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雨終於過去了,但一地的殘花敗葉,卻也不會恢復到之前盛開的樣子。小蘭仰躺着,閉着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着。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從空調中吹出的暖風,算不上多清新,可也能讓她漸漸恢復氣力。
許久,她才舉起雙臂,相當費力地,將仍然壓在她身上的,那半邊身子推開,隨後,她顫顫巍巍地坐了起來。
不過,這時候到底是初冬了,雖然這裏是五星級酒店豪華套房裏的臥室,有空調暖風,但,小蘭仍然感到身上一陣寒意,讓她禁不住微微顫抖。她用雙手輕輕摩挲着自己不着寸縷的身子,她先前光潔白嫩的肌膚上,現在卻有着各種或深或淺的痕跡,身體各部位傳來的酸痛,也讓她感到一陣陣的不適。
尤其是雙腿之間,那仍然殘存的,撕裂一般的痛楚,讓她不禁緊緊並着雙腿。可儘管如此,那股痛感,和心底的羞恥感,讓她的整個身體,更加劇烈地顫抖。
轉頭看看身旁,已經再度沉睡的王潔實,和他身上那股濃重的酒氣,混雜着她自己的氣息,讓她不禁咬了咬牙。自己就這樣,被這個喝醉了的,以前自己一直當哥哥的%.人侵犯了?
微微有些木然的小蘭,下意識地拉過羽絨被,裹住自己。
哈,這條羽絨被,好像還是之前,自己為王潔實蓋在身上的。可是……可是他就是這樣回報自己的麼?不禁地,小蘭想要將這條羽絨被扔掉。可是那股寒意,還是讓她放棄了,而且雙手用力。將自己裹得更緊了一些。
再瞟一眼睡得不省人事的王潔實,小蘭忽然感到一陣委屈,她用力咬住正好出現在自己嘴邊的被角,用力地咬,就好像被她咬在嘴裏的,就是剛剛侵犯過她的那個人一樣。
淚水,順着她的臉頰。流到羽絨被上,瞬間就浸濕了一大片。她用力地咬着被角,努力地壓抑着自己的哭聲。讓自己只是在喉間發出一陣意味不明的嗚嗚聲。可那淚水,卻仍是止不住地流。
也不知哭了多久,忽然,身邊的王潔實動了一下。小蘭猛轉頭盯着這個剛剛侵犯過自己的男人。一雙紅腫的大眼睛。更是血一般鮮紅鮮紅,其中透出的那股恨意,仿佛在灼燒着王潔實一樣。
忽然,她顫顫地起了身,卻沒去管自己四下散落的衣物,而是踉踉蹌蹌地跑到客廳,從茶几的果盤裏,拿起了一柄水果刀。然後沖回臥室,跪在床上。面對着王潔實,雙手握着水果刀,閃着寒光的刀尖,正對着王潔實的心臟!
可是,就在這柄水果刀,就要捅進王潔實胸口的時候,刀尖卻顫顫地停住了。
小蘭一張滿是怒容的臉,一雙燃着怒火的眼,盯着王潔實那張有稜有角的臉龐,滿心,滿眼,都是恨意。可是,恨意之中,卻又泛着一股複雜。
那是什麼時候了?六年前?過不了多久,就變成七年前了。那時候,正是眼前這個男人,冒着被處分,被革職的危險,果斷掏出配槍,打爛了她家的門鎖,然後叫來救護車,救下了當時昏倒在地的王明。雖然事後知道,其實導致王明昏倒的緣由,其實並不是太嚴重。不過即使如此,她仍然覺得,他是自己父女的恩人。
然後,關於他的記憶還有什麼?星光璀璨總決賽上的交鋒?
不,那對她來說,並不是印象最深刻的。她印象最深刻的,是那個時候,她剛剛需要輪椅代步的時候。那時候,他推掉不少通告過來陪自己,用開水泡了蘋果,餵自己吃,抱着自己,從輪椅上到病床上,或是從病床上到輪椅上。可以說,他對自己的好,幾乎是任何人都能感覺到的。可是,自己是怎麼回報他的?一曲麼?
可以說,她如果說在這個世界上,欠了誰的了,那麼,第一個是父親,第二個,就是眼前這個人了。
就算,就算他剛剛侵犯了自己,可是,那也是因為他喝醉了,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也或者是因為他把自己當成別人了吧?
想一想,他剛剛抱住自己,把自己壓在身下的時候,嘴裏不是叫着「欣蘭」麼?不由得,小蘭的唇角,泛起了一絲苦笑。一開始她還以為,他是把人家當成了自己的替代品,可是誰知道,到最後自己卻變成了替代品,並且為此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
而且,想想以往,他對自己這麼好,自己真的下得去手,朝他心臟捅刀子麼?漸漸地,她臉上的表情,眼中的神色,都是越來越複雜。最終,那柄閃着寒光的水果刀,跌落在了床邊,發出了一聲輕響。小蘭用手捂着自己的嘴,伏在王潔實身邊,悶聲哭着。
她仍然在壓抑着自己的哭聲,客廳里,還睡着一個段雲呢。她不知道,當段雲知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會有什麼反應。是憤怒還是自責?作為助理,以及不久前剛剛獲得頭銜,執行經紀人,她卻讓小蘭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受到這樣的傷害,或許,段雲真的會瘋掉吧?
還有自己那滿頭花白的父親,如果他知道這件事,又會有什麼反應?會不會和自己剛才一樣,拎着刀子來找王潔實呢?
還有盧叔叔,玉茹姐,小薇姐,小寒哥……他們如果知道這件事情,又會是怎樣的反應?還有那些記者,蘭草們,以及坐等明星醜聞的那些無聊人士,又會怎麼樣?
最重要的,還是王潔實自己,他又會怎麼樣?
他醒來後,發現了,或是想起了這件事,會自責,還是會感到高興?亦或是……不過,根據自己對他的了解,他肯定會為此感到羞愧和自責,並且會主動承擔責任吧?他會跑到公安局自首麼?
不……不行!小蘭忽然覺得,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她忽然抬起頭,猶豫了一會兒,終於做出了一個決定。她緩緩爬了起來,開始到處尋找自己的衣服,一件件,開始往身上穿。但那件內衣,已經被扯壞了,帶子都斷了。沒辦法,她只好直接穿上保暖衣,毛衣,羽絨服……倒是褲子都是完好的,皮帶也是好的,直接穿上就好了。
她將內衣塞進了自己的包包,整理好衣服,正準備出門時,卻忽然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對……
是,不對,非常不對!剛才自己從臥室跑到客廳,又從客廳回到了臥室,然後,再到處找衣服,穿衣服……這期間,自己是用着自己的雙腿,對麼?
她一臉訝異地,低着頭,望着自己已經穿上褲子的腿。她竟然靠着自己的雙腿,不僅站了起來,還做了那麼多事情,到現在才算反應過來?看來,自己的反應弧夠長的……
究竟是為什麼?難道……難道只是因為發生了那件事,讓自己受到了刺激,然後就站起來了?怎麼聽起來就像是開玩笑?
困擾了自己五年的事情,居然就這麼解決了?不聲不響,甚至自己都沒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或許,這是老天看自己太可憐,才如此眷顧自己吧……
可是,輪椅也得帶走啊。這……這該怎麼辦?
正在這時,忽然,離她不遠的那張單人沙發上,段雲似乎動了一下。小蘭一驚,趕忙回過頭,望着蜷縮在沙發上的段雲。
段雲只是動了動,似乎是睡得不是很舒服,稍稍換了個姿勢,好像還咕噥着說了句什麼,就繼續沉睡了,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可是,就是這麼一下,小蘭就覺得冷汗直冒,雙腿發軟。
是啊,雙腿發軟……不僅僅是發軟那麼簡單,下腹部傳來的那異樣的痛感,也讓她似乎沒辦法走太多路。看看時間,現在已經是凌晨三點多了,想要回到自己家,恐怕還得打車。不過,她現在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可以安然走到酒店門口……
想了想,她還是拉出了自己的輪椅,小心地坐了上去,然後就出了房門。當她剛剛將房門關好的時候,一名酒店的男服務員走了過來,輕聲問:「美女,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麼?」
小蘭愣了愣,抬頭看了看他,輕聲說:「沒什麼,謝謝。」
不過,那服務員似乎並不介意小蘭的疏離,他輕笑着說:「您這是要離開酒店麼?時間有點晚,我看我幫您叫個車吧。」
小蘭想了想,點了點頭。
得到小蘭的首肯,那服務員便用對講機對同事說了幾句,然後推着小蘭的輪椅,通過電梯,來到了酒店大堂。這時,已經有一輛出租車,在大堂門口等着了。服務員一直將小蘭送上出租車,將她抱上車子後座,然後將輪椅摺疊了,放進後備箱,這才算完成他的任務了。而且,小蘭還注意到,這輛出租車的司機是個女的。
不由得,她心中感慨着這名服務員的細心,順手給他一張百元大鈔當做小費。頓時,這名服務員的笑容,也不再是純粹的職業化笑容了,更是多了一些溫和。
很快,出租車駛離了酒店。隔着車窗,小蘭看着這家酒店,在夜色中越來越遠,不由得,眸中閃爍着複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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