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變歌妖第十七章：地下通道的奇異組合

「北京……北京……」聽着小姑娘稚嫩的歌聲，一時間，明輝竟什麼話也說不出。當小姑娘唱完整首歌的時候，明輝仍在發愣，甚至小姑娘帶着些邀功意思的詢問，也完全無視了。

「哥哥！」小丫頭不願意了，湊近明輝，伸出小手，在明輝眼前揮舞了幾下，「哥哥你在想什麼呢？小蘭跟你說話呢！」

明輝眨了眨眼，雙眸漸漸恢復了焦距，望了小姑娘一眼，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輕聲說：「小蘭，這首歌……是你寫出來的麼？」

「寫？」小蘭愣了愣，「哥哥，小蘭可是什麼都沒寫過呀！這首唱北京的歌兒，是小蘭昨晚上想起來的，為了這個，小蘭幾乎一晚上都沒有睡好。昨晚，哥哥帶着小蘭去吃串串香時候，告訴小蘭的那些事情，讓小蘭感覺好新奇，但心中好像有一點悲傷。而這首歌，就像從小蘭的腦子裏，自己慢慢湧出來的一樣……」

稍稍頓了頓，小姑娘輕聲說：「可是……哥哥，小蘭自己唱不出小蘭想像的那種感覺，可能……可能讓哥哥來唱，會好很多吧？」

「我唱？」明輝一愣，隨即從小姑娘手中接過結他，輕輕地撥動琴弦，想了想，說：「那，我就試試吧……」

隨後，在小蘭的指點下，明輝終於彈准了每一個音，記住了所有歌詞，然後，就開始了第一次完整的試唱。

「當我走在這裏的每一條街道……」

當明輝略略沙啞的嗓音，唱出這首歌的時候，小蘭的眼睛，不禁頓時一亮。這，才是她所預想的那樣啊……

「……我在這裏尋找，也在這裏失去……北京……北京……」

明輝的反覆吟唱着，他的聲音，他的結他，仿佛都透着滄桑，讓一旁的小丫頭如痴如醉的滄桑，仿佛是一個滿身傷痕，身子和心靈都無比疲憊的流浪者，在傾訴着他的心路……

當明輝唱完了最後一個字，淚，忽然就流了下來。但，這次小蘭沒有像以前那樣，緊張地撲上去給他擦淚，而是靜靜地坐着，靜靜地望着低着頭，緊緊抱着懷中結他的明輝，沒發出哪怕一點兒聲音。

過了好久，明輝才抬起頭來，定定地望着小姑娘：「小蘭，我敢肯定，這首歌，一定是以前未曾有過的，甚至，我都懷疑你剛才唱的那遍，是這首歌在這個世界上第一次被唱響。如果，如果我的猜測全都是真的，那……那……」

小姑娘懵懂地望着明輝，輕聲說：「怎麼了，大哥哥？」

明輝抿了抿唇，輕聲說：「小蘭，這首歌，是誰告訴你的麼？」

小姑娘歪着腦袋想了好久，輕聲說：「沒誰告訴我，就是我昨晚自己想到的。就好像……就好像一直有人在我的腦袋裏，唱這首給我聽了一晚上，從模糊到清楚，好多好多遍，但每遍似乎都不一樣，我唱給哥哥聽的，就是最後一遍，也是小蘭記得最清的一遍。」

明輝怔怔地望着小姑娘，定定地望了好久，才嘆了口氣，仰着頭沉默了好久，才輕聲說：「小蘭，這首歌……哥哥收下了，哥哥……哥哥謝謝你。但……但以後，不要輕易告訴別人，好麼？」

小姑娘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輕聲說：「好的，哥哥。」

明輝又望了望小姑娘，張了張嘴，但，最終沒說什麼。

他甚至懷疑，先前那首《火柴天堂》也是小姑娘自己作的。其實他並不知道，雖然不是特別準確，但他的確真相了。

明輝又輕輕撥了撥結他，輕聲說：「這首歌……副歌部分反覆的那一句『北京，北京』倒是挺適合做歌名的，不如，這首歌，就叫做《北京，北京》好不好？」

小蘭再次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輕聲說：「好的，哥哥。」

明輝再次深深地望了小丫頭一眼，他覺得，這首歌，就是這個小姑娘，專門寫給他的。只是，這小姑娘還小，對自己的才能，還不能完全理解。所謂天才，就是這個樣子麼？這，實在讓他這個在這方面奮鬥了這麼久，也沒能有所成就的人慚愧。

不過，他叮囑小姑娘，讓她千萬別讓人知道她寫過歌，倒不是他想要貪圖這首《北京，北京》，而是他覺得，如果這個事實讓別人知道了，或許，會對這個小天才產生不利影響吧……

就算，沒有人為了某種利益，會因此對小姑娘不利，但傷仲永的傳說，在這個世界上，也是有的。他並不希望，如果小姑娘在承受了太多的讚譽之後，會不會還保持本心，會不會還有這份純粹，是不是還能寫出這種驚才絕艷的好歌。

只是，另一個位面的汪峰，如果知道了的想法，不知作何感想。

或許，就是因為這首和明輝的嗓音異常契合，同時，也唱出他的心聲的歌曲，他們的生活，居然因此，慢慢地變好了。每次，明輝在北京街頭，或是一些酒吧、歌廳唱這首歌，都會吸引很多人，來傾聽這首和時下流行完全不同的歌，感受那種滄桑。

但，更多的時候，他們還是在公共場合開唱。比如，在路邊，在地鐵通道，在商場門口，或是在一些管理比較鬆弛的，人流量也比較大的地方。這其中，最多的，還是西單地下通道。

這天，一名北京女孩，和她的閨蜜去西單購物，在經過地下通道的時候，忽然發現，這裏圍着一大群人。

「這裏怎麼這麼多人啊？」女孩皺了皺眉頭，輕聲說，「這些人也太沒素質了吧？就這樣把這兒給擠成這樣，讓人怎麼過啊！還好那非典已經過去了，要不，天知道會有什麼結果……」

她的閨蜜怔了怔，忽然拉住女孩，往人群里擠去。女孩被閨蜜的動作嚇了一跳，趕忙問：「你幹什麼呀！」

閨蜜回頭望了她一眼，撇撇嘴：「哎，你還是別問了，你就閉上你的嘴，跟着我進去！你不知道，前一段時間，在西單地下通道，有一對兄妹在這裏唱歌，聽說唱得特別特別好！不過，說是兄妹，他們兩個年齡差距也大了點，男的有三十來歲的樣子，鬍子拉碴，看上去有點頹廢，而那個小女孩，才十歲左右的樣子。但，他們的歌真的很不錯很不錯！我聽過我男朋友錄給我的錄音，音質不太好，但能聽得出來，絕對不錯的！沒想到，今天居然讓咱們碰上了！」

女孩再次皺了皺眉：「聽上去，就是兩個流浪歌手罷了，比乞丐好不到哪兒去，能唱出什麼好歌來？頂多是翻唱流行歌曲罷了。如果他們真的唱得好，早就混出來了……」

閨蜜搖了搖頭：「哎，你不知道，他們的歌，和現在大多數流行歌手完全不一樣，歌的風格也和時下完全不同。聽說……」

剛剛說到這裏，人群中傳出了一陣結他聲，閨蜜不禁着急了，便硬拉着自己的密友往人群里擠。終於，當她們千辛萬苦，頂着眾多的身體，以及不少人的怒斥，總算擠到前排的時候，展現在他們眼前的就是如同閨蜜描述的樣子一樣的一對兄妹。

那名兄長低着頭，那長長的頭髮垂下來，擋住了眼睛，也擋住了大半張臉，看不清長相，也看不清表情。他的懷裏，抱着一柄明顯是廉價品的民謠結他，輕輕撥動着琴弦，流暢的音符，在他的指尖輕輕流淌着。而在他身邊，則站着一名十歲左右的小女孩，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透着一股靈氣。

僅僅是這副賣相，就讓女孩一怔，心想，這孩子可真是可愛。再看看她身邊那位哥哥，還真是一對奇異的組合啊。

這時，那小女孩用清脆的聲音說：「謝謝各位大哥哥，大姐姐，叔叔阿姨們，現在我再來給大家唱一首歌，好不好？」

眾人頓時一陣應和：「好！好！小姑娘唱吧！」

小姑娘展顏一笑，隨即，便回頭看了她哥哥一眼。那長發的男人恰好就在這時候抬起了頭，與小姑娘一個對視，根本沒有任何的語言交流，兩人的視線就分開了，隨後，他的手型一變，結他便發出一陣輕盈的，柔和的樂符，讓人群頓時安靜了下來。

見了這種狀況，同樣在學音樂的女孩也不禁一怔，這一對兄妹可真是默契啊！然而，當小女孩真正開口唱的時候，她就顧不上想這些東西了……

「我來自偶然，像一顆塵土，有誰看出我的脆弱……」

小姑娘輕靈的聲線，讓女孩的心頭，不禁微微一顫。那帶着一絲微微悵然的歌聲，若不是仍帶着一絲小女孩特有的稚嫩，甚至根本就不像小孩子應該有的……她不禁想，這小女孩，究竟有着怎樣的閱歷啊，居然能唱出這種感覺……

但，下一句，就讓她連這種評價的心思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