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曦沉下臉來,冷喝道:「嘴巴長在別人的身上,外人要說啥誰堵得住?就算是那些大傢伙都看好的姻緣和夫妻,村里人不還是要雞蛋裏挑骨頭的議論這議論那?你要懂得權衡,到底是你二哥的幸福日子重要呢,還是那些村人背後的言論打緊?哼,說到底,你不是當真兄弟情深在意你二哥的幸福,而是為了你的面子,不想你往後在村頭村尾玩耍,別人看你的目光,你這個自私的!」
梁禮青不說話,鐵青着臉站在那,嘴角緊緊抿成一條直線。
錦曦看他這副樣子,語氣稍稍緩和了一點點,接着道:「大堂哥已經入贅縣城周家,大堂嫂周氏是不可能守在你娘跟前伺候。三堂哥把師傅家當家,一年回村的次數一隻不過三回,那也豬豬島小說指望不上。而你,就更不用說了!大媽的身子啥情況你清楚。你們大房如今如今就缺了一個能當家,能照料你和二堂哥,能伺候你娘的女人!而那個女人,我表姨鄭桃枝,是最好的人選!」
梁禮青挑了挑眉,顯然對錦曦的話,不抱認同的態度。
「我不是因為她是我表姨,才故意偏袒她,給她說好話,而是她這個人,本身就不錯。算了,跟你說這些你這會子也不明白,路遙知馬力事久見人心,等日子長了,你自然就會看清楚我表姨的為人。你好好琢磨下我的話吧!」
梁禮青雖然臉上已經露出了琢磨的神情,但鼻子裏還是習慣性的哼哼了兩聲。錦曦剛剛邁出去的腳步又頓住,扭頭很不悅的看向他。
「還有,我再順便奉勸你一句,要是不想你和二堂哥的兄弟情疏遠,往後見着我桃枝表姨,你最好別在那擺一副翻白眼豬哼的討厭模樣。你曉得不?我一看見那擺出那副樣子,就覺得你很欠揍!」
錦曦說完,不再理會梁禮青,帶着阿財兩人出了院子,走進西面的夾巷裏。
這邊。梁禮青氣的一腳把前面的簸箕踢翻在地。裏面金氏好不容易撿起來的菜乾,再次潑出來。
金氏攤着手,一臉無奈的看着梁禮青,梁禮青抬眼狠狠瞪了一眼她。怒道:「那個寡婦哪裏就有那麼好?你們一個個都瞎了眼!」說完。扭頭朝着灶房後院跑去了。
錦曦和阿財行走在夾巷子裏。經過二房的屋門口時,聽到裏面傳來譚氏的責罵聲,還有楊氏斷斷續續的哭聲。以及梁愈梅偶爾一兩句插話。
錦曦在巷子裏停了下,側耳聽着。
「……作死的,這會子哭爹喊娘,早前幹嘛去了?……一肚子的陰損招數,這下招了報應,全落柏小子身上了吧?……有你這樣做娘的?可憐我家柏小子,辣的差點背過氣去,攤上你這樣蠢笨的娘,你怎麼不去死啊你?……」
「娘,你就別再責罵二嫂了,這不是二哥他,被曦丫頭讓人擰的胳膊脫了臼,二嫂心裏憋着火,就想着報復一下嘛……哪曉得曦丫頭趕的及時……」梁愈梅在一旁為楊氏的報復行為說情。
錦曦眯了眯眼,上回套問張大強感情發展的那番談話後,錦曦還對梁愈梅的印象多少有點改觀,甚至覺得這個胖丫是個從小缺乏關愛的,還心生出一點點同情來。
沒想到,這梁錦蘭一回來,梁愈梅就又淪為了她們的說客。哼,鐵定是梁錦蘭給了梁愈梅好處,又收買住了。
「你曉得個啥?你倆哥哥家這事兒,你趕緊閉嘴,也不准瞎攙和瞎道論,曉得不?」譚氏的聲音傳出,聽話音像是在訓斥梁愈梅。
果真,隨即梁愈梅委屈的聲音就響起:「娘,我這不看着二哥和柏小子心疼,就隨口說上那麼幾句嘛!瞧瞧你,三房又沒人在這跟近,娘你現在倒不如以前了?莫不成你怕了曦丫頭不成?」
「我呸,懶得跟你瞎扯,你給我趕緊閉嘴就是!」譚氏不耐煩的打斷梁愈梅的話,撿起先前的話頭,繼續訓斥楊氏,錦曦在門口聽了一會,原本想進去,但聽到譚氏訓斥的大意,是在警告楊氏他們,不准再去自家家找事,不准再起么蛾子。
「娘,我看啊,你就是怕了曦丫頭的強勢。」梁愈梅再次為二房打抱不平道。
「梅兒,二嫂曉得這家裏如今就你率真,敢為我和你二哥,還有柏小子說句公道話!不能怪娘,你是不曉得,那三房人如今是財大氣粗,家裏養着打手呢!你聽娘的勸,別攙和這事,省得回頭把你扯進去,讓你也遭那曦丫頭的算計!」楊氏抽抽搭搭着道。
「二嫂,你莫哭,她三房有曦丫頭頂着,你二房也有蘭丫頭呢!蘭丫頭如今做了少奶奶,手裏掌管着縣城布莊的大權呢,身邊丫鬟婆子一堆,真論起財大氣粗來,十個曦丫頭也頂不上一個蘭丫頭!」梁愈梅大聲道:「她今個去了鎮上布莊,回頭等她家來,曉得你們受了這樣的委屈,必定會給你們出頭的……」
錦曦眉眼間閃過一抹厲色,正要抬步進屋,身後,一隻粗糙的大手掌搭在自己肩上。
錦曦扭頭一看,是梁愈忠。他已經從東廂房出來了,臉色凝重,錦曦扭頭的時候,梁愈忠朝她輕輕搖了搖頭,搭在她肩上的大手,力量不僅沒有收回,反倒在增加,顯然,他也聽到了二房裏面傳出來的話,並且,他不想錦曦進屋去跟她們理論。
「回家,爹有事要跟你和你娘她們說。」梁愈忠沉聲道,將手終於收了回來,還順勢將錦曦肩上的衣裳褶皺給順手撫平了。
錦曦皺了下眉,掉轉身形,隨着梁愈忠出了夾巷,父女兩個一路無話的出了村子,進了他們自己的家……
夜色漸漸籠罩下來,金雞山村進村的塘壩上,勞作了一天的村民們,從田間地頭收工回家。推着板車,趕着老牛,扛着農具,浩浩蕩蕩的回村。
塘壩下面的池塘邊,儘是洗衣洗菜的婦人們,說說笑笑着。稍微遠一點的池塘另一面,挨着池塘里的水,長着一長排的垂柳。借着柳樹的遮掩,那裏是村里男人們夏天洗澡的好去處。
有些如梁禮青梁禮柏那樣的半大小子,還會爬到柳樹上面,爭相追逐着縱身跳到下面的池塘水裏,有的為了耍威風,還會倒仰着躍入水裏,濺起的水花一聲接着一聲,噗通的響個沒停。半大的小子,正是皮實,在水裏嬉鬧,脫下同伴的褲子,遠遠甩到這邊的水面,看着對方急惱,這就是農村夏日傍晚,一道必不可少的娛樂活動。
這邊漿洗的婦人們,每每這時,就會打住正在拉的家常,抬眼朝柳樹那邊水裏嬉鬧的一群黑腦袋架空的吆喝幾聲:「二蛋子,老實些,回頭嗆了水鬧肚子,叫你爹抽你!」
往常的這個時候,梁愈林必定帶着梁禮柏過來這邊洗澡,但是今日這會子,柳樹下面的水裏,少了他們父子。而老梁家這邊的二房,也是屋門上一把大鎖鎖的死死的,一家三口不知去向。
東廂房裏有些悶熱,也沒有點燈,老梁頭坐在院子裏的石頭上,悶着頭抽旱煙,身邊蚊蟲一抓一大把,他也渾然不覺。身後梁愈梅的那屋裏,點着燈光,傳出嘩嘩的水聲。
不一會兒,腳步聲從院子門處傳來,譚氏蹬着外八字步走進院子,一巴掌拍死兩隻蚊子,催促老梁頭道:「別跟這裝菩薩,趕緊的去前面大房那吃夜飯!」
老梁頭拔出嘴裏的旱煙杆子,撩起眼皮子問道:「咋在大房吃?老二他們下晝出去,還沒家來?」
從過完年正月開始算,頭四個月在大房吃喝,中間四個月在二房,三月中下旬的時候錄,因為金氏病情加重不能自己,便提早了半個月跟着二房吃喝。現今是農曆的六月上旬,老梁頭他們還是歸二房贍養。
譚氏搖搖頭,道:「老二那混賬東西,打完架就氣呼呼跑回屋去,也不顧柏小子,翻箱倒櫃拿了二百文錢就跑出去了,誰曉得是跑去哪裏作死了呢!」
「不是說柏小子情況不礙事嗎?」老梁頭也不想過問梁愈林的去向,只問梁禮柏。
「下晝那會子,我和梅兒過去幫着老二媳婦,把柏小子好好洗了個澡換了一身衣裳,還給抹了些茶籽油驅辣味,也沒啥大礙了,我們倆就回屋來了。指不定就是我們前腳走,後腳她就帶着柏小子出了門。作死的,要出去也不過來這邊打聲招呼,撇下咱們在這痴漢等丫頭!」譚氏一邊嘟囔,一邊拍蚊子,蚊子一抓一大把,越拍越多,嗡嗡的叫,煩死了!
「我說你到底吃不吃飯?還跟這裏坐着?一把老骨頭等着餵蚊子嗎?去去去,趕緊的起來,看着就心煩!」譚氏說着,拍了一下老梁頭,老梁頭打了個哀聲,彎腰起身朝着院子門那邊緩緩走去。
譚氏走到梁愈梅的窗下,敲了兩下窗戶,喊了聲吃飯。裏面傳出梁愈梅的聲音,隨即屋門嘎吱一聲開了,梁愈梅滾圓的身軀裹在一身藍色的衣裙裏面,還洗了頭髮,隨便絞了幾下,濕漉漉的披在背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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