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這首歌,再繼續看下去,盧玉榮的驚訝,越發強烈了。
第二首歌春天裏,是送給那兩名農民工的。但看着這首歌,他的心中,卻萌發了「私吞」這首歌的想法。
還記得許多年前的春天,那時我還沒剪去長發。
沒有信用卡也沒有她,沒有二十四小時熱水的家。
可當初的我是那麼快樂,雖然只有一把破木結他。
在街上,在橋下,在田野中,唱着那無人問津的歌謠。
如果有一天,我老無所依,請把我留在,在那時光里。
如果有一天,我悄然離去,請把我埋在,這春天裏。
還記得那些寂寞的春天,那時的我還沒冒起鬍鬚。
沒有**節也沒有禮物,沒有我那可愛的小公主。
可我覺得一切沒那麼糟,雖然我只有對愛的幻想。
在清晨,在夜晚,在風中,唱着那無人問津的歌謠。
也許有一天,我老無所依,請把我留在,在那時光里。
也許有一天,我悄然離去,請把我埋在,在這春天裏,春天裏。
相比之前的《我相信》那相對複雜的配樂,這首《春天裏》只有結他伴奏,只要有一把結他,就完全可以搞定。而且,這首歌也沒有那首歌昂揚激烈的節奏,甚至,多少還顯得有點頹廢。但,歌聲中那對生活的感悟,讓盧玉榮這個中年男人,也不禁產生了些許共鳴。
尤其是那一句,沒有**節,沒有禮物,也沒有我那可愛的小公主,更是讓盧玉榮不禁想起,自己家中那個可愛的小公主。
如果說《我相信》是寫給熱血沸騰的年輕人的,那麼,這首寫給兩位農民工的《春天裏》就是寫給他這樣,有過豐富的生活經歷,曾吃過苦,受過累,也曾有過簡單的快樂的,像盧玉榮這一代人的。
看着這樣的歌,他不禁看了坐在對面,用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他的小姑娘,這樣的歌,真的是這個十五歲的小姑娘,這個看上去甚至不比自己女兒大多少的少女寫出來的麼?在他看來,沒有足夠的閱歷,沒有對生活深刻的感悟,絕對寫不出來這樣的歌。
再看小蘭一眼,盧玉榮不禁心中唏噓。如果,這首歌真的是這個小姑娘寫出來的,那麼,可以想見,之前的十年,這個看上去似乎是純真無邪的小姑娘,究竟經歷過什麼,走過了怎樣的路程,才讓她能生出如此的,簡直就像是一個中年男人的感悟。
「這……真的是你寫的麼?」盧玉榮不可置信地望着小蘭。
小蘭微微笑了笑,輕聲說:「那首《我相信》完全是我根據我的某些想法寫出來的,這首歌,可以說是我的心聲。而《春天裏》則是根據我對很多人的認識,以及聽他們講述的他們的經歷,還有我自己對他們的解讀,寫出來的。這首歌,可以說不僅僅是寫給我那兩位好朋友的,而且,也是寫給像爸爸,像盧叔叔這樣的,曾有個許許多多各種經歷的人的。這,也算是我對人生的感悟吧。」
盧玉榮像盯着一個怪物一樣,盯着小蘭,盯了很久。但,小蘭卻沒有什麼變化,甚至連通常年輕女孩常有的羞赧都沒有,只是淡淡地微笑着,望着他。這讓盧玉榮生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要知道,之前他還看到過,偷聽CD的她,被抓包時候臉上的那抹紅暈。
他嘆了口氣,將兩首歌的詞譜分開,將《春天裏》放在一邊,輕聲說:「這首《春天裏》我會帶給你朋友。不過,這首《我相信》我不能就這麼帶走。或許,你不知道這首歌的價值,但我知道。其實我或許應該就這麼帶走,畢竟,你早先曾說過,這是送給小寒和小薇的禮物。但,我的良知告訴我,如果就這麼帶走這首歌,帶給我旗下的歌手,讓他們因為這首歌紅遍大江南北,這對不起我的良心。」
這一番話,讓小蘭父女都不禁一愣。王明驚訝地問:「盧先生,你的意思是……這兩首歌很有價值?」
王明事先是知道這件事的,小蘭跟他提起過。不過,他對此並未太過在意。在他看來,自己的女兒才十五歲,能寫出一首完整的歌就很不錯了,質量不能太指望。她要送人,那就送吧,隨着女兒高興就好了。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盧玉榮居然對此評價這麼高。
而且,這件事也讓他對盧玉榮刮目相看。既然這首歌這麼好,他就這麼不聲不響的帶走,似乎更符合他的利益。可是,他居然就這麼說出來了,這也是出乎王明預料之外的。
不禁地,盧玉榮在王明心中的形象,有了個很大的加分。
小蘭微微一笑,輕聲說:「盧叔叔,這兩首歌,是為了感謝你們對小蘭的照顧,自然是完全送給你們的。這個你們,不僅是包括了盧叔叔您自己,還有小寒哥,小薇姐,還有我那兩位朋友。這是小蘭給你們的禮物,還希望你們能夠收下。」
說着,她轉頭看了父親一眼。王明看到女兒的目光,頓時了解了女兒的心思。很明顯,她並不希望從中牟利,純粹是友情贈送。
王明不禁暗嘆,看來,自己的女兒,還真的和她的母親,很是有幾分相似的。當年的依蘭,是個非常重感情的人。雖然,當年自己是身價不菲的工廠主,算是先富起來的那一批人。但,自己可不是生來就是這個樣子的。當年,他還是一名不文的時候,依蘭就一心一意地待他,嫁給他,不離不棄。為的,就是自己當年,在她的父親去世的時候不僅沒有欺負過她,還幫她了不少忙。
要知道,當時,他只是個處處被鄙視的個體戶,屬於社會盲流的那一類,沒人看得起他。而她卻是學校老師,社會地位高,各種福利外加鐵飯碗,可是計劃經濟時代無比高大上的職業。
可是,她就那麼心甘情願地嫁給他了,甚至,就連發生了某些事之後,她也是甘之如飴。
要知道,小蘭可不是他們夫妻的第一胎,他們的第一胎,還是在他們剛結婚一年之後。當時,懷了孕的她一個人在家,而他自己則在千里之外,為了自己的生意奔忙。當時,她身體不舒服,家裏又沒有別人,只好自己去醫院。然而,大腹便便的她,路上不小心摔倒,將肚子裏的孩子給摔掉了。
要是換了別人,估計得恨死他,關鍵時刻不在身邊。但她,卻是一直在自責,認為自己如果小心一點,肯定不會有事。而那之後,她好多年都沒能懷上。為此,她也是自責,而不是埋怨丈夫。
現在看看女兒,只是為了滴水之恩,就一心一意地回報,還真是很像自己的亡妻啊。不禁地,王明的心中,湧起一股自豪。這,就是他的女兒,他和他的依蘭的女兒!
與此同時,對面的盧玉榮也愣了愣,他完全沒想到,這個小姑娘居然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在這個市場經濟時代,一切向錢看,一切為了利益的時代,居然還會有人這麼想,真是難得。
思索了一會兒,盧玉榮說:「要不……這樣吧,小蘭,咱們簽訂一個協議,這首歌,就交給小寒和小薇,作為他們的新歌。不過作詞作曲,署你的名字,而且,這首歌也有你的一份分成,好不好?」
盧玉榮這也是大出血了,畢竟,在演藝圈,小蘭可是籍籍無名的存在,她寫的歌,就算寫得再好,價格也絕對比不上那些享有盛名的詞曲作家的作品。如果按照正常情況,小蘭這樣的詞曲作者,他只要出上萬兒八千的,就可以直接買下版權。但,他卻採取了分成,那麼只要這首歌如果真的紅了,對小蘭來說,絕不是萬兒八千那麼簡單的收入,幾萬,甚至幾十萬,都有可能。此外,不要說還有署名權,這可不是用錢就可以衡量的。如果將來,小蘭真的做了歌手,那,這可就是她的資本,別人無法企及的資本。
小蘭皺了皺眉,輕聲說:「這……盧叔叔,不用了吧?」
盧玉榮看了看王明:「王先生,這樣的方案,您看怎麼樣?至於分成比例,就按照慣例,也就是百分之十,好不好?」
看着小蘭似乎想要說什麼,王明伸手阻止了她,輕聲說:「那麼就按盧先生的意思來吧。至於協議,您看什麼時候合適,您就帶協議正本,來我們家裏找。只要提前約好,我們一定恭候。」
盧玉榮笑了笑,說:「好的,就這麼說定了。至於這首寫給你的那兩位朋友的《春天裏》,我就是個跑腿的,就不提了。」
盧玉榮知道,其實,這首《春天裏》的價值,絕不亞於那首寫給王小寒和王小薇的《我相信》。不過,為了某些考慮,他也壓下了將這首歌據為己有的想法,就按照小蘭的交代送過去就好了。
至於他為什麼會這麼做?原因也很簡單,就是為了利益。他作為一個商人,當然是利益為先,絕不會隨意損害自己的利益。可是他卻不只看重眼前利益,他看重的是將來。為了長遠利益,損害一些眼前利益,在他看來,無可厚非。
在他看來,小蘭就像一個金礦,不,是鑽石礦。如果這次貪圖了這首好歌,在小蘭父女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那麼將來,他們之間的合作,恐怕就是鏡花水月了。他如今這麼做,肯定會在小蘭父女心中留下一個好印象,那麼將來,如果小蘭真的要走進這個圈子,那他們首選的經紀人,大概就是自己了。那對他來說,可絕對比一兩首歌要重要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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