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曾率數十騎衝殺黑山軍萬人軍陣,能自萬軍之中全身進退可見其攻防有度,這根方天畫戟是他慣用的兵器,只有斬斷他的方天畫戟,才有可能令他的進攻和防守出現漏洞。
刀戟相碰,莫問右臂感受到了很大的阻力。
感受到刀身傳回的阻力,莫問立刻抖腕收刀,這把黑刀血槽太寬,刀身並不堅固,一擊之下沒有將方天畫戟斬斷就表明方天畫戟不是凡物,倘若繼續凝氣催壓,極有可能崩斷黑刀。
由於收勢及時,黑刀並非斷裂,莫問見狀微微放心,這把黑刀有殺傷魂魄之效,在這陵墓之中大有用處,萬萬不能折損。
收刀後退的同時,莫問將刀鞘自腰間卸下,還刀歸鞘反手將黑刀擊向石門處,阿九眼見黑刀飛回,閃身上前,出手接住。
「老爺,我來幫你。」老五出言高喊。
「不用。」莫問提氣制止,轉而徒手迎向呂布的方天畫戟。男人都有爭強好勝之心,與呂布走過幾個回合之後,呂布的威猛激了他的好勝之心。
戰到此時,莫問已經摸清了呂布的實力,以習武的武人來說,呂布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他的高大身形和天生神力令他可以輕鬆的使用數十斤的長兵器,這是天生的優勢。其後天優勢是此人一生大部分時間都在與人比拼爭鬥,臨戰經驗無比豐富,不管施出怎樣的奇招攻他,他都曾經見過類似的進攻招式,無需分神細想,下意識的就能做出防守,面對着這樣一個對手,幾乎無處下手。
古人云術有專攻,呂布為武人,莫問為道士,武人再強,憑藉的也只不過是自身的力量,不可能與能夠借用天地靈氣為己用的道士比拼,但此處的八卦地勢限制了莫問的法術,使用武功與呂布爭鬥,是徹頭徹尾的以己之短攻敵之長。
莫問扔掉黑刀,為的就是扭轉這種劣勢,雖然此處不能使用法術,他的靈氣修為還在,紫氣可破體攻敵。
到得一丈五尺處,莫問沒有再進,而是發出靈氣隔空擊向呂布前胸,呂布不明所以,未予防守,被靈氣擊中,倒跌飛出。
莫問一擊得手立刻欺身追襲,這是他的對敵習慣,一擊得手就會連下重手。
呂布倒飛之時快速調整身形,以方天畫戟的矛刺拄地,快速止住退勢翻身落地,落地之後方天畫戟疾刺而出。
莫問見狀瞬時嚇出了一身冷汗,為了能夠追上倒飛的對手,他取的是直線,用的是全力,壓根兒沒有想到呂布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調整身形,急沖之下徑直衝向了方天畫戟的矛尖,已然收勢不及。
世上最快的東西不是奔馬,也不是飛鳥,而是人的神智,危急時刻莫問心中浮現出兩個念頭,一個是憑藉天蠶軟甲硬受對方的方天畫戟,二是斜身倒地打滾躲避,電光火石之間,莫問選了後者,他前沖之勢太快,這麼快的速度,天蠶軟甲能否抵擋的住方天畫戟實在難以預料。
打定主意,莫問立刻側身倒地,貼地向呂布滾去,這種動作說的好聽點叫黑蟒翻身,通俗的叫法是懶驢打滾,是一種大損顏面的招式,莫問無奈之下用了這種招式,心中很是惱怒,避開方天畫戟之後也並沒有起身,而是接連翻滾到得呂布近前,雙手屈指成拳,借翻滾之慣性,憑追風鬼步轉圈不暈之優勢,自翻滾之中連續出拳攻擊呂布下腹氣海,三滾六拳,拳拳力重。
最後一拳,莫問用盡了全力,呂布再度倒飛,莫問趁勢以烏龍絞柱之勢直身躍起,弓步蹲身,左掌後撤,右掌前伸,做定身收功勢。
莫問剛剛做了收勢,眉頭便再度皺起,呂布後退三丈便止住了退勢,退勢一止立刻回身反衝,絲毫沒有停頓和間隔。
見此情形,莫問心中再起疑雲,先前的六拳取的都是呂布氣海,哪怕換成是渡過天劫的修行中人,也早已經被震散了靈氣,呂布一尋常武人竟然不為所傷,此事蹊蹺,大違常理。
見呂布沖至,莫問引龍出海,氣出雙臂,隔空出掌,呂布此番有了防備,眼見莫問出招,立刻揮舞方天畫戟挑砸封擋。
靈氣無形有質,穿透探查時靈氣鬆散柔和,但出招攻敵時靈氣堅實剛猛,前者看不見摸不着,後者雖然同樣看不見,卻能被人感受到,原因是靈氣被壓縮凝聚,既然能被對方感覺到,自然就能被阻擋,莫問隔空發出的靈氣皆被呂布挑飛砸散,發十餘掌,竟無一掌中的。
這種打法對靈氣損耗很是嚴重,眼見無果,莫問立刻停止,心念一轉,決定再走險招。待得呂布持戟攻來,提氣踏地掠到了高處,離地兩丈俯視呂布。
呂布抬頭上望,見莫問凌空定住,方天畫戟斜劃撐地,借撐地之地將身形拔高,拔高之後方天畫戟反劃半圓,上砸莫問三陽魁首。
見此情形,莫問急忙橫移三尺避開了方天畫戟,轉而再拔丈許。
呂布無有凌空之能,一擊未果便落回地面,探頭再度上望,莫問低頭俯視,刻意露出蔑視神情,呂布見狀眼神之中大有怒色,俯視片刻舍了莫問,向右側石壁走去。
莫問的本意是想誘使呂布畫戟脫手凌空來刺,然後借半空換位之能取他兵器,再行圖之,未曾想呂布並沒有扔出方天畫戟。
呂布身形高大,行走之時每一步都能跨出三尺,反提方天畫戟,行走時雙肩微送,步履沉穩,陽剛之中不乏飄逸,確有一代名將之風。
起初莫問並沒有多想,高居半空打量着呂布,與此同時回憶先前的一些細節,呂布雖然有呼吸卻沒有陽氣,連受六拳竟然行動自如,對陣地前還能夠應變出招,諸多矛盾複雜的線索摻雜在一起令得此人越發撲朔迷離,按照常理來說,如果是由道人出手將他變成了能夠活動的屍體,那他就不應該有呼吸,也不應該能思考。可是如果他不是死人,怎麼能受得住以靈氣助力發出的六拳。
要想確定此人的真實情況,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給他號脈,但呂布勢必不會老老實實的伸出手來。
「老爺,不好,那傢伙衝着弓箭架子去了。」莫問凌空思索之際,石門處傳來了老五的叫嚷,他先前曾經死在弓箭之下,對於弓箭有着深入骨髓的恐懼。
不止是老五,莫問對弓箭也很是忌憚,俯身下望,果然發現呂布行走的方向是擺放弓箭的石台。
見此情形,莫問空中急速轉身向石台掠去,趕在呂布到來之前抓了一把強弓在手,拿過箭矢搭弓開弦。
呂布在莫問拉弓之時已經擺出了防守格擋的姿勢,但莫問令他失望了,這一箭只彈出了不到五尺就掉落地面。統兵三年,他幾乎沒摸過弓箭。
呂布見狀面露疑惑,莫問不待其反應過來,探手將台上的大小弓箭盡數收起,連同箭囊一併抓起,舍了呂布,急速回返石門。
「此人厲害非常,你能與他戰平着實不易,切莫着急,當謀而後圖。」阿九出言安慰。
「他不過是一介武夫,我是一渡過天劫的道人,哪怕勝了他也是勝之不武,何況是戰平。」莫問扔下弓箭箭囊,轉身回望呂布,只見呂布正持着方天畫戟向原本站立之處走去,並沒有過來追趕。
「真人,羽箭尾部有卡槽,要對準才行。」黃衣郎好心的拿起弓箭出言提醒。
「我知道。」莫問略感尷尬,隨口敷衍。
「孔子曰: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阿九歪頭笑道。
「嘲諷於我,很是痛快?」莫問戰呂布不勝,本就心中不快,聽得阿九揶揄,冷聲反問。
「你板着面孔說我就可以,我說句玩笑話都不成,怎麼如此霸道。」阿九半真半假的說道。
「老爺,現在怎麼辦?」老五手指石室,出言打岔。
莫問聞言沒有接老五話頭,而是直視着阿九,與阿九確定了名分之後,阿九的一些言語和舉動並不令他非常滿意,究其根源,可能是二人關係的改變令得阿九表現出了更多的真實性情,也可能是她沒有自同門進入到妻子的角色。
「老爺,他站在原來的地方不動了。」老五仍然試圖緩和氣氛。
「夫為妻綱,古訓有之,有何不妥?」莫問直視阿九。
「我們的祖師是上清靈寶天尊,又不是孔夫子。」阿九說完轉頭看向石室。
莫問聞言心中更加不悅,本想發作,卻強自壓制了下來,他首先想到的是阿九是不是故意跟他鬧矛盾,以此令他打消進入墓室的想法,這個想法很快就被他否定了,因為進入墓室還關係到老五,並不是阿九一個人的事情,去除了這種可能,就只剩下了一個原因,那就是阿九多年以來一直自己生活,沒有接受過尋常女子自小必須學習的三從四德和三綱五常,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見,這也不算壞事。
「老爺,他不動了。」老五再度抬手指着石室。
莫問轉頭看向石室,只見呂布已經回到原處站立不動,仍然是單手持戟的跨步站立姿勢,所站位置也與之前不差分毫。
「真人,在此處你施展不得玄妙法術,不若我們一起動手,將他拿下。」宵玉蘭小心的獻策。
「宵玉蘭所言不差。」黃衣郎出言附和。
「對,一起上。」老五也同意,他雖然佩服呂布驍勇,卻並不影響他的立場。
「這石室和呂布此人都大有蹊蹺,稍安勿躁,不可魯莽,」莫問搖頭說道「暫且不說呂布,就說這石室,你們難道沒有發現這石室只有這處入口,沒有出口。」
莫問說話之際,阿九目視前方,假借還刀輕撓他的掌心。
莫問心中本感氣堵,覺察到阿九的動作,知道阿九有服軟道歉之意,心情立刻平復,隨即開始反省自己不應該霸道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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