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湧上了蕭邦的心頭。
冰冰涼涼的,很舒服,叫人忍不住都想要發出呻吟,但卻很平柔,逐漸逐漸的,好像是在吞噬着人的身體一樣,慢慢的,一種懶洋洋的感覺蔓延全身,直叫人什麼事情都不能想,只能靜靜的享受這種寧靜的感覺。
這是以往入定所沒有過的。
很新奇,但又很自然而然的發生。
神識逐漸的從蕭邦的身體蔓延開去,就好像是一張鋪得極細的觸網,範圍內的所有動靜,包括外面練武場齊格和格林在交談的聲音,包括羅素家外又有一隊巡邏士兵經過的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包括道路一側某棵樹上的猶如輕風拂過枝椏搖晃的聲響。
蕭邦發現,自己的神識似乎掌控了周圍的一舉一動,都很清晰的刻印在自己的腦海里,只要他想知道什麼,他都可以很清晰的感應到什麼。
這種感覺是以前所沒有過的,而且,蕭邦也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精神力竟然能夠強大到這樣的地步,但是很快,他就又推翻了自己之前的錯誤認識,他知道,這肯定不同於魔法師的精神力。
那到底這是什麼呢?
蕭邦沒來由的眼皮一跳,本能的察覺到一絲危險,整個人立即從入定中抽離。
渾身一顫,蕭邦詫異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狼牙月,他立即想要放聲大叫,但那人卻比他更快出聲。
「蕭邦·羅素,我奉勸你最好別出聲,否則的話,你信不信,我能夠在你的隨從抵達之前,刺穿你的喉嚨。」說完,那躲在暗處的人還特地晃了晃自己手中一把明晃晃的尖銳武器。
這人的口音有點拗口,聽起來不像是聖阿羅拉王國的人。
「你是誰?」蕭邦鎮定住心神,他發現,對方似乎並不想要他的命。
「你可以叫我弗雷克斯,」那人沉沉的應了一句,「我來自薩拉丁!」
蕭邦大駭,「薩拉丁?」轉而就是一種濃烈的仇恨。
在蕭邦看來,幾乎所有的薩拉丁人都是自己的殺父仇人。
那人搖搖頭,「到底還是一個孩子,真可憐!」
蕭邦怒瞪着發出聲音的地方,那裏逐漸的出現了一個魁梧的身軀,很高大壯碩,一身粗陋短袖武服打扮,腰間別着一張斑紋的獸皮,如果不仔細看的話,說不定還會誤以為是來自深山的獵戶。
那人手上拿着一杆泛着寒光的尖銳短槍,槍頭泛黑色,通杆銀質,看起來應該是一件經過魔法加持過的魔法武器,而槍頭則是淬鍊過破魔的黑曜石精華,這就更體現出這桿槍的價值。
「你想要幹什麼?」蕭邦冷冷的問。
燈光下,那人的容貌逐漸的清晰。
三十多歲,一臉的鬍渣子,方正嚴實的一張臉,搭配那孔武有力的身軀,給人以一種壯實如山的錯覺,但看他的步伐,卻叫人不禁相信,這人並不笨重。
「你,」弗雷克斯伸手指向蕭邦,「跟我走一趟吧。」
綁架?蕭邦皺了皺眉頭,「去哪裏?」
弗雷克斯似乎一點都不擔心蕭邦會耍什麼手段,笑了笑,「去了你不就知道了?」
「如果……我反抗呢?」
弗雷克斯也不應話,手中短槍一掃,只覺得一陣勁風掃過,蕭邦剛才還坐着的那張座椅立即無聲無息的化為了粉碎。
要破碎一張座椅並不是什麼難事,可是要做到無聲無息,這無疑就需要相當的實力了。
蕭邦一聳肩,「我打不過你。」
弗雷克斯頓時笑了起來,「你倒是一個很有趣的傢伙,但我聽說你很聰明,以防萬一,我還是要小心點好。」
這個『好』字才剛剛說出來,蕭邦就覺得眼前人影一閃,然後人就這樣昏迷過去了。
弗雷克斯並沒有讓蕭邦軟倒在地上,而是伸手撐住了他,伸手取過他手中的那條『狼牙月』,有點激動,湊到自己的跟前,看得異常的仔細,手微微有些顫抖。
「父親……你真的已經死了嗎?」
…………
…………
蕭邦再次有所感覺,是發現有人在用毛巾輕輕的擦拭自己的臉。
他沒有立即醒過來,而是依舊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極力的使自己就跟昏迷時一樣。
從顛簸中不難發現,他身在一輛馬車上,車廂里有兩個人,弗雷克斯在外面駕車,車速很快,勁風使勁的拍打着車廂的窗簾。
「丫頭,擦乾淨點。」弗雷克斯在外面喊了一聲。
「都很乾淨了,還想怎樣?」被叫做丫頭的少女很是委屈的頂了一句。
蕭邦大吃一驚,竟然是蘇菲·瑪索,她怎麼也被綁架來了?
也就是在這時候,弗雷克斯突然大笑了起來。
「小鬼,你是要醒來,還是要我把你扔出馬車去呢?」
蕭邦早知道自己的驚訝逃不過弗雷克斯的感應,早就睜開了眼睛。
只見到一頭棕色束成少女馬尾的長髮,水靈靈的雙眼帶着無盡的哀怨和埋怨的看着蕭邦的蘇菲,一下子頗為氣憤的將自己手中的毛巾扔到了一旁。
蕭邦苦笑,知道蘇菲肯定是誤會以為自己刻意裝死。
「咱們這是要去哪裏啊?」蕭邦揭開窗簾,看到了即將落下的夕陽,發現自己這是在朝着東南的方向走,心裏有些訝異。
薩拉丁王國的人綁架了自己,不是應該向北方去嗎?他怎麼反而向南了?
弗雷克斯笑了笑,「羅素家的小鬼,你這一路上最好還是安分一些,別想要留下什麼線索給那些前來救你的人,他們現在恐怕都追向北方去了。」
蕭邦一副你誤會了的表情,聳了聳肩,縮回身子進車廂里來。
「對了,你還沒告訴我,咱們這是要去哪裏?」
弗雷克斯乾脆也不搭理他,繼續趕他的馬車,急匆匆的趕路。
看到他這副模樣,蕭邦也知道,自己恐怕是無法從他嘴裏得到點什麼了,於是乾脆也不開口,只是拉開窗簾,繼續看着外面。
雖然車速很快,但是蕭邦卻依然可以清楚的看到道路兩旁的風景,然後他根據那些種植的樹木和一些建築分析,他們現在應該是在帝國的東南一帶。
也就是說,他已經昏迷過去有幾天時間了,而這裏也已經徹底遠離了帝都。
看來,正如弗雷克斯所說的那樣,救兵一時半會是追不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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