜,又信任的目光,董庫笑了下說道:「等到了地方再說吧,想跟我打鬼子到簡單,但必須通過我的考核,否則,你們就留着槍在山裏打獵吧……」
「考核?啥叫考核?考核啥啊董大哥?」
虎子跟在董庫旁邊側臉問道。
「俺死都不怕,還怕考核?董大哥,俺跟定你了……」
牤子瓮聲的說着。
「就是……」
其他人附和着,一路向大山里挺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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