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宿的磨合,讓柳辣和張先生對第二天的比賽充滿了信心。
第二天的比賽就不是從頭午開始了,而是挪到了晚間的黃金時段來進行直播。
因為黃金時間有限,只有大約兩個多小時的關係,所以這一輪的比賽,和上一輪一樣,依舊分為了六個組,在六個不同的演播廳中進行。只不過參與比賽的人,由第一輪的每組五十人,精簡為了現在的每組15人。
這一輪的比賽,將選出每組排名前五的選手,共三十組演員,進入到下一輪的複賽中。
今兒晚上這場,節目組可就不管飯了,在家裏睡了一個白天,養足了精神頭兒後,吃飽喝足的柳辣,帶着張先生,驅車來到了央視大樓。
節目八點整開始直播,組委會要求選手們六點之前到。這爺倆是五點五十九分踩着準點兒進的屋,一進來正好六點,一分鐘都不帶差的。
還是在昨天的那間休息室,這會兒所有選手都已經就位了,柳辣二人是最後到來的。
他倆一進到屋子裏,瞬間,門口這兒就給他倆騰出了一塊地兒來。原本站在門口的選手,趕緊都躲着這爺倆遠遠地,生怕沾染上晦氣。
這「戲碼」昨兒就演過一回了,爺倆也算熟悉了。笑了笑,沒說別的,倆人跟門口找了兩張椅子坐下。
大概過了能有半個多小時吧,一個電視台的工作人員,拿着張印有名單的a4紙急匆匆推開了門。
站在門口,眼睛在休息室里掃了一圈,發現人都已經來齊了之後,他扯着嗓子喊道:「麻煩大家都安靜一下阿,下面由我來宣佈今天比賽的出場順序!」
隨着他這一嗓子,原本喧鬧的休息室里,霎時間便安靜了下來。
滿意地點了點頭,工作人員接着說道:「今天比賽出場的順序如下,第一組柳辣、張聞順。第二組劉陽、高強。第三組……」
聽見自己今天居然是第一組出場,柳辣和張先生不由都是一愣,昨兒是最後幾個,今兒就換到了第一個了,不用多想,柳辣就知道這兒江波肯定是沒憋着什麼好屁啊。只是一時半會兒,柳辣也想不明白他到底要怎麼玩兒。
這種疑惑,一直帶到了比賽開始之前,柳辣也沒能想明白。
因為是第一組選手,在還差幾分鐘要開始的時候,柳辣和張先生被工作人員領到了後場門處等待。
很快,伴隨着音樂響起,幾位嘉賓從旁邊的一條通道里走出來,坐到了評委席上。而當他們坐好後,主持人也大步走出:「正宗好酸牛,正宗好猛牛,你現在收看的是有猛牛奶業,獨家冠名播出的第九屆中國相聲大賽,大家好,我是主持人小薩。」
一出場,主持人先是念了段廣告詞,然後身體轉向評委席的方向:「下面,請允許我向大家介紹今天的評委們。他們分別是大智老師、孟潔老師、閆亮老師、洪斌老師、還有江波老師。」
「噫。」當主持人念出嘉賓的名字後,台下的觀眾頓時發出了震天的噓聲。
今兒的評委可換了啊,把馬棟給換下去了,昨天的評委就只留下了江波一個。而新來的四位,全都是主流相聲界溜須拍馬、阿諛奉承這方面的高人,算是江波的死黨,昨天也全都發過博客呵斥、批判柳辣。
觀眾們也不是傻子,眼見他們玩的這麼髒,當然會不高興了。
不過,甭管觀眾高不高興,比賽終究還是要繼續下去的。很快,當一套開場的流程走完後,主持人大聲說道:「接下來,有請我們今天的第一組選手,柳辣、張聞順上台,他們要帶來的相聲作品是《我要反三俗》。」
「吁。」
「少柳爺你最棒!」
「我們支持你,干倒主流相聲界那幫丫挺的!」
看到柳辣和張先生居然第一個上場,台下的觀眾們不由一愣,不過等到反應過來之後,他們頓時發出了熱烈的歡呼聲,與剛才對那幾個評委時的噓聲,形成了鮮明的,強有力的對比。
走到舞台中央,倆人對着觀眾抱拳作揖:「謝謝,謝謝你各位捧我們爺倆。」
柳辣:「有人對我們熟悉,有人對我們不熟悉,隆重給大夥介紹,我身邊的這位,相聲界的老前輩,張聞順張先生。」
張先生點頭:「哎,對,是我。」
柳辣樂:「人家,相聲說得好!」
張先生客氣:「別這麼說,您捧了。」
柳辣搖頭:「嗯,可不是捧您,說的就是好。侯耀華先生說得好,為什麼呀?他父親是說相聲的。馬棟先生說得好,為什麼呀?他父親是說相聲的。您說的好,為什麼呀?」
說到這,柳辣拍了拍自己,剛準備開口,張先生忙攔住他。「哎,你別往自己身上瞎比劃啊,我父親可不是說相聲的。」
柳辣點頭:「對,你父親不是說相聲的,你父親是聽相聲的。」
「哈哈。」觀眾樂,起鬨:「吁。。」
柳辣又繼續說:「好好干吧,這是一門藝術。抨擊醜惡,藿香正氣。」
「什麼呀?」張先生瞪他:「去暑啊是怎麼的?不是藥材我們這玩意兒。」
柳辣:「什麼意思?」
張先生:「人家那叫弘揚正氣。」
柳辣:「啊,弘揚正氣?隨便吧,反正這是個傳統的藝術形式。」
張先生點頭:「對,是傳統的。打周朝列國就有我們這一行。」
柳辣:「好好干吧,為人民服務。相聲來自於民間,謳歌百姓,很希望能看到你們群毆啊!」
張先生:「好嘛,什麼叫群毆啊。我們打群架啊?」
「不是,不是這意思。」柳辣忙搖頭:「你們一群說相聲的,一塊兒說,一塊謳嘛,群毆。」
張先生直嘬牙花子:「嘖,我聽你說話怎麼那麼彆扭呢!」
柳辣:「那怪我,我說的不準確。其實我就是喜歡你們,你們是勞動人民的詩歌。」
張先生無奈:「得,這又成詩歌了。」
柳辣:「我有時也寫一點點詩歌。有一些小作品。」
張先生驚訝:「呦,沒看出來呀,您還搞創作呢?快給我們念念。」
柳辣:「念念啊?不是很成熟,您各位給指正一下啊。」
說到這,柳辣擺出了一副特莊嚴肅穆的表情,然後語氣認真地念道:「宣武區的天是晴朗的天,通州的人民好喜歡。眼望豐臺高聲喊:『啊,我愛你,海淀!』」
張先生哭笑不得:「您這是什麼呀?」
柳辣瞥了一眼他:「這個詩歌啊,雖說不是很完美,但它的意義深遠。」
張先生納悶:「哪兒有意義啊?」
柳辣瞪眼:「這你都沒瞧出來?它體現了京城人民的親密合作,區縣之間的團結和睦,百姓們為了實現四化,為了讓中非論壇順利召開做出貢獻。它就是反映這麼一個意義!」
張先生無奈:「哪跟哪啊?您這都不挨着呀!」
柳辣又瞪他:「我說有就有。我認為它是它就是。你記住了,你不是一個演員!你是一個教師,是一隻教授。」
「吁」
「說得好!」
一聽這話,觀眾們都鼓掌。
張先生也樂:」一隻教授?好嘛,在您這教授都論只的。」
柳辣:「什麼一隻?一直,一直是教授嘛。總之啊,你一定要注意節目的品位。你今天這個作品教育人們學會什麼了?這是你的工作,你不要考慮他樂不樂。」
張先生:「啊?」
柳辣拉長音:「愛樂不樂,他看了不樂,活該,死去!」
「吁。」觀眾又笑。
柳辣繼續說道:「藝術這東西,牛逼就牛逼在讓人聽不懂。你說相聲,他愛聽不聽,不聽就拉倒!損失十幾億的觀眾算什麼呀?至少你的位置站的很牢靠。」
張先生滿臉茫然:「是啊?我站在哪兒我都不知道了。」
柳辣一臉的義憤填膺:「你記住了,一定要高雅!知道什麼是高雅嗎?高雅就是和人民做對!觀眾喜歡聽什麼,你就偏不說什麼。觀眾不喜歡聽什麼,你就往死了勁兒地給他灌輸,直到他認輸了為止。連幾個觀眾都制不住,你就不配叫相聲大師!」
「好,說得好!」
「罵死這幫孫子!」
好幾個觀眾聽得興奮,直接站了起來。
柳辣又對張先生說:「你記住了,你現在是一個教師了,在台上你一定要反三俗!」
張先生:「三俗?」
柳辣:「沒錯,三俗!庸俗,低俗,媚俗!絕對要反三俗!把它牢記在心裏。」
張先生:「好,好吧,我爭取。」
柳辣又瞪眼:「怎麼說話呢?什麼叫爭取,你必須的做到。沒聽說過嘛?謙虛使人進步。屎人都能進步!你有什麼不可以的。」
張先生:「哎呦,您說這太髒了,您這本身就叫三俗。」
一聽這話,柳辣擼胳膊挽袖子:「我弄死你信嗎?沒挨過相聲大師打是嗎?大花盆砸腦袋上嘩嘩流血,打得你眼珠子縫針,比楊乃武都冤!」
張先生:「哎呦,您這什麼大師呀?怎麼還要打人呢?」
柳辣:「打你,打你是輕的,信不信把你抓出去遊街?敢說我三俗!三俗是我用來侮辱人的手段。說我不行知道嗎?我們這幫相聲大師都這樣!」
觀眾:「吁。」
柳辣又對張先生說道:「用點心,今天跟你說什麼都記住了,我這麼忙,不可能天天提醒你!」
張先生:「喲?我冒昧問一句,您都忙什麼呀?」
「你不知道?」柳辣做驚訝狀:「我得忙着反三俗啊。歌廳、洗頭房、足療館,你在這些個三俗的場合都能找到我們的身影。」
「嚯,你們鬧得這麼大呢?張先生驚訝。
柳辣撇了撇嘴:「那你看!我就這麼跟你說吧,你只要從月球往下看,第一眼看到的是長城,第二眼就看到我們這幫人在那兒反三俗呢。」
張先生:「喲,是啊?我還真挺納悶,哪找到的你們這幫浪催的玩意兒……」
觀眾:「吁。」
這一段相聲,台上演員說的高興,台下觀眾聽得痛快,唯獨就是評委席幾個將反三俗作為終身目標的評委,臉色卻變得不老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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