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變歌妖 第七章：彈吉他的大哥哥

    「……媽媽……」小蘭喃喃地呼喚着……

    「你怎麼會生出這麼一個怪物！」一個聲音咆哮着……

    「這……這只是胎記罷了，長大……長大後，胎記大多都會消失的，她……她到底是咱們的女兒啊……」一個聲音呢喃着……

    「扔了！扔了！別讓我再看見她！」咆哮的仍然在咆哮……

    「可是……女兒……那是我們的女兒……」呢喃也在繼續……

    「她一定是個妖怪！媽媽說，只有妖怪，才會長着青色的臉，她那張臉就是青色的！媽媽說，妖怪都是青面獠牙的，她的獠牙，一定被她藏起來了！快，大家把她的獠牙找出來！」那稚嫩的聲音，一邊刺痛着她的心，同時，也在撩動着對她身體的傷害……

    「她明明是個怪物！為了一個怪物，就要怪我的孩子嗎！」孩子或許不懂事，可是，懂事的大人，為什麼也會這麼殘忍……

    「她就是個怪物，是個妖怪！大家不要靠近她，她……她一定會給大家帶來厄運的……」同學們的話，讓她不敢接近任何人……

    「哎，雖然你的嗓子很好，但是……哎……」音樂學院的導師們語氣雖然是惋惜的，甚至，都沒有直接點明她的缺陷，但，她的心卻仍然像針扎一樣痛……

    「啊……你……你是妖怪嗎……」又一次被孩子刺痛，但，已經成年的她，又怎麼能和小孩子計較？儘管，她的心，幾乎已經被粉碎成了一片片可憐的碎片……

    「你的聲音太棒了！」終於，她得到了第一次純粹的讚譽……

    「過幾天，就是我們的演唱會了，到時候，你來給我們伴唱，好不好呀？你的嗓音真的是上天的厚賜，我們不應該辜負，何況，如果不是這片胎記，我覺得，你一定比我漂亮……」或許，就是因為這段話語，她才得到了人生之中第一個真正的朋友……

    「我們可不是什麼情侶！」兩隻煮熟的鴨子在異口同聲……

    「醒醒……快醒醒啊……」那柔柔的聲音，是在叫她麼……

    小蘭微微皺了皺眉，這……這些話語，究竟是什麼？她的記憶中怎麼會有這些東西？不……不……沒有……從來都沒有……

    媽媽……

    「女兒怎麼了？我就喜歡女兒，女兒是爸爸的小棉襖！」這……這是爸爸麼……

    「小蘭，小蘭，乖女兒，你有名字了，高興不高興呀？」這一定是媽媽……媽媽……小蘭好想你……

    「小蘭是喜歡媽媽呢，還是喜歡鋼琴呢？」小蘭喜歡鋼琴……但小蘭更喜歡媽媽……

    「小姑娘，你叫什麼呀？幾歲了？」鄭奶奶……鄭奶奶……小蘭一定好好學習……把小蘭帶回家……好不好……

    「你怎麼又弄了個丫頭片子回來？而且年齡這麼大了，根本不值什麼錢的，你曉得不？你個#@%@*￥#……」這……這是噩夢麼……醒來……醒來是不是就沒事了……

    「你老娘早死了，你最好乖乖聽話，要不你也得死，知道不！」對……這一定是噩夢……醒來……小蘭要醒來……

    「你這廢物，還配吃這個？哼！」噩夢……不要……

    「不要……不要……媽媽……小蘭要媽媽……」小蘭的眉頭，在緊緊皺着，她蒼白的唇，輕輕顫抖着，呢喃的呼喚，從她的唇間緩緩泌出，那顫顫的聲音，讓聽到的人，都忍不住心疼……

    一隻手輕輕地撫着她已經洗乾淨的小臉兒，將她眼角，那一滴滴淚水，都小心地擦拭乾淨，同時，一個微微有些沙啞的聲音，在輕輕呼喚着：「小姑娘，在做噩夢麼？醒醒，醒醒啊！小蘭……這是你的名字麼？小蘭，小蘭，醒醒呀……」

    這時，旁邊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別叫了，這小丫頭明顯是在做噩夢。一般來說，做噩夢的人，還是自己醒來比較好。要是強行把她叫醒，或許會對她的精神，造成不可知的傷害。」

    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有些蒼老，說着，她嘆了口氣：「小丫頭明顯是受過什麼刺激，或許，是被人販子拐賣的。只是，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居然會流落在這裏。你看她這一身髒的……哎，真是可憐啊，這么小，就……對了，明輝，你對着小丫頭，打算怎麼處置？」

    仿佛微微猶豫了一下，那男聲開口：「劉醫生，我……我帶的錢不是太夠，能不能……能不能稍稍通融一下？我……我會儘快把錢掙出來，儘快還您的。至於……至於小蘭，她應該是叫小蘭吧？我和她似乎是有緣，就讓我來照顧她吧。」

    「你？你連自己都照顧不好，還照顧這個小丫頭？」那位劉醫生顯然不太信任這個叫做明輝的人，但，她似乎也沒什麼辦法，「算了算了，錢就算了，我一點都不收你的，反正我是個體。」

    想了想，她又說：「哎，我這裏還有幾件小女孩衣服，是上次在火車站，我撿到那個箱子裏面的。看上去，這幾件衣服還不錯，尺碼好像也和這孩子差不多。原本，我是打算拿去賣錢的。可是，既然你說要養她，我就算是獻愛心了吧。不過，我也只能拿出這些了。」

    「啊……劉醫生……真謝謝您了！不過，這醫療費，我還是不要讓您吃這麼大虧了，我……我這幾天再多跑幾個地方，多唱幾首歌就可以還你了。上次，那個酒吧老闆不是……」

    「嗨！那麼矯情幹嘛！說不要你的，我就不要你的！」她仿佛有一些生氣，打斷了對方的話，「反正，這小丫頭沒什麼大礙，只是有一點兒低血糖，再加上多少有點感冒，身體也太疲乏了，只要打一瓶葡萄糖，吃點感冒藥，兩天就沒事兒了。不過，你可得把她給帶回去啊，可不能讓她住在我這兒，要不，我可就沒法做生意了……」

    「是是！那是！等她醒了，我一定把她帶走！」說着，他無意中低頭看了小蘭一眼，卻見，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眸中帶着一絲瑟縮，也有一絲好奇。

    明輝先是一愣，隨即咧嘴一笑：「喲，你醒了？」

    小蘭有些怯生生地，望着眼前這個頭髮長長的大哥哥。他那張臉瘦長瘦長的，眼眶底部帶着一些情色的眼袋，青色的鬍子茬，讓他的笑容，顯得有些蒼老，但那一雙眸子，卻是柔和的，讓小蘭忍不住想和他親近一些……

    微微抿了抿唇，小蘭輕聲說：「你……你是誰呀……」

    明輝微微笑了笑，輕聲說：「我叫明輝，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小蘭望着明輝的笑臉，不由得也笑了笑：「我……我叫小蘭，王小蘭，是我爸爸給我起的名字，和媽媽名字有關係。但……但有什麼關係，爸爸沒跟我說……」

    說着，小蘭眼角不禁再次微微有些濕潤，她又想媽媽了……

    剛才聽了半天小蘭在夢裏叫媽媽，現在再看她的表情，明輝自然知道，這小姑娘大概又想媽媽了。他下意識地，想要轉移話題，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這時，他看到小蘭抬起手，似乎是想揉眼睛，但她這隻手上，卻扎着點滴針頭。他趕忙伸出手去，握住小蘭的手：「別亂動，你手上扎着針呢！等會兒，等你打完點滴，我就帶你回家，好不好？啊……小蘭你餓不餓？要不……要不我去給你買點東西吃？」

    還沒等小蘭回答，那位劉醫生就再次打斷了他：「嘿，也別出去買了，我這兒剛剛晚飯時候，還剩下了一些粥。這小姑娘明顯好幾天沒好好吃飯了，可不能隨便亂吃東西，還是吃點粥吧。」

    小蘭這才意識到，這裏還有一個人。她趕忙轉過頭去，卻見到了一名大約五十多歲，面色很是和藹，穿着一身白大褂的中年婦女，她也是微笑着，但笑容之中，卻有一絲幹練。

    小蘭愣了愣，趕忙朝劉醫生點點頭：「醫生阿姨好。」

    劉醫生也是一愣，隨即笑容更燦爛了：「喲，小姑娘可真懂禮貌啊！一看就是好人家出來的好姑娘！小姑娘等着喔，阿姨去給你盛碗粥來，等會兒就有東西吃了！」

    或許是聽到有東西可以吃，小蘭的肚子，居然恰好「咕嚕」地響了一聲。頓時，她的小臉，徹底變得通紅通紅。

    「呃……謝謝醫生阿姨……」小蘭有些羞赧地說。

    「哎，小姑娘可乖啊！好，等着啊……」說着，劉醫生便離開了房間，只剩下了小蘭和明輝。小蘭再次轉過頭，望向明輝：「是明輝哥哥送小蘭來醫院的麼？謝謝明輝哥哥……」

    說着，她的目光，卻落在了一旁的結他上。她有些疑惑地指了指結他，輕聲說：「明輝哥哥，這……這是什麼呀？」

    明輝微微一笑，拿過結他，輕聲說：「這是結他，是一種現在很流行的樂器。哥哥給小蘭彈結他，好不好呀？」

    小蘭頓時高興地笑了起來：「好呀！大哥哥真好！」

    明輝微微一笑，抱着結他，開始彈了起來。而小蘭，則帶着笑容望着他。兩雙眸子，相互注視着，一時間，兩人都感到一陣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